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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闻祁几乎当机立断，调整姜晚宁的姿势，将他背到自己身上。

    电话挂断了以后。

    付闻祁没忍住垂眸看了眼。

    顾不上浑身是汗，他匆忙寻找物理降温的办法。

    幸好姜晚宁没有

    姜晚宁一动不动趴在他背上，等付闻祁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他才低声咕哝了一句：“不怕。”

    姜晚宁的冰箱里没有冰格，他只好先放几块一次性洗脸巾进去冰一冰，然后想起还有酒精可以降温，就急忙去掏姜晚宁那个宝贝酒水柜。

    不对，简怡不是住在这里。

    好不容易将姜晚宁摇得恢复些许意识，他也只能听见姜晚宁格外含糊地喊了声“好冷”。

    姜晚宁躺在床上，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橘红色，付闻祁跪在他床边，用浸满酒的洗脸巾依次擦拭过颈部、手臂肘部与手心。

    房里同样没有亮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姜晚宁床头——那是付闻祁曾经塞给他的一只拍拍小夜灯。

    他有些失望，慢吞吞地下楼去。

    应该是死不了的。

    因为伸手进去擦拭，姜晚宁睡衣被掀起了一些，露出小部分白皙皮肤，腹肌自然没有，却能看见隐隐约约的马甲线——许多瘦的人即便不去练，也会自带这个。

    姜晚宁回忆了一下，这张大概是高考完那天拍的，那个时候他十八岁。

    付闻祁有一瞬间以为这猫想要他的命。

    而就在姜晚宁的右侧腹上，付闻祁看见了一尾橘红的游鱼。

    屋里一片漆黑，就仿佛根本没有人在家，唯一的光线是从窗外渗透进来的。

    姜晚宁的声音柔软而无力，可即便这种时候，依然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他脑子里多了些不该想的。

    “操。”付闻祁没忍住骂了脏，并踹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他妈的。

    这个动静反而让背上的人轻微动了动，嘴里这回含糊说出的话变了变。

无准备的情况下匆忙抓怕。

    付闻祁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他原本就热出了一身汗，为了照顾姜晚宁，风扇空调什么的统统没开，现在只觉得血液在飞速上涌，心跳跟打雷一样着急。

    “姜晚宁？”付闻祁喊了声。

    付闻祁几乎为之一震。

    南城的旧巷子错综复杂，过了十一点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就连路灯都是每隔一段长路，才有那么一盏。

    他紧张地环顾房间，问：“你的退烧药放哪儿了？”

    他抓住他肩膀想将他叫醒，指尖碰触到姜晚宁侧颈，被灼手的热度惊得心脏狂跳。

    这幢老旧的居民楼其实长得很像他小时候的家，那时候，小姜晚宁每天都顺着黑黢黢的楼梯爬上爬下。

    刚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他就听见猫叫，小黑正心急如焚地站在最靠里的卧室门口。

    “你今早、忘给我做早饭了我饿了一上午。”付闻祁心里更慌了，胡乱找话说，“姜晚宁，你快说句话别吓人。”

    “姜晚宁。”付闻祁紧咬着牙，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这种爱生病的身体，怎么敢住这种药店都、看不到的破地方？”

    姜晚宁沉默了一会儿，给对方报了地址。听出对方生气，他还乖乖道歉：“对不起，老公，我下次不会了。”

    镜头底下的付闻祁也十八岁。

    付闻祁感到一阵不安，带着些微冒犯的心，快步进了那个房间。

    付闻祁管不上猫，背着人下了楼，两只手都用来托住姜晚宁的腿，腾不出手看导航，幸好那个“邹勇中医诊所”就在附近，他走得极快，不用七八分钟就能到。

    直到洗脸巾逐渐往下，姜晚宁被触碰到最怕痒的地方，很忽然地挣扎，喉咙里也发出轻微声响。

    付闻祁心里反复念诵着“姜晚宁是病人、姜晚宁是男人”，准备为姜晚宁擦拭腹股沟部。

    顶多是烧傻。

    大概像是学校操场，黄昏的颜色浓墨重彩地涂抹在画面上，让作为背景的一切都显得虚无而没有意义。

    付闻祁这才注意到姜晚宁的门开着，里边黑着灯，而那个白色礼品袋还孤零零地挂在门把手上。

    付闻祁把姜晚宁背回了家，非常懊恼跑刚才那一趟，一量体温还40度。

    睡裤的裤腰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部分。

    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可怜兮兮，像是谁都能把他骗进家里去。

    此时此刻，每听见“姜晚宁”三个字一次，他的身体就进一步往下沉，其实是因为觉得放心，但他似乎把付闻祁吓得厉害。

    “姜晚宁，你这他妈烧太高了，你没吃药吗？”付闻祁手很不自然地托住对方后背，声音直打哆嗦，仿佛他才是觉得冷的那个人。

    他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再添了新的酒，动作只顿了一顿，便将洗脸巾探.进了姜晚宁宽松的睡衣里。

