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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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新闻，大新闻啊。樱井那张猕猴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抱着相机便要溜之大吉。就算被藤原家找上门来，他也可以狮子大开口，狠狠宰这个资本家一顿。无论怎样，这几张照片加上几笔添油加醋的话语，可做成好几笔不错的买卖呢。
“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下去叫人去！”
“睡吧，睡吧。” 耳畔传来女子温柔的安抚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久保的询问让千代子立刻垂下眼睛。不待千代子说话，久保布满皱纹，鹤脚似的老手就摸上了千代子的前额。
在现实和梦境的交汇处，千代子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晴子在哪里？” 千代子挣扎起来。这回，女子的两只手都按在了千代子的锁骨上，大力把千代子向后压去。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千代子的咽喉。她感到鼻子和嘴都被堵住了，无论她怎么张大嘴，空气都进不到她的嘴中。冰冷的棉花按在她的舌头上，火一样烧燃着，带来针扎似的灼痛。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女子像是被针戳漏的气球，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翩迁飞舞而去。
他瞅准了一道缝隙，正要弓着身子钻入期间，脚尖却感受到了一股滞涩。随着重心的前移，樱井眼睁睁地看着相机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刻，他下巴和掌心便擦在地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腿部的剧痛让千代子动弹不得。晴子试着打电话呼叫救援，但不知怎得，手机始终显示没有信号。眼见着风雪渐紧，晴子也着急起来。
晴子也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二人在一处，等到天气好转，再想法求救。她卸下滑雪板板，找了一处雪相对松软的地方，跪在地上开始挖掘起来。这是晴子在野外求生纪录片里学到的。她打算挖一个雪洞，这样既能用作屏障，又能起到保温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再坚持一下，千代子，等过去了就好了。” 晴子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辽远了。眼前飞舞的花纹开始散发出不详的红色。在潮水似的疼痛中，千代子想，如果能死掉就好了。如果能死掉，就不会疼了。
“啊哟夫人，小姐烧得厉害哎。” 久保的大嗓门充满了整个车厢。
想象中的责备并没有降临。母亲只是淡淡地扫过狼狈不堪的千代子和女儿身侧不良打扮的少年，便转向了西装革履，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田边先生在藤原家供职了快五十年，现在还是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的样子。
千代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被淹没在轰然的巨响中。
“千代子。” 母亲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千代子，女孩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对周围熙攘杂乱的景象视若无睹。
“你啊，逃不掉的。”
“真美啊。” 姑娘感慨道。此时此刻，美这个虚幻的词汇终于在现实中具现了。在阳光下晶莹闪烁的雪，屋脊上宛如糖霜一般的雪，压在树梢上清冷的雪，还有夜幕中，覆于群山之上沉寂的雪。雪掩埋了一切尘世的污秽，无声而静谧地消抹了三维世界中个体的异质，将这茫茫大千，芸芸众生变成了一张完美且永恒的平面。
接过雨伞的家里的女仆久保。久保是一个矮胖的妇人，无论叫她干什么活计，久保都是一副快乐又满足的神情。她的儿子在给千代子的父亲做司机，而丈夫在藤原老夫人的花房做园艺工人，可以说一家子都在为藤原家服务。
“晴子，快跑——是雪崩！”
忽然，像是冥冥之中有所预感，千代子的头脑有了一瞬的清明。她看到晴子背后的高坡上缓缓生长出一条黑色的裂隙。接着，裂隙右半部分的雪开始滑落，崩塌，怒浪似地喷涌而下……
不可抵抗的力量死死按住了千代子。
“来，坐到板上。” 晴子试图用单板把千代子拖过去。千 代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她的腿半掩在雪里，加上衣服厚重，晴子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把她带上去，反而扯动了千代子的断腿，叫她疼得眼前发黑。
《[咒回] 逃家大小姐的咒术世界生存记》
“我不要！” 千代子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声。她瞪视着咫尺之处白得发蓝的鬼面，一双眼睛布满蛛网似的血丝，几乎挣出血来。
千代子初中时的友人晴子是滑雪社的成员。她的父亲曾代表国家参加过冬季奥运会。在父亲的教导下，晴子还没到上小学的年龄，就能像燕子一般在雪面飞纵横移。这次毕业旅行的地方就是晴子提议的。
“是的夫人，这里请交给我吧。” 管家微微颔首，把伞递到一旁。
“吾乃雪女月。现世之人啊，汝父将汝奉献于吾，以远离所有烦扰忧惧，病痛折磨，享无尽财富宝藏，关心爱护。而今千年已至，吾特来收汝魂魄。睡去吧，睡去吧。”
