第21章 021酽醋一出真迹显，梅妃含泪述争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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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宸妃娘娘也从陈皇后处请安毕，和焕熙宫女准备回去，半道上突然窜出一只白猫，令宸妃惊吓不已，恰逢她从皇后处回来，皇后毕竟一国之母，地位在她之上，她受了不少气，皆在心中憋着，正愁无处发泄，这白猫便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的出气筒。她要焕熙抓住这猫，好好教训它一番。

    “宸妃妹妹此话之意，是自己长得十分好看了？”梅妃挑眉，言语之间没有一丝温度，她走上前，捏住宸妃的两颊，细细揣度着。

    “不，不是这样的。”婉美人自庭院入内，面色凝重说道。

    宸妃从鼻孔中冷哼一声，抬起手便朝那猫儿扇去，发泄完毕后，对焕熙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怀有龙嗣，这猫儿要是把我吓到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们去找梅妃要个说法。”

    麒麟卖力地摇动着长尾，似乎在为自己又立下一功感到自豪。

    宸妃带着她的宫女理直气壮地来到了梅妃处所，通禀的宫女还未出门相迎，她便顾自闯了进去。

    “但我看姐姐现下，分明年老色衰，斑沟壑壑，哪里似那些人口中的明眸皓齿，真有意思。”宸妃放肆说着。

    说时迟，那时快，梅妃抬起右手，拔出头上的钗子，以尖相对，在宸妃右脸上飞速划了过去。

    梅妃的脸部有些颤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她自问素日里并无招惹宸妃，不解她为何要来这般羞辱她。她自诩读过四书五经，好体面，更是洁身自好，读书之人最是看重名声，如今竟被她这样空口白牙诬陷，她怒上心头。

    “说。”白攸之吐出一字。

    几秒钟后，血自那伤口淌出，如泪痕般向下流淌。

    那狗向几把黄花梨的交椅不住吠着，捕快们熟练地上前，细细查看着，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

    焕熙不敢再言，上前去捉那猫。

    “你怎么告罪？”梅妃呵呵冷笑，“你提着我的猫儿来我这儿，路上不少人看见了吧？素日里你嚣张跋扈，多少人敢怒不敢言，我说你在我这儿放肆，不小心跌倒划伤了脸，自食恶果，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既然是你自作孽，皇上顶多怪罪我几分，又怎么会严厉处罚呢？”

    “是我一时冲动。”梅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低着头说道：“前日早晨，我去照例去皇后娘娘处请安，结束后便回了寝宫，没过多久便听见院外吵闹，宫女通禀是宸妃娘娘……”

    “真是可惜。”宸妃扬着声音道“我看姐姐眉间皱纹越发明显了，这人上了年纪，还真是要好好保养，不然皇上都不愿意多看几眼的。欸，我也马上二十有四了，真是不再年轻了呀。”宸妃故意自贬，实则嘲讽梅妃道。

    “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吗？竟开始忤逆我，快去。”宸妃以食指戳了戳焕熙的太阳穴，不争气地说道。

    “我恨她。”梅妃喃喃道。

    “素梅！掌嘴！”梅妃一口一字地说道。

    说到此处，白攸之、疏桐一行人神色复杂地听着。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

    那名唤素梅的宫女眼眶红红的，瘪着嘴十分委屈，抬手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你敢。”宸妃怒斥道。

    是梅妃娘娘寝宫。

    那白猫原本正在屋顶上慵懒地晒着太阳，听见这声响警惕地甩了甩耳朵，迈着急促的猫步跃下屋檐。它龇着牙，哈气，似乎对麒麟擅闯它的领地感到不满。

    “你什么意思？”宸妃心漏跳了一拍，没了之前的底气。

    “那你日后也别想好过。”宸妃恶狠狠道。

    “梅妃娘娘……”白攸之转身，对着在门扉旁静静观看的梅妃喊道。

    麒麟也不甘示弱，猛地直要往前冲去，若不是白攸之拉着，猫狗大战一触即发。

    醋……疏桐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提溜起白猫的两只前爪，整个儿的将猫儿提起，送到宸妃身侧。

    “你……你怎么说话的！”通禀的宫女被这番含沙射影的言论气得逾越了规矩，忍不住说道。

    “妹妹自何处听来的这谣言？”梅妃冷冷开口。

    “是，是我。”沉默站着的梅妃终于发话了，“是我杀死了宸妃娘娘。我原以为已经清理得十分彻底了，没曾想百密一疏，忘记了血腥味，就算我打扫得再干净，也逃不掉鬣犬灵敏的嗅觉。”