    姜晚宁正陷在高烧的梦魇中，眉心深拧，整副身体蜷在薄被里，呼吸声异乎寻常的沉重。

    红酒香气越来越馥郁，付闻祁在这个过程里一直视线望着别处，不知为何，他将这几步做得十分小心翼翼，几乎尽可能不触碰到姜晚宁的皮肤——但他此时一门心思想着尽快退烧，并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里边的酒比付闻祁想象中更多，但全都是红酒。

    姜晚宁也不怕这是诈骗电话，低声请求说：“我好像忘带钥匙了，你能、给我开个门吗？”

    “我背他去附近的医院，你帮忙看个家！”付闻祁说完，背着姜晚宁就快步走出去。

    姜晚宁沉沉阖着的眼睫轻微颤了颤，竟然又陷入了昏睡。

    楼上是简怡的家，有漫画书、贴纸，各种祖国版手办。

    “付闻祁”

    “你可不能烧死啊。”

    第 32 章 第 32 章

    “哎，姜晚宁，你”付闻祁的声音有些远，像是隔着一块布满热腾腾水雾的玻璃传来。

    猫见状叫了一声，急急忙忙跟着站起来。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姜晚宁比刚才更滚烫了，又热又沉的气息落在他逐渐汗湿的颈侧，并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后边追着他的步伐。

    看痕迹并不是新纹上去的，而是起码有好几年光阴了。

    32

    付闻祁都没反应过来，姜晚宁就伸出手臂，这具烧得意识模糊的身体，竟然下意识地在向他索要一个拥抱，好让自己觉得暖和些儿。

    紫红色的酒水瞬间渗了出来，顺着姜晚宁的皮肤、付闻祁的手肘同时往下淌。

    说得文绉绉的，差点没听懂。

    黑猫跃上床铺，在姜晚宁枕边蹲下。

    声音在冬日的夜晚，听上去冰冰凉凉的。

    付闻祁给吓了一大跳，忙着控住这个难搞的大人，不知觉中攥了一下手里的洗脸巾。

    “嗯不要弄”

    然而当他远远看见诊所招牌，他发现卷闸门被拉得严严实实。

    他不敢耽搁，赶紧背着姜晚宁往回走，姜晚宁虽然骨架不沉，人也长得偏瘦，但全副身体压下来的重量依旧不可小觑，付闻祁越走越吃力，却根本不敢放慢脚步。

    楼下则是一个挺宽敞的大院，称不上小区，但孩子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追逐玩闹。

    显然是主人经常使用，小夜灯电量已经不足，光线十分微弱，照着凌乱床铺上那张虚弱的侧脸。

    顾不及多想，他跟在猫后边，踏入了姜晚宁的家门。

    但是这种温柔透露着格外破碎脆弱的味道，让付闻祁心里生出了浓浓的不安。

    他一下子病急乱投医，抽出其中一瓶开过的，倒了部分在洗脸巾里，整块布瞬间被染得紫红。

    付闻祁用力深呼吸，心里边很慌乱，像被姜晚宁那声“老公”搅成了一团。

    姜晚宁混混沌沌，又沿着楼梯往上爬了两层，在一户陌生的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姜晚宁，你稍微起来一下。”付闻祁说着，实际上完全是靠自己把姜晚宁拉了起来。

    镜头里就那么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在没有足够光线的情况下，只能拍出侧脸的轮廓。

    他背上这个人，像是随时会融化在南城五月末的高温里，然后消失不见。

    他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姜晚宁没办法回答，但他能听见这小孩喊他名字。

    “姜晚宁？”付闻祁吓了一大跳，在床边俯下身：“哎，你没事吧？姜晚宁！”

    很奇怪，他在这个小城市里住了七年，几乎没有人会喊他的名字。

    门上贴张纸，邹大夫说今天丈母娘生日，六点就不接诊了。

    但黑猫只是着急地扒拉了一下他的腿，就顾自朝着姜晚宁的屋子跑。

    有许多嘴上说对他一见钟情的人，甚至总记不住他的全名，见面只有“姜姜老婆亲亲”。

    再次开口时，他声音里夹杂着少许愠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担忧：“是谁把你灌醉了？姜晚宁，你现在在哪里？”

    “姜晚宁。”付闻祁强作镇定，默默换洗脸巾，“你读书的时候，该不会是个混混吧。”

    猫惊慌又凄惨地追在他们后面哀叫，显然不能完全放心，生怕姜晚宁因为太过虚弱，要被这个人当成打来的猎物偷去吃掉。

    他忍不住，还低头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外面好冷啊，老公”

    游鱼周围纹着青绿色植物，叶片的边缘微微发红，枝叶纤长摇曳，一路顺着腹部延伸向下——

    姜晚宁会对这类人温和地笑笑，然后一句话也不说。

    “你哪儿都不要去，原地待着，我马上过去接你。”付闻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