病床上的千代子皱紧了眉头，苍白的额头上浮出了米粒大的汗珠。
“好了！” 晴子雀跃的呼喊和着呼呼的风声传到千代子耳中。姑娘用两手挡着身前，弓着腰身，艰难地在雪中跋涉，像一只小小的甲虫，随时随地都有被狂风掀飞出去的可能。
因为长久的注视，千代子的双目感受到了一阵灼痛。她闭上了眼睛，但鲜红的残影还在黑暗中闪耀着。
“田边先生，我先带小姐去医院了。”
千代子靠在树干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晴子的动作。因为一直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风中的冷意渐渐地渗进了她的衣服里。雪进了她的裤子，浸得里面的内衣又湿又冷。千代子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势必会死于低温症。她小幅度地活动着手指，一面关注着晴子，一面祈祷着暴风雪赶快停息。
“父亲……”
第二天，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千代子和晴子被困在了一处陡坡。千代子在下滑时候绊到一块隐藏在雪堆中的石头，整个人飞出去撞到了树上。她本不该冒这样大的风险，以她的水平，在中级道是相对稳妥的选择。大部分的同学都集中在初级道上，由教练看护。因不愿意独自一人上高级道，又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机会，晴子便苦苦哀求千代子，叫她一同前往。千代子起初想在缆车附近等待晴子，但正如晴子所言，既然来了，总要挑战一番。在同伴的帮助下，千代子也感受到了这种近似飞翔的乐趣。但正所谓乐极生悲，在她滑得兴起的时候，这起失误给了她当头一棒。
“好孩子，睡吧，睡吧。”
一只手轻轻放在千代子的前胸，把她微微抬起的身子重新按了回去。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晴子挖刨了一会儿，就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千代子试着蹭过去帮忙，但是被晴子喝止了。
“不要——” 千代子像是被蛛网缚住的蛾子，拼命地挣扎着。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她的右腿仿佛是被泼了一整壶滚水，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剧痛刺激了她的意识，她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上正趴着一个披着麻布的女人。女人的白发覆盖在她身上，把她的脖子，手脚都紧紧地缠住了。
“千代子，你运动细胞这么好，滑雪肯定没问题。” 晴子说着，忽然指向了舷窗，“你看，好漂亮！” 顺着她的目光，千代子望见了飞机下皑皑的白雪和若隐若现，墨画似的道路。
突然，随着“咔嚓”的声响，一道刺眼的白光如油漆一般泼在了姑娘脸上。她毫无防备，只能闭着眼睛偏过头去。原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记者仗着动作灵巧，竟突破了保镖的围挡，抓拍到了藤原家三女遭绑架后的实时照片。
久保出门找护士要了一杯水。等她回来后，她发现姑娘脸上满是泪水，把鬓角都浸湿了。
也不知是真的发烧，还是久保的声音太过刺耳，千代子感到脑袋一片发沉。尽管她将额角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但那股酸胀的感觉仍像是沉重的铁锚，拖着她的意识缓缓向下坠去。
“喂小子，把它还给我。” 樱井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跳起来就要去夺男孩手里的相机。但无奈他个子太矮，无论怎样上蹿下跳，都够不到男孩高举起来的手。他气得面色红涨，呲牙咧嘴，探手就要去抓男孩的衣领，却被轻巧地躲过了。
“可怜的孩子，这是想爸爸了。” 久保怜爱地擦去千代子的冷汗，碎碎念道：“好小姐，老爷办完事马上就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可要是下去的时候遇上风暴，会很危险吧。” 千代子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了。
“别动！保存体力！”
千代子披着久保带来的毛巾，斜倚窗边，状似不经意地看着外面那滑稽的一幕。约莫是感受到了千代子的目光，男生微笑着挥了挥手。记者已经被警察一左一右制住了手臂，正拼命蹬着腿，叫唤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千代子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半睁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在她身上晃动，似乎正往她身上盖着什么。姑娘觉着周身暖洋洋的，像是全身浸泡在南国的海水中。
“你是谁？” 千代子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这声音更像是从脑海里传来，而非产生自声带的颤动。
“晴子，没关系，让我呆在这里吧。” 千代子阻止了晴子的动作。
“大叔，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一个天籁之音自空中传来。樱井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毫不珍惜地把他的尼康在手里颠来抛去。
初中毕业旅行结束后，千代子常梦到那片滑雪场。雪场在北海道的西北部。在不堵车的时候，从小樽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那里的粉雪很有名，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前往。
