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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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说话温柔，但是下手可一点也不温柔，干净利落，手法熟练。

    裴空青用剪子将羊肠线剪断，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伤口现下被缝在一起，弯弯曲曲像一只虫子。

    《女将军和俏掌印[gb]》

    药童先将柳叶刀在火焰上方进行灼烧，待凉下来以后，又用烈酒浸泡，擦干以后递给裴空青。

    徐纾言的状况好转不少，整个人除了面色有些不好，裴空青检查了他的伤势，觉得可以对伤口进行缝合。

    这明显不是一个好征兆。

    这么痛，哭哭怎么了？

    缝合需要很多东西，柳叶刀，烈酒，缝针，剪子，羊肠所制的线等等。

    乔昭的食指被他咬破，徐纾言尝到了嘴里的血腥之气。口腔里有徐纾言的血液，也有乔昭的血液，他们血水交融。

    当日徐霁徐淮便带领几名净军下了山崖，在崖底二人兵分两路，一人往河流上游寻找，一人往河流下游寻找。

    看见徐纾言唇角蜿蜒的血迹，乔昭忙上前掰开的唇，将食指屈起，强硬的塞进他的嘴里。嘴里的异物感，让徐纾言微微睁开双眼，他现下已经彻底痛得麻木了，眼神都有些涣散，就这样半睁着眼，迷蒙的看着乔昭。

    缝针从皮肤中穿过，徐纾言倒吸一口冷气，紧紧咬着嘴里的东西，也分辨不清嘴里有什么。他现在已经痛得有些不清醒了，浑身都是冷汗，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乔昭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徐纾言的眼泪更多了，他紧闭着眼，双眉蹙起，泪水接二连三的掉落，顺着鬓角隐入青丝中。

    乔                                                昭顿了一下，接过帕子。将软帕轻轻在他脸上擦拭，将那些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擦拭干净，

    裴空青低着头，快速回复道：“快了，马上收尾。”

    “公子忍一下。待会我们将伤口处理干净。”裴空青低声道。

    “掌印！！”徐淮跪倒在地，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痛苦，眼见着竟然爬向悬崖边上，再一步就要坠下去。

    但是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找到任何尸体。

    眼皮仿佛有千斤中，徐纾言微微睁开双眼，又缓缓闭上，困倦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去，思维变得迟钝。

    “还要多久？”乔昭看着几乎快昏迷的徐纾言，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裴空青先用烈酒在皮肤周围擦拭，这个步骤是为了消毒，以免后续感染。烈酒遇上伤口，火辣辣的刺痛。徐纾言猛然拽紧手中的被子，手背上青筋尽显，十分用力，明显是痛得厉害。

    麻沸散，是由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共六味药组成，以酒服之，能令人麻醉，不省人事，在北齐多用在一些外伤的缝合中。

    徐纾言好陷在疼痛的余韵中无法脱离，裴空青递了一张软帕给乔昭。

    徐纾言眼角一滴泪滑下，挂在惨白的脸上。鬼使神差的，乔昭抬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拭掉。

    一转头就看见一根粗针在皮肉里穿针引线，来去自如。好像这不是人的肌肤，只是一块破布，可以轻松的随意发挥，更加令人幻灭了。

    没有麻沸散，人在清醒的情况下，缝合皮肉，不仅是生理上的痛楚，心理上的折磨也不小。若是胆小之人，恐怕会被这血淋淋的场景吓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徐淮愣愣看着山崖，渐渐恢复理智。

    徐纾言睁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头发高束，看起来格外利落，眉眼英气，目若朗星，明净如溪水。

    食指关节传来一阵疼痛，乔昭眉头微皱，但是没有将自己的食指扯出来，乔昭垂首看向徐纾言。

    ......

    是乔昭。

    乔昭他们当时坠入山崖

    裴空青为难道：“公子今日缝合怕是没有麻沸散可用，需要公子多担待。”

    罢了，哭就哭吧。

    徐纾言在意识最后滑入黑暗中时，用手轻轻拽住乔昭的衣角。

    “好了。”

    “乔姑娘，按住他，不能让他咬到舌头。”裴空青冷静的看向乔昭。

    他声线十分清冷：“无事。”

    自徐淮跟着徐纾言以后，眼里再无别人。他感恩徐纾言救他一命，把自己训练成徐纾言的刀，一把趁手的刀。徐淮不需要有思想，只要徐纾言一声令下，哪怕是死亡也在所不辞。

    好疼。

    伤口必须处理干净，不然后续发炎感染，没完没了。

    或许是下了一整夜雨的缘故，第二天天空竟然出乎意料的放晴了，世界被雨水冲刷过后，更显清冽。

    掌印坠落山崖。

    裴空青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全神贯注，手速翻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难熬，令人恨不得掰着手指头数秒，焦急盼望时间快速流过。

