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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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傅家发现时，队伍已经行至京郊十里外，还是傅敬亲自带人前去将她接回。

    听罢，安氏焦急的神情方才缓和下来，这女医所说竟与府内的李医女所推举之人是同一位，如此即可安心让傅惜筠去医馆看病了。

    父亲傅敬和安氏虽嘱咐她将胳膊看仔细了，然此番前来，她只打算买副伤寒的药回去应付即可，毕竟手臂上的伤还要为她所用。

    傅惜筠面色憋得红润，脑子也混沌一片，只有拉扯过程中手臂伤的疼痛清晰无比。

    今日一见，远看时五官精致惹眼，肌肤如白玉无暇，面上晕着通透的桃花红。哪怕近着瞧，也是眉如墨画，目似灿星，玲珑鼻樱桃嘴。

    见她此时竟然比自己还要晚些方才回来，安氏满脸忧虑地快步走近道：“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上，二房方又主动前来低头和好，恢复了往来。

    然而傅若彤却并未如实告知，她独自在席时，太子宋砚曾莅临过她们的桌席。

    女医略微停顿后道，“我有一位师弟在京城开了一个医馆，夫人若方便可带着千金去瞧瞧。”

    “那可如何是好？”安氏着急道。

    “那大姑娘先行回去吧，你我出席太久，二姑娘恐怕要生疑。”

    “事已至此，再多说已无用，咱们先去济世堂罢。”

    安氏考虑得周到，傅惜筠便让绿珠留下为安氏更衣。

    为出席今日的品茶会，钱氏用心收罗了京城当下最时兴的缎子，裁了一身崭新的衣装给女儿穿，头上也给配着精心雕刻的步摇珠钗。

    前来清荷别墅赴宴的宾客陆续归府，傅惜筠也终于回到前院。

    此番，她不过就是指错方向罢了。

    听到此话，钱氏垂下眼睛，再伸手轻轻摆正了发髻间的玉簪，“没有？那么大一场火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既然回来了，咱们也归府吧，天黑前要将若彤送回去的。”

    “婶娘安好。”傅惜筠走下马车恭敬地问好道。

    就是这手......“天可怜见的，怎么伤得这么重。”镇国公夫人有些不忍直视道。

    绿珠自前夜起，便极为心疼傅惜筠，唠叨了一路，还在难过道：“姑娘不想进宫，还有别的法子，怎么能伤害自己的身子。”

    “时辰不早了，你就把女儿放心地交给我吧。”安氏笑着催促道。

    在宴会上，傅惜筠和丫鬟绿珠便随同安氏来至安置女眷衣物的水阁内。

    谁料，竟还是比不过一身素衣的傅惜筠。

    钱氏点点头，亲自扶着女儿进了马车，而后车队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街坊拐角。

    她恼着，便假意地指了指与更衣水阁相反的方向。

    等候她的这番功夫，安氏不知怎的，一直回忆着这段往事，生怕她出了什么差错。

    安氏这一提，傅惜筠才惊记起傅若彤来，虽然她俩并不大对付，但是出门在外，彼此都不想太难看，以免损坏了傅家的名声。

    傅惜筠手伤一事终于又有了着落，安氏诚心地谢过镇国公夫人与女医婆婆之后，欲带着傅惜筠回席间就坐。

    鼻尖立时环绕着莫名的药香。

    傅家大姑娘的名头，京中人人皆知。

    其身上就算只穿戴了一件素青的衫子和平平无奇的百迭裙，发髻间也只是星星点点地有些烧蓝的花簪，也是清流般地引人入胜。

    母亲自小便教导她，姻缘从不只生于情爱，而更生于机遇。

    傅惜筠踏入之时，便被四周密密麻麻如墙高的药柜所惊叹。

    他一路朝着自己走来时，旁人艳羡的目光也是让她受用不已。

    镇国公夫人听得女医一说，立即挑眉拍手道：“大夫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他年前才来到京城，但短短数月就已经名传千里。前儿王府有位侧妃胎位不正，他一瞧就好了。”

    傅惜筠自小无生母在侧，安氏不是血亲，不好事事管教。

    同样都是傅家的女儿，她怎么会甘心一生庸碌，被傅惜筠始终踩在脚底。

    傅惜筠无奈地轻拂手臂，先前她还能赌一赌宋砚对余芳苓的宠爱，可是品茶会后，她再无退路。

    京城的春熙街接连市集，常常是车马骈阗，商贩云集。

    可谁知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傅惜筠在哪儿，根本就不把她看在眼里，给她惹来不少人的嘲弄。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揪着手帕，一边紧张地回视，一边轻轻蹙眉，希望女医能明白她这么做是有她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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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外等着镇国公夫人及女医离开水阁一会儿后，方才沿着来时的石子路返回去庭院。