“我的相机！” 樱井来不及回味痛苦，两手在地上四探，撅着屁股寻找起来。
] 大新闻，大新闻啊。樱井那张猕猴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趁着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抱着相机便要溜之大吉。就算被藤原家找上门来，他也可以狮子大开口，狠狠宰这个资本家一顿。无论怎样，这几张照片加上几笔添油加醋的话语，可做成好几笔不错的买卖呢。
“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下去叫人去！”
“睡吧，睡吧。” 耳畔传来女子温柔的安抚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久保的询问让千代子立刻垂下眼睛。不待千代子说话，久保布满皱纹，鹤脚似的老手就摸上了千代子的前额。
在现实和梦境的交汇处，千代子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晴子在哪里？” 千代子挣扎起来。这回，女子的两只手都按在了千代子的锁骨上，大力把千代子向后压去。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扼住了千代子的咽喉。她感到鼻子和嘴都被堵住了，无论她怎么张大嘴，空气都进不到她的嘴中。冰冷的棉花按在她的舌头上，火一样烧燃着，带来针扎似的灼痛。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女子像是被针戳漏的气球，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翩迁飞舞而去。
他瞅准了一道缝隙，正要弓着身子钻入期间，脚尖却感受到了一股滞涩。随着重心的前移，樱井眼睁睁地看着相机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刻，他下巴和掌心便擦在地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腿部的剧痛让千代子动弹不得。晴子试着打电话呼叫救援，但不知怎得，手机始终显示没有信号。眼见着风雪渐紧，晴子也着急起来。
晴子也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二人在一处，等到天气好转，再想法求救。她卸下滑雪板板，找了一处雪相对松软的地方，跪在地上开始挖掘起来。这是晴子在野外求生纪录片里学到的。她打算挖一个雪洞，这样既能用作屏障，又能起到保温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再坚持一下，千代子，等过去了就好了。” 晴子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辽远了。眼前飞舞的花纹开始散发出不详的红色。在潮水似的疼痛中，千代子想，如果能死掉就好了。如果能死掉，就不会疼了。
“啊哟夫人，小姐烧得厉害哎。” 久保的大嗓门充满了整个车厢。
想象中的责备并没有降临。母亲只是淡淡地扫过狼狈不堪的千代子和女儿身侧不良打扮的少年，便转向了西装革履，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田边先生在藤原家供职了快五十年，现在还是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的样子。
千代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被淹没在轰然的巨响中。
“千代子。” 母亲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千代子，女孩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对周围熙攘杂乱的景象视若无睹。
“你啊，逃不掉的。”
“真美啊。” 姑娘感慨道。此时此刻，美这个虚幻的词汇终于在现实中具现了。在阳光下晶莹闪烁的雪，屋脊上宛如糖霜一般的雪，压在树梢上清冷的雪，还有夜幕中，覆于群山之上沉寂的雪。雪掩埋了一切尘世的污秽，无声而静谧地消抹了三维世界中个体的异质，将这茫茫大千，芸芸众生变成了一张完美且永恒的平面。
接过雨伞的家里的女仆久保。久保是一个矮胖的妇人，无论叫她干什么活计，久保都是一副快乐又满足的神情。她的儿子在给千代子的父亲做司机，而丈夫在藤原老夫人的花房做园艺工人，可以说一家子都在为藤原家服务。
“晴子，快跑——是雪崩！”
忽然，像是冥冥之中有所预感，千代子的头脑有了一瞬的清明。她看到晴子背后的高坡上缓缓生长出一条黑色的裂隙。接着，裂隙右半部分的雪开始滑落，崩塌，怒浪似地喷涌而下……
不可抵抗的力量死死按住了千代子。
“来，坐到板上。” 晴子试图用单板把千代子拖过去。千 代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她的腿半掩在雪里，加上衣服厚重，晴子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把她带上去，反而扯动了千代子的断腿，叫她疼得眼前发黑。
《[咒回] 逃家大小姐的咒术世界生存记》
“我不要！” 千代子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声。她瞪视着咫尺之处白得发蓝的鬼面，一双眼睛布满蛛网似的血丝，几乎挣出血来。
千代子初中时的友人晴子是滑雪社的成员。她的父亲曾代表国家参加过冬季奥运会。在父亲的教导下，晴子还没到上小学的年龄，就能像燕子一般在雪面飞纵横移。这次毕业旅行的地方就是晴子提议的。
“是的夫人，这里请交给我吧。” 管家微微颔首，把伞递到一旁。
“吾乃雪女月。现世之人啊，汝父将汝奉献于吾，以远离所有烦扰忧惧，病痛折磨，享无尽财富宝藏，关心爱护。而今千年已至，吾特来收汝魂魄。睡去吧，睡去吧。”
病床上的千代子皱紧了眉头，苍白的额头上浮出了米粒大的汗珠。
“好了！” 晴子雀跃的呼喊和着呼呼的风声传到千代子耳中。姑娘用两手挡着身前，弓着腰身，艰难地在雪中跋涉，像一只小小的甲虫，随时随地都有被狂风掀飞出去的可能。
