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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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中暑事件》

    手机传来震动，姜喜打上了车。

    顾不得擦汗了，她忙着搞定对面的男人，引诱他做出更多的回应。

    姜喜顺着他的脖颈往下亲吻，一路留下细细密密的红印。

    姜喜抬起头，对上一双温柔带笑的桃花眼。

    傍晚，开饭的时分，一只大蚊子趴在胳膊上，大口大口进食。

    不一会儿，夜晚被雨水彻底浸没，他们滚到床上去。

    “下雨了。”他说。

    姜喜的思绪昏沉，脚步虚浮地走向她打的车。

    吸饱血的蚊子潇洒起飞，准备溜之大吉。

    “换个地方聊天？”她冲他招招手，拎起自己的包，往外走去。

    对于长大这件事，姜喜没有太大的知觉。

    仿佛有过深仇大恨，他对待她毫不怜惜。

    这便是姜喜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的原因。

    这个比喻是姜喜胡诌的。实际上，她才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

    ——很常见的搭讪模式，装熟。

    那是一片人形的幽幽的白色，离得远仍能看见它可怖的轮廓；但凑近了，又只余下一片空洞的涣散的白。大约是它“脸”的位置，正对着姜喜，似乎有一双她看不见的眼睛，藏在那团白色中，死死地瞪着她。

    姜喜没听见。

    跳舞的人群拥挤，玩high的人闹哄哄地挤作一团，为了向外走，他们不得不穿过这片区域。男人紧紧地挨在她的身侧，时不时地，她会碰到他的手臂。

    虽然目的不纯，但姜喜没有说谎。

    他的嘴唇偏厚，看上去很适合被亲，整洁的上衣解开了两颗扣子，恰到好处让人想入非非。

    他跟她上车前，疑惑地问了句：“我们去哪里？”

    “我今天生日。”

    在光线不足的酒吧，那双眼眸黑黑沉沉的，他静静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足足看了十秒。

    来势凶猛的绵长的深吻夺走姜喜最后一口的氧气，她有些难以招架地向后撤。察觉到她躲避的意味，他直接往上一拎，把她抱了起来，困在自己的怀里。

    可她没有走成。

    他身上的味道，有丝丝的甜，越闻越醉，似乎隐藏着微妙的毒性。

    仿佛是小时候过家家，同伴对她说“你来演一会儿大人吧”，姜喜随意地演了一会儿，随即便演到了现在。

    门被重重关上，男人动作果决，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墙上抵。

    被酒精麻痹了的嗅觉，迟钝地接受到一种特别的气味。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很癫狂，感觉离死很近。

    姜喜不懂他在装什么清纯。

    外面的天空闪光一道亮光，而后，雷声大作。

    在她选择上门日期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生日到了。

    姜喜皱眉：“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你不记得我，却要带我去酒店？”男人面色不佳。

    姜喜撩起头发，将身体凑过去，耳朵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才勉强听清。

    姜喜来了酒吧。

    棉被全被姜喜卷走，男人的胳膊冻得冰凉，像一具尸体。想到这里，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往床尾看去。

    温热的指腹细致地擦去姜喜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她假哭之后，他的表情看上去更正经了几分。

    “酒店？”

    可姜喜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

    她冲他眨眨眼，捏着的声音娇嗲至极，目光中流露出的可怜酸溜溜又假惺惺。

    摸了摸发烫的脸，姜喜压下眼底的轻蔑，扑哧一笑。

    醉醺醺的她勉强撑住最后一丝理智，掏出手机，给自己叫车回家。

    姜喜不得不动用脑子里最后一点聪明才智去思考：这时候回答什么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让他脱掉裤子？

    灰色裤子，白色上衣，他身形高大，曲着长腿坐在窄小的吧台座位。男人没有点酒，直接与她搭话。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姜喜睁开双眼。他仔细地确认她眼里的情绪，确认她正看着自己。

    眼线膏化进眼睛，太不舒服了。

    他眼里有莫名的雀跃，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能不能停一下，我们先把酒店的空调和灯……”