    “你要是敢伤我分毫，我向陛下那儿告罪去。”宸妃威胁道。

    白攸之摸摸它的脑袋以示嘉奖，呵一声“去”，那鬣犬精力充沛地拽着白攸之往屋内赶。

    “《本草纲目》中有言，醋可散瘀血、治黄疸、黄汗，《本草衍义》也说醋益血也，因此，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用酽醋浇灌，看能否有血迹显现。”谢屿天一手环抱腰间，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娘娘！”一切来得太突然，焕熙来不及反应，等到她回过神来，宸妃的脸上已开了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她连忙扑上前去，握住梅妃的手，防止宸妃再受到伤害。

    “姐姐，近日我在宫中听闻一趣事，实在是无稽之谈，想来同你分享分享，图姐姐一乐。”宸妃越说越发兴奋，“听闻梅姐姐年轻时长得明眸皓齿，很是好看，皇上前往江南微服出巡之时同姐姐有了床第之欢，姐姐父亲以死相逼，皇上才不得不将你纳入后宫。”

    白攸之命丁仝领来两桶酽醋，以交椅为中心细细铺洒着。“大人，您快来看这里！”丁仝言语神色只间有些兴奋。

    “是啊，妹妹要好生养胎。自从怀瑜太子去世后，陛下心中一直郁郁寡欢，只可惜皇后娘娘同我都生了公主，这次陛下肯定对你怀着很大的期待。”梅妃将自己肩前的一缕碎发撩至耳后，缓缓道，“妹妹的肚子又尖又平，肯定是个儿子。”

    “啊，我的脸。”宸妃痛呼。

    白攸之等人凑前一看，在那交椅的椅腿外侧，有一滴凝固了的细小血液微微显露出来，虽不明显，但可以断定即是血液。

    “我的意思是，宸妃妹妹怒气冲冲地提着我的猫来我这儿讨要说法，怎么这样不小心，在我的梅院里追逐猫儿的过程中，竟被那钗子不小心划到脸了啊？”梅妃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梅妃说。

    “可我毕竟还有一个梦玲呢，皇上看在我是她母亲的份上，也不会伤我的性命，我在这深宫之中本就并不得宠，皇上他来与不来，我也没有过于在意，倒在这梅院乐得逍遥，你就不一样了，妹妹，没了这脸蛋儿，你该如何博得皇上的宠爱呢？”

    “这么好看的脸，可惜再也看不到了呢。”梅妃眼中突然投射出一抹凶光，那是宸妃未曾见过的，连梅妃自己也想不到，身体内还潜藏着这样一股如恶魔般的势力。

    “宸妃妹妹，不知何事来我这梅院啊？”梅妃娘娘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料想宸妃不会轻易放过她，定会借此机会敲敲她的筋骨。

    “于是，我愤怒地划伤她的脸，继而又划伤她的身子，然后将她扔进了护城河，我杀了她。”梅妃眼角的泪缀满了眼眶，如溪流般涌了下来。

    焕熙迟疑了片刻，劝道：“娘娘，那好像是梅妃处的御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它了吧。”

    梅妃娘娘向来温顺，四肢纤瘦，弱不胜衣，素来后宫纷争她皆不参与，只一心痴爱着梅花，春烹梅茶冬赏梅雪，不争那些浮华虚名与珠宝黄金，况且她还育有一女梦玲公主，为了她的未来和人生幸福着想，梅妃怎么看也不会像是犯下如此罪行之人。

    “你为何要杀死宸妃娘娘，用什么杀死她的？”疏桐在一旁问道。

    素梅听罢此言，竟自觉地走到门扉处，左顾右盼后将门阖上。

    “……”梅妃不言。

    “这样便是最好的，毕竟如今我怀有龙嗣，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也不好交代啊。”宸妃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别有深意地感慨道。

    “有是有，但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不曾亲自实践过。”谢屿天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这猫儿没分寸，惊扰了妹妹，从今日起我便将它关在这梅院，不再让它出去了，妹妹这样可好？”梅妃隐忍说道。

    “谢屿天，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被擦拭的血迹重新显现？”白攸之附在谢屿天耳边问道。

    “是，这是血。”谢屿天断定道。

    “姐姐，您可得好生看养着您的猫儿狗儿的，别让它们四处招惹是非。都说这人养的畜生会有几分主人的习性，怎么梅姐姐如此温顺贤良的人会养出这样顽劣的坏猫儿来！”宸妃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神中确是藏不住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