    “原来如此。”女医饱含深意地看着她。

    “前几日家中起火，那燃了火的树枝落在了身上。”安氏轻声解释。

    爵位是大房的，祖上功勋是大房的，在京的排场也是大房的，就连傅惜筠都要压过她女儿一头，而二房竟然只是单单得了几分钱财。

    “如此真是太好了。”

    故而今日见着太子，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他引到了自个儿的桌席上。

    直到医馆二楼跑下一名锦衣少女，扯着她的胳膊出了济世堂。

    钱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一边笑对安氏道：“这么久不见，大姑娘竟长得如此标志了，我方才还以为是哪里的神仙妃子来了。”

    药丸化开流入腹中，片刻后清鲜空气灌入鼻子，傅

    女医微微点头，又侧过身对着傅惜筠道：“姑娘切记，万万不可再让伤口沾水，否则兴许会引起其他的病症，到那时再想着治好就难了。”

    因早前府内已有人来留了帖子，绿珠便拿着名帖前往柜台，傅惜筠则坐于待客坐席等候。

    只是复又对着安氏说道：“今日看诊后，才知姑娘伤得如此之重，以在下的医术，恐怕不足以治好姑娘的伤。”

    傅若彤笑面如花：“不碍事儿的，我如今也大了，自然要开始学着应对大场面。”

    傅惜筠同绿珠从侯府抵自春熙街时，正恰是午时，不少摊贩子皆用斗笠掩面，往竹椅上一趟，就算是歇晌了。

    前行的马车摇摇晃晃要去二房的宅子接堂妹，傅惜筠在沉闷之际便于脑中细细回顾了一番与二房之间的往事。

    安氏略略低头一看，身上倒真还是那条染了茶渍的衣裙，若这般冒失地回去，岂不是就要露馅。

    直至纱布完全褪去，里头已经溃烂发红的皮肤，都能让身旁的镇国公夫人连连惋惜。

    晚霞西晒于面，公府的侍女在前头领路。

    不多时，晃荡的马车逐渐平稳，外头也有了女孩间的嬉闹声。

    医馆学徒俱已往后院用午膳，绿珠还在与掌柜的交涉，无一人注意到角落里她的异样。

    傅惜筠一向是京中人人称赞的美人，今日一见，钱氏原本还有的四五分胜算真的是一分也不剩。

    傅惜筠接着女医未完的话，有些心虚道：“当时是在夜里，有些看不清，衣袖被火烧化了之后，便紧紧地贴在手臂上，也就没来得及脱下。”

    傅惜筠与安氏默契地掀开车帘，看着傅恬莹随着二房夫人钱氏一前一后跨出门槛来。

    傅若彤刚过及笄，如今正是待字闺中，可傅二爷却一直守着个五品小官做，故而她对上门提亲的人总是高不成低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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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彤虽然五官平了些，但胜在明眸皓齿，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

    闻名于世的济世堂便坐落在此。

    女医净手后就将上头的纱布慢慢揭下，每每牵扯到伤口，傅惜筠便觉得额上的冷汗又多一层。

    从头至尾安静在一旁侍候的老嬷嬷，瞅着钱氏不放心的眼色，缓缓开口道：“奴婢方才仔细打量过了，大姑娘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嫌隙已生，哪能这么容易填上，如今的两房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些虚礼。

    应是她的暗示奏效了，女医虽看出了不对劲之处，却没有戳破她。

    可没多半晌功夫，傅惜筠便觉着喉咙发紧，胸闷得喘不上气。

    最可惜的是她母亲，分家之后日子好过了，但没有几年却因病去世。

    然女医听完她的话却悄然皱起眉，“按理说，姑娘身上有衣物遮挡，树枝落下来赶紧拍开去便是，这伤倒像是……”

    就如数年前，傅敬不许她跟着学院的夫子南下游学，她愣是偷摸着自己打包好了包袱，混进一群生徒里。

    她便养出了一张看着温和驯顺的小脸儿，而实际上却是个极犟的脾性，认准的事儿，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所以，听闻拒霜阁失火，钱氏便能猜出是安氏所为，毕竟她俩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

    “二妹妹久等了吧，方才留你独自一人在这儿，可有什么要紧的吗？”傅惜筠道。

    她挣脱不下之余，口中却还被塞进了一粒苦涩的药丸。

    她思虑半晌方才开口：“我迷路了，好歹遇见一位侍卫小哥，才让他领着我出来。”

    这一番话，语气平平却意味深长。

    却在出水阁前，傅惜筠仓促地拦着安氏道：“夫人的衣裙还未更换呢。”

    那时的她年不过两岁，不记得这么糟心事，还是在她长大后赵妈与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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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傅惜筠身侧的女儿，钱氏在心里连连叹息。

    这医馆内如外街，因晌午少了极多百姓。

    窗外粼粼波光折射入阁内，摇晃地映在了傅惜筠的冰丝宽袖上。

    她原先以为太子看在她也是个表妹，总有些年少青梅的情面在，才前来与她寒暄。

    她得女医婆婆示意，轻轻掀开纱袖露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