    他的意思是：他在酒吧转了一晚上，最终看上了她。

    他们的床尾，站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影子。

    坐在吧台，身边来跟她搭讪的人换了几轮。有生日作为借口，姜喜敞开了喝，难得不加节制，喝酒喝到了尽兴。

    她拔走房卡，朝门外走，心里直骂晦气。

    7月18日这天，大家的手机收到气温突破40度的高温红色预警。

    走出人群的时候，他俩的手自然地牵到了一起。

    哪怕又过了一年，她又长大了一岁。姜喜知道，她死去的妹妹姜小婵是不会放过她的。

    “没关系，我认识你。今晚，我一直在找你。”

    当她卖惨地说出今天是自己生日，是希望他给个面子，做点该做的事，不要再演戏和废话了。

    那人严肃的神色仿佛一盆冰水，浇熄了快烧上身的火苗。

    姜喜的眼线膏不防水，被流下的汗融得一塌糊涂。

    这回她不仅听清了，还听懂了。

    姜喜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天，什么东西都熟得快。当果实散发着最诱人最芬芳味道的时候，就是它快要腐烂的前一刻。

    两只大手在空中猛地一并，将它狠狠拍死。

    四肢绵软，身体在融化，她的骨头像被抽走，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蒸腾的酒精重新挤走理智，占据头脑。

    窗外，急雨来袭。

    男人微微侧身，想摆脱这个局面。

    酒吧的音乐很吵，她错过了他的开场白，仅听见后一句。

    眩晕、狂热、昏沉，无光的房间，紧迫的空气。她双脚离地，乖乖搂住那人的脖子，任由他的气味入侵自己的身体。

                                                    姜喜要的不是这个。

    家里的活物只剩姜喜，她心里空落落的，一边抓痒，一边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要去有空调的热闹的地方过生日。

    大多数人都没有3岁以前的记忆，对于姜喜，这个记忆空白的维度更长一些。

    此等美貌之下，他的眼神却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澄净，显得清冷疏离。

    空调运作良好，屋内冷气很足。

    她看着他的脸，果断地摇摇头。

    男人晃了晃她的手，莫名地有些缠人：“你是记起我了吗？”

    这时，旁边的座位来了一个新的男人。

    “你再好好看看我呢。”不知他发的什么疯，没完没了。

    话没说完，余音消失在缠绵的唇舌之间，姜喜准确地摸到他的皮带。

    男人没有作答，默默将她牵得更紧了一些。

    她累极，直直跌入黑甜的梦乡。

    这男的搞什么啊，玩不起算了，她回家睡觉啦。

    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一直被吊着胃口的姜喜忍不住发脾气了。

    眼前的世界黏哒哒的，每眨眼一下，画面就模糊一度。

    行走在街头，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里像加了胶水。

    说着话，姜喜仰头看他，泪从她的眼角淌下……两行热泪，黢黑黢黑。

    半夜。她被雨声吵醒，身边有轻浅的呼吸。

    如此高温下依旧能保持心情愉快的，只有开了空调的人类和满大街乱飞的蚊子。

    没有需要看清的东西，没有需要在乎的事情。她闭上眼睛，专注地制造着混乱。喉咙仿佛是烧干的锅底。男人的体温比她低，摸到他的皮肤像摸到一块能解渴的冰。她的指尖触上去，被那股清凉烫得心惊肉跳。

    雨水打湿窗台，树叶簌簌凋零。

    再然后，便是出租车把他们送到酒店，到房间后，男人对姜喜第三次问出那个问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气味令姜喜想到夏天。

    “你能抱抱我吗？”

    今天确实是她生日。

    这是今晚的第三次，他问姜喜这个问题。

    房间里闷得发慌，只等一场大雨落下。

    “啪嗒。”

    “看了，长得一般啊，”姜喜笑得贱兮兮的，故意恶心他：“没我前男友好看，也没我前前男友好看。你是大众脸吧，认识你，不认识你都很正常。”

    他拉住车把手，冷着脸坐进了车里。

    “觉得太快？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姜喜撇撇嘴，自顾自地上了车，准备关门。

    在她解开卡扣的同时，他的胳膊绕过她，将房卡插入取电槽。

    她认识他吗？姜喜后知后觉地问自己。

    认识，也说不定。可那又有什么要紧？

    他长得好看，出挑的好看。

    “……终于找到你了。”

    姜喜动作大胆，神情投入，宛如重逢了久别的爱侣。事实上，他们才认识不过半小时。

    一室光明。

    真难受，快窒息了。

    细胳膊的主人叫姜喜。她像死狗一样趴在沙发上，用手机寻找一个维修师傅来修理自家的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