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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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价格昂贵的银丝炭，绝不是以前贫穷的傅莹珠能买得起的，所以大多时候，都会买别的炭来烧，只不过没银丝炭烧得这么舒服罢了。

    这关切一问，是真的关切。

    之前傅莹珠仗着病体作威作福，如今壮得像头牛，可别想再让她打开方便之门了。

    陶妈妈作为在厨房里面管事的，自然不能对傅莹珠避而不见。

    昨夜喝了姜汤，才舒服点。

    傅莹珠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终于让她想起有什么可以搭着人参一起吃的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青桃就带上干力气活的好手——红果和绿柳，两人一块出门逛街，去给傅莹珠买东西了。

    傅莹珠在穿戴上，可以不讲究，但在吃用上，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按傅莹珠的想法，一开始是要拿去当钱的，可等到傅堂容走后，她又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渐渐体会出来，除了和儿子置气，老夫人确实也有几分将人参给她调理身子的打算。

    青桃问：“姑娘，想采买些什么呀？”

    不过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好人长命？？

    哪怕她看到傅莹珠的眼睛已经要滴出血来，还是得耐着性子，客客气气地好好接待着傅莹珠。

    傅莹珠略微想了一想，在心底稍微算了算数，随后答道：”先买来一筐银丝炭。贵不要紧，要紧的是无烟、好用、耐烧。眼见着，天越来越暖，只买一筐，应当是够用的了，不需要买太多。”

    银丝炭无烟，炭白，灰少，不爆火星子，烧起来，还有一股清香的木头香味，只要是用惯了银丝炭的人，再去用别的炭火，都会觉得烟熏火燎的难受，脆弱点的，还能给熏出泪来。

    何止是过得不好、睡得不香？

    况且比起她今日出去一趟赚回来的，为银丝炭花出去一点，根本感受不到心痛。

    这得亏吩咐的是她青桃，要是换了别的别有用心的丫鬟，指不定就把这多出来的钱给吞了。

    “大姑娘……”傅莹珠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怎么这么会气人呢？陶妈妈快气死了，她感觉自己的病又要复发了，她忍着怒气，说道：“大姑娘今儿上厨房，有什么贵干？”

    傅莹珠听了，笑眯眯地点点头：“是了，我瞧着陶妈妈这劲儿，也不像短寿的样子，毕竟好人长命呐。”

    真是晦气极了。

    今天，傅莹珠要专门为老夫人准备一道滋补的药膳，好好补补身体，让她把这两天和陈氏生气流失的精气神给补回来。

    而开春时，也正是吃乌鱼的好时节。

    有些东西可以换钱，有些东西却不可以换钱。

    老夫人给傅莹珠这么多好处，她也不是不会投桃报李的人，想要尽孝心，自然不能小气，这人参做道菜出来，她是要带去和老夫人一起品尝的。

    银丝炭是产自山西窑的炭，此炭火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家能烧得起的。以往，侯府每年的冬天都会采买一批银丝炭回来，只不过分到傅莹珠手里的分量，寥寥无几，没几天就烧没了。若是还想再烧，就只能自个儿买。

    傅莹珠当然不觉得，陶妈妈气色不好，会是她的过错。

    她想了想，可能不管在哪个时代，乙方都不好当吧，陈氏回来了，陶妈妈要应付的甲方可就更多了，心力交瘁的时候一多，面容上就表现出来了。

    而这，究其根源，不就是拜傅莹珠所赐？

    傅莹珠开门见山，笑着说：“陶妈妈，今儿我要借借大厨房，给祖母做一道大菜。”

    如今手头有余钱，当然就要在自个儿可以承担的范围内，给自己享受最好的。

    而让傅莹珠头疼的是，老夫人给她的那一只百年人参。

    傅莹珠今日心情够好，又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她关怀问了一句：“陶妈妈，你怎的如此憔悴？可是近来过得不会，睡得不香？”

    一见到陶妈妈，傅莹珠就吃了一惊。

    于老夫人而言，人参她也是有用处、是可以用来调理身体的，却给了她这个孙女儿，这番心意，傅莹珠受下了。领了情，人参就不能卖，只能吃，拿去换钱，就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好意，是谓不孝。

    青桃低头，看了手里的两百两银票，嘀咕道：“只是姑娘，炭火再贵，也用不着这么多的钱呀。上次，婢子找人买了那么多的烧火炭，都快要把柴荷房填满了，也不过二三十两呢。”

    她沉吟了一会儿，还在思考。

    “青桃，你买完炭火之后，去江边瞧瞧，蹲着打渔的渔家们，要从他们手里买回来最肥美最新鲜的乌鱼来。”

