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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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四百年，一百年对人类来说都格外漫长，长的时代都已经改变了。

    这次再相见，鬼杀队现任当主已经完全是青年样貌，也长得比夏树高上一个头，但身体却单薄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额头更是爬满了咒印，眼睛已极难视物。

    找到贩卖和果子、铜锣烧等点心的商铺，夏树在店里随意点了七八样点心让老板各打包几份，买了足够的分量，保证带回西国后足够分。

    结账时，夏树有些漫不经心，心思并不在采购上。

    转瞬之间，便是四百年过去，数百年的岁月于无声静默中一晃而过。

    看得太认真太用力，现任当主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但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您还是初见时的模样，能在死前看到故人，

    而人界却变化颇大，当初战乱不休的战国时期已经是埋在历史堆里的过去式，如今正值日新月异、社会高速发展的大正年间。

    空间缝隙中呼啸卷过的时空风暴将夏树身上穿的白底金纹的长袍吹得鼓荡起来, 宽大的长袖在风中卷出了逶迤的浪花。

    比如说，如今夏树又该去鬼杀队收取资料，见证鬼杀队当主的换代了。

    往往妖怪们只是打个盹，几十年的时间就那么睡过去了。而几十年，几乎就是普通人从生到死的一生了。

    但人类显然没有大妖的这份从容。战国时期平民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 后来战争结束，天下太平了, 平民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一点, 但也不过是活上五六十年罢了。

    距离枫之村最近的一座城池，黑发黑眸、身上没有半点妖怪特征的夏树顺利进了城，顺着汹涌的人流来到了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街市。

    低头看了眼卧榻在床、费力半坐起来靠在背垫上的鬼杀队现任当主，夏树轻轻叹了口气，精致俊秀的眉眼间浮上浅浅的悲悯：“你要死了。你…比你父亲活得更短。”

    四百年前夏树从忍界来到人界时落脚的枫之村早已作古，已经不复存在, 只有那棵时代树依旧静默地守望在那里, 数百年来从无改变。

    鬼杀队当主一脉一代比一代早逝。

    枫耳畔的发丝也随之被秋风扬起，遮住了她的视线，等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挽回耳后，再抬眼看向山坡下方时，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落叶在秋风中打着旋飘落而下。

    但从前做过忍者的夏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他已经答应了, 做出过承诺，那有契约精神的夏树就不会反悔，不会违背诺言。

    四百年过去, 人类的世界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夏树在人间缔结下的羁绊淡得快要找不到了, 距离彻底断开已经不愿。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在西国立足，只靠和西国掌权者凌月仙姬、杀生丸关系良好是不够的。

    第230章 230 二十五年

    哪怕夏树一点儿也不怀念忍界，在宇智波举家迁来人界后更是从没想过要再回去。

    垂眸看了眼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的点心，夏树脚步一转，朝杀生丸的宫殿走去，他打算跟杀生丸打个招呼，一是把带回来的手信存在杀生丸那里，二是夏树决定回西国和豹猫一族的战场继续参战。

    夏树倒不是尝到甜头了，还想发战争财借着这场战争继续赚西国妖怪的诊费，他只是想在战争中借战斗磨砺自己的实力——是的，这一次参战夏树不打算只是客串医生，还想加入到西国妖怪与豹猫一族的对抗当中。

    抵达鬼杀队当主一脉最近二十年才新建起来的总部后，夏树见到了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油尽灯枯的现任当主。

中，一阵微凉秋风拂过，将山坡上半枯半干的草木吹得左摇右晃，荡起一层层金黄色的涟漪。

    四百年过去，夏树从幼年期步入到了成长期，外表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终于摆脱了幼年期的稚童模样，不再是个打眼一看容易被人忽略过去的矮墩墩。

    他抽条长高了不少，不复幼年的软糯圆润，如今的夏树身材纤细修长，虽然有些过于消瘦，却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少年模样，正值最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虽然他的青春能持续几百年就是了。

    妖怪的世界其实很简单，通行的规则也粗暴明了：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一切都靠实力说话，强者不断攀登高峰，弱者在后忠心追随，仅此而已罢了。

    即使日后他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跑回枫之村，但他最多见一见时代树，不会再在枫、缘一和歌面前露面了，不会再加深与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样，对他们双方都好。

    五年对于寿命正常的人来说尚且不算短暂，对寿命本就极短的鬼杀队当主一脉来说，那就更是难以承受的损耗。寿命短了五年，相当于削减了他们六分之一的生命。

    夏树沉默了下去，良久没有说话。

    夏树没有再佩戴忍具，也没有再随身携带封印卷轴。以他如今的实力，忍具也好封印卷轴也罢，全都跟不上他、早就落伍了，他也已经废弃忍具多年不用。

    即使岁月变迁，人类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烈变化，但仍有一些东西延续至今，保留着最初的模样。