    不过她一时有些犯难。

    乔昭觉得屋里气氛实在古怪，于是就去院子里透透风，独留徐纾言一人在屋内。徐纾言也不可能说出任何挽留的话，因为昨日乔昭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

    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屋里的人，院子里的树，亦然。

    乔昭莫名送了口气，刚才还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乔昭实在有些不忍心看徐纾言的脸，便转过头去，看裴空青进行缝合。

    衣物半褪下，白皙的肩暴露在空气中，伤口消了炎，不似前几天那样红肿，但是伤口看起来仍然让人心惊。

    “前段时间有个猎户摔断了腿，我将仅有的一点麻沸散也用在了他身上。”

    雨点敲打在芭蕉叶上，淅淅沥沥，天际忽闪白光，雷声滚滚随之而来。屋内漆黑如墨，寂静非常，无人说话。

    若是发现徐纾言的痕迹，便以暗号告知，另一队人马则立刻折返回来。

    疼痛如此剧烈，有一瞬间甚至让他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停滞，只有一声闷哼，梗在喉咙里。疼痛让他浑身筋挛，肌肤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能清晰感觉到柳叶刀在他身体里，切割着他的血肉。

    喃喃道：“乔昭，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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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氛围将至冰点，直到乔昭和裴空青一同进屋，商讨病情。

    徐霁一把将人拉住，把他往后面的地方拽，大声吼道：“徐淮你清醒一点！现下还没有定论，你就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若是掌印等着营救，还能指望的上你？”

    乔昭擦都擦不及，看他哭的厉害，内心叹息一声。

    屋子里一瞬间陷入死寂，除了徐纾言在微微颤抖。

    徐霁徐淮先他人一步找到了徐纾言的痕迹，朝廷是第二日才知晓了徐纾言被暗杀之事，而徐霁徐淮当日便随着痕迹找到了徐纾言坠崖的地方。

    徐纾言靠在榻上，他对此倒是没有多余的情绪，脸色镇定，好像刀子不是落在他身上。

    乔昭神色复杂，看向捏着衣角的修长的手指。

    乔昭的鸣鸿刀都掉落在此处。对于将士来说，无论何时都不能丢下武器，让自己处于手无缚鸡之力。

    冰冷的刀锋上折射出寒光，令人心生惧意。

    现场很惨烈，两个黑衣人，一趟一跪，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明显这里有过激烈的打斗。尤其是跪着的那个黑衣人，背上有一把匕首，正面被明鸿刀刺穿。

    徐纾言的面色惨白，脸上尽是冷汗，他死死咬住嘴唇，太痛了，四肢不受控制般挣扎。

    但他一声不吭，脸转向一旁。若不是乔昭在一旁看着，还以为他不痛呢。

    看不真切，但他就是确定这个人是乔昭。

    用上麻沸散有两则益处，一是让病人感受不到疼痛，不用承担痛苦。二是病人麻醉后，不会挣扎闹腾，于郎中而言能更快更好的缝合。

    徐纾言脸色苍白，脸上都是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发丝散乱贴在脸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裴空青在一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唤身边的药童，去准备东西。

    她说的是待会儿，但是话还没说完，柳叶刀已经贴近伤口。徐纾言绷紧的神经还没放松下来，剧痛袭来，痛得他眼前一黑。

    徐淮带人去了下游，他不敢相信徐纾言真的死了。这一路上他搜查格外仔细，连边边角角都会认真查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尽管如此，除了刚才嗓子里溢出的闷哼，徐纾言再没呻吟过一句。乔昭在一侧看着，心脏突的一跳，无端有些焦躁不安，双手不自觉弯曲。

    徐纾言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工具便转过脸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榻上，这是一个人的孤身奋战，无人可以替他承受。

    “徐淮，掌印现下需要我们。”徐霁定定看着徐淮溢满崩溃的眼睛。

    裴空青手里一点没停，做郎中，尤其是在外伤缝合伤口，切忌心软。她将伤口处理干净，便准备将伤口进行缝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缝针算不上粗，但也绝对不细。

    伤口成功缝合。

    乔昭这才回神，走上前去，徐纾言薄唇被牙齿死死咬住，唇瓣上沾染了血迹。红色的唇，苍白的肌肤，形成对比，竟然透露出诡异的艳丽，像是勾人魂魄的精怪。

    应该这样说，从昨日以后，她和徐纾言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徐纾言更是，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乔昭半分，两个人就是以如此疏离的态度，度过了一个上午。

    徐淮在四处搜寻，看见悬崖边的痕迹格外明显，所以他们曾在悬崖边有过打斗。徐淮望着崖下滚滚奔涌的激流，最坏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朝着徐纾言示意：“将他脸上的汗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