因为长久的注视，千代子的双目感受到了一阵灼痛。她闭上了眼睛，但鲜红的残影还在黑暗中闪耀着。
“田边先生，我先带小姐去医院了。”
千代子靠在树干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晴子的动作。因为一直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风中的冷意渐渐地渗进了她的衣服里。雪进了她的裤子，浸得里面的内衣又湿又冷。千代子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势必会死于低温症。她小幅度地活动着手指，一面关注着晴子，一面祈祷着暴风雪赶快停息。
“父亲……”
第二天，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千代子和晴子被困在了一处陡坡。千代子在下滑时候绊到一块隐藏在雪堆中的石头，整个人飞出去撞到了树上。她本不该冒这样大的风险，以她的水平，在中级道是相对稳妥的选择。大部分的同学都集中在初级道上，由教练看护。因不愿意独自一人上高级道，又不愿意放弃难得的机会，晴子便苦苦哀求千代子，叫她一同前往。千代子起初想在缆车附近等待晴子，但正如晴子所言，既然来了，总要挑战一番。在同伴的帮助下，千代子也感受到了这种近似飞翔的乐趣。但正所谓乐极生悲，在她滑得兴起的时候，这起失误给了她当头一棒。
“好孩子，睡吧，睡吧。”
一只手轻轻放在千代子的前胸，把她微微抬起的身子重新按了回去。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晴子挖刨了一会儿，就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千代子试着蹭过去帮忙，但是被晴子喝止了。
“不要——” 千代子像是被蛛网缚住的蛾子，拼命地挣扎着。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她的右腿仿佛是被泼了一整壶滚水，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剧痛刺激了她的意识，她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上正趴着一个披着麻布的女人。女人的白发覆盖在她身上，把她的脖子，手脚都紧紧地缠住了。
“千代子，你运动细胞这么好，滑雪肯定没问题。” 晴子说着，忽然指向了舷窗，“你看，好漂亮！” 顺着她的目光，千代子望见了飞机下皑皑的白雪和若隐若现，墨画似的道路。
突然，随着“咔嚓”的声响，一道刺眼的白光如油漆一般泼在了姑娘脸上。她毫无防备，只能闭着眼睛偏过头去。原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记者仗着动作灵巧，竟突破了保镖的围挡，抓拍到了藤原家三女遭绑架后的实时照片。
久保出门找护士要了一杯水。等她回来后，她发现姑娘脸上满是泪水，把鬓角都浸湿了。
也不知是真的发烧，还是久保的声音太过刺耳，千代子感到脑袋一片发沉。尽管她将额角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但那股酸胀的感觉仍像是沉重的铁锚，拖着她的意识缓缓向下坠去。
“喂小子，把它还给我。” 樱井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跳起来就要去夺男孩手里的相机。但无奈他个子太矮，无论怎样上蹿下跳，都够不到男孩高举起来的手。他气得面色红涨，呲牙咧嘴，探手就要去抓男孩的衣领，却被轻巧地躲过了。
“可怜的孩子，这是想爸爸了。” 久保怜爱地擦去千代子的冷汗，碎碎念道：“好小姐，老爷办完事马上就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可要是下去的时候遇上风暴，会很危险吧。” 千代子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了。
“别动！保存体力！”
千代子披着久保带来的毛巾，斜倚窗边，状似不经意地看着外面那滑稽的一幕。约莫是感受到了千代子的目光，男生微笑着挥了挥手。记者已经被警察一左一右制住了手臂，正拼命蹬着腿，叫唤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千代子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半睁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在她身上晃动，似乎正往她身上盖着什么。姑娘觉着周身暖洋洋的，像是全身浸泡在南国的海水中。
“你是谁？” 千代子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这声音更像是从脑海里传来，而非产生自声带的颤动。
“晴子，没关系，让我呆在这里吧。” 千代子阻止了晴子的动作。
“大叔，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一个天籁之音自空中传来。樱井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毫不珍惜地把他的尼康在手里颠来抛去。
初中毕业旅行结束后，千代子常梦到那片滑雪场。雪场在北海道的西北部。在不堵车的时候，从小樽开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抵达。那里的粉雪很有名，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前往。
“我的相机！” 樱井来不及回味痛苦，两手在地上四探，撅着屁股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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