    唯一能将夏树与忍界、与宇智波联系起来的只有那个小小的团扇图案——夏树在每一件衣服的衣角上都绣上了团扇图案，这是为了纪念宇智波家族，也是为了纪念他的故乡忍界。

    更进一步地融入西国、融入妖怪的世界后，夏树发现妖怪对时光的流逝没有人类那么敏.感。

    而鬼杀队现代当主面对夏树的死亡预言也同样淡然，他唇角微勾，牵出细小的笑弧，脸色苍白若纸，近乎全瞎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明亮的星辰：“我很高兴，您如约前来送我最后一程。”

    他认真又专注地凝视着与十年前毫无分别的夏树，模糊不清的目光一寸又一寸地看过夏树长到腰际的银发，比阳光还要璀璨耀眼的金眸，精致俊秀的五官。

    突地，现任当主眼中荡起笑意来，为夏树十年来毫无变化的身高。

    虽然夏树蓄长了头发，以人类模样现身时黑发黑眸气质清冷中夹杂着温柔，以半妖模样现身时银发金眸的灿烂配色显得格外圣洁矜贵，但他任性恣意的性格其实一点没变。

    现任当主仰起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用已经模糊不清的视线看向夏树。

    如今人界唯一与夏树有所联系的反而只有鬼杀队——五条家当然不算, 当年五条真是瞒着家族和夏树结下束缚的, 五条家根本不知道夏树的存在。而五条家自五条真以后再没有诞生六眼, 那份约定当然还没到兑现的时候。

    袍角翻飞间，衣角处小小的团扇图案显露出来, 下一刻又隐没在翻涌的衣料下。

    理了理长到腰间的银色长发, 夏树伸手划开空间裂缝走了进去。

    纹绣在袍角的团扇图案是夏树身上为数不多的宇智波标志，也是他身上唯一能找到的与忍界相关的事物。

    犬夜叉在闭关，夏树自然不会打扰。

    尤其这四百年夏树的实力飞速上涨，又生活在西国那样赤.裸裸地奉行弱肉强食法则、所有一切都靠实力说话的妖怪世界，他的脾气自然染上了几分桀骜锐气。

    但这其实只是假象。

    夏树的语气平静淡漠，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宛如平铺直叙一般。

    如果这段时间不是恰好是夏树的成长期，那他对时间流逝的感官只会更迟钝，更加分辨不出时间流速的快慢。

    夏树上一次来到鬼杀队总部时，现任当主还是个比夏树矮上一头、眼神坚毅神情却温柔平和的小少年。

    长大后的夏树有着宇智波特有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眉眼如画，五官精致，长相清秀，眉眼温软下来收敛凌冽锋芒时更是显得过分秀气，怎么看都是一副好脾气。

    如果说四百年前他们这一脉的男丁勉强能活到三十岁，那随着四百年来鬼舞辻无惨作的孽越来越多，鬼杀队当主一脉被波及到身受的诅咒也越来越重，到现在他们这一支男丁的寿命只有二十五年了。

    和夏树相比，四百年后的犬夜叉反倒是脾气真的好了许多，褪去了当年了冲动暴烈，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这其中有不少是夏树的功劳，这些年里犬夜叉没少给夏树收拾烂摊子，脾气想不好都不行。

    当夏树开始不关心时间流逝的快慢，当他渐渐对岁月的变迁产生钝感力，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如流水一般从指尖划落，淌向名为过去的远方。

    撕开空间、循着定位坐标回到西国，明明没有做什么事却莫名觉得筋疲力尽的夏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情慢慢缓和下来。

    虽说不至于变成翻版的杀生丸，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脾气好。

    四百年对妖怪来说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当然，也没有漫长到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沧海桑田的地步，至少西国仍是一成不变，与四百年前没有多大区别。

    夏树离开西国后，犬夜叉就带着那枚殷红的妖珠闭关了，如今夏树回来，效率没那么高的犬夜叉还在奋力吸收妖珠的力量强大自身。

    想在妖怪的国度活得舒坦快乐，想在西国拥有足够的地位，被众多妖怪真心认可，夏树自己也得有令群妖敬服的实力才行。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以半妖的身份在妖怪的世界生活下去，那夏树就要融入到妖怪当中，要适应妖怪弱肉强食的法则——虽然在枫之村被娇养了十年，但出生忍界的夏树想捡回以前在忍界打拼的心态并不难。

    妖怪寿命漫长，时间观念与人类截然不同，对时间的流逝也有着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钝感力。

    枫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怔忪，她刚才好像感知到了夏树的气息，但回过头来却没看见人，所以……只是错觉吗？

    事实上，以夏树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抹去身上五条真留下的束缚。

    按妖怪、尤其是实力强大的大妖的寿命来算, 四百年的时光确实不算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