    陶妈妈简直要寝食难安，食难下咽了！

    普普通通的人参可以卖了去换钱，可蕴含着老夫人一番心意的人参，就不可以换钱。

里，最穷的主子了！

    陈氏一回来，就找陶妈妈发难了，怪她没看好傅莹珠，不仅没让傅莹珠咽气，居然还让傅莹珠生龙活虎、调养好了身子。

    所以这些东西，就只能先拿捏在自己手里，以后再转手处理。

    只是如今开春不久，傅莹珠既然想要吃口鲜的，那价格必定就贵。

    -

    一来是以后她去别庄，有的是机会可以自己去当铺；二来，害怕青桃心计不够，被当铺老板骗了还不知道。

    偏偏她还不能主子理论，毕竟傅莹珠没指着她鼻子骂她祸害，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她也不能自己上赶着认啊。

    三个丫头在江边，等着渔船上的渔夫一早上，才买回来五头乌鱼，虽然有点少，但也没法子，只能付了五头鱼的钱，回到了府中。

    陈氏当家主母，现在回来了，家里的一切事宜调度，当然都是由她管辖的。陶妈妈这个锅直接甩到了陈氏的身上。

    眼看着姑娘这段时日会管人、有心眼了，怎么这会儿却把防人之心给扔了呢？

    年纪大了还这么折腾，陶妈妈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苦，太惨了。

    陈氏的手段，一向是恩威并施，这回陶妈妈惹了她生气，私底下，自然少不了一通教训，把陶妈妈吓得两股战战，当夜回来就发了一场寒，病了。

    能活到今时今日，还要亏得她身体好！

    傅莹珠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此外，再买一小袋的枣核炭，平日里用来煮茶喝水，也是极为不错的。小厨房里烧的炭，烟气太重，灶台熏得水都有味道了，我不大爱喝。”

    有了正当的理由和借口，管事妈妈没有为难，给了青桃出门的权限。

    陶妈妈咬牙切齿：“老奴，身子好得很！还能再活五百年！多谢大姑娘关怀！”

    青桃越想越觉得，是傅莹珠常年在闺中，不知外面的油盐到底贵个几何，才会一下子给了她这么多银子。

    这一次让青桃出府，自然不单单是为了一筐银丝炭，还有别的东西。

    陶妈妈眼下有着一大片的阴翳，一看就是这几段时间受了好一番折腾。

    入口的东西，只要有滋有味，傅莹珠不介意多讲究一些。

    银丝炭好买，乌鱼却不好买。

    青桃听了，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来了。

    陶妈妈一怔，然后才意识到，傅莹珠是在阴阳怪气。

    枣核炭，是用枣核烧出来的炭。和银丝炭不同，枣核炭燃烧起来，带着一股果香味，一般不是用来取暖的，而是用来煮酒煮茶，别有风味。

    大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她在大姑娘那居然算得上好人？

    毕竟她已经有好一阵时间没与陶妈妈打交道了。

    傅莹珠点点头，也不着急：“行，你去找母亲禀报，她如此疼爱于我，又兼之贤良淑德，是有口皆碑的好媳妇

    陶妈妈皮笑肉不笑：“大姑娘有孝心是好事，只是您今儿个用厨房，明儿个用厨房。这个主子用，那个主子也用，那就乱了套，厨房也有厨房的活要做。您的要求，老奴不能擅自答应，还得先问过夫人才行。”

    和五百两的人参比起来，乌鱼连根毛都算不上。

    但傅莹珠的话听在陶妈妈耳朵里，也是真的令她委屈。

    乌鱼冬季会沉寂在淤泥之中，停食，不动弹，等开春之后，江面破冰，它们才会跃出水面，应流而上，重新活跃起来。

    思及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傅莹珠犹豫了。

    只是，这人参怎么吃，也是个问题。

    自从开了小厨房之后，傅莹珠已经很少上厨房来，只会在自己的小厨房生火做饭。

    这还是开小厨房后，傅莹珠第一次出现在厨房这边。

    大姑娘啊大姑娘，您可真是够无聊的呀！要是真的想关怀她，那就别这么光鲜亮丽地在府里转悠，在她自己的院子安分待着不行吗？

    陶妈妈说的夫人，就是陈氏。

    本来傅莹珠是打算把这些时日以来，从木樨堂拿回来的物品，拨给青桃几件 ，让她去当铺当了换钱，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傅莹珠自个儿打消了。

    得了傅莹珠的嘱托，青桃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人长命，那坏人呢……陶妈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她在傅莹珠那，肯定算不上好人的。

    偏偏她还跑来关怀，这真不是故意来落井下石的吗？

    傅莹珠笑笑：“让你拿两百两，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乌鱼不好买，等她们带着这五头鱼回去，傅莹珠便夸赞她们一番，说有眼光，会挑鱼，给这三个丫头赏了红包，随后才开始准备食材。

    傅莹珠又进厨房了。

    呵呵，又要去拍老夫人马屁了，大姑娘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招数啊？

    陶妈妈心中不屑，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下午时，青桃先去找了管事妈妈，拿了牌子，说明天要出门去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