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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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喜欢逼迫的人，没立即兴师问罪。

    苏棠心抖了一下，人已经站到跟前，她紧张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道歉的模样也正经极了，就像下一秒就要立正给他弯腰鞠个躬。

    沉默有时比怪罪更拿人。

    半夜的酒吧街依旧热闹，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脚步虚浮的相互靠着在街边打车。

    无论怎样，她忘了答应他的事，是她失约，她想自己应该道个歉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一楼，电梯早停了。

    沈逸清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垂眼懒懒的睨着人，目光沉沉像是不满，口吻有意打趣。

    他不会等了她一下午吧。

    这事可不会这么轻易翻篇。

    心里忐忑着，四目相对时，刚才莽着劲儿一路追下来的勇气却突然消失殆尽了，眼看着人朝她越走越近，竟然有些慌乱。

    忽然起了一阵疾风，那声音不远不近的紧随着飘过来。

    还没等苏棠反应过来，他立即问她。

    他今天在茶餐厅特意订了包间，等了一下午，他以为女人只是迟到，没成想最后直接没来。

    男人手腕上搭着件西装外套，看过来的眼神很漠然，脸上更没什么情绪，远远瞧了她一眼就扭头往外走。

    师姐找人不易，她着急忙慌想也不想，立马给陆屿那边打电话请了假，却忘了沈逸清这回事，要不是酒吧遇见，她到现在都还没想起。

    愁肠满绪的话带着点厌世，十八岁少女的心思苏棠不好猜，只闷声陪着她走。

    还没出社会，事业心就那么重，倔性，还什么都比他重要，攀上他不比什么都好？

    他应该很生气吧。

    真有趣。

    这次休学，是她拿

    苏棠睁大眼睛看着人。

    里面空空荡荡。

    出了酒吧大厅，男人身影已经不在，苏棠看着一层层下降的电梯，想也没想转身跑进了消防通道。

    眼前人低声下气诚心道歉的样子，小可怜样，明明是她的错，可那副模样，自己要敢说一句重话，沈逸清毫不怀疑，那眼泪珠子就得大颗往下掉。

    沈逸清看着人，穷追不舍。

    章柔嘉还在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今天有事忙忘了。”她小心翼翼，眼神试探的看向他，“你今天.....没有等很久吧？”

    瓶口拧开，他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喝了两口水，欣赏够了对方失落的神情才慢悠悠的抬脚过去。

    没由来，苏棠想起沈逸清，男人说话字正腔圆，一点杂音也没有，低沉的声线也很好听，一点也不像京北人。

    “天堂如果真的有剧本，我想知道我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我、、你、、你、、、....”

    像只慌乱的小白兔，笨拙的想讨好人却不得其法。

    他很想往里面奖赏一根胡萝卜，又突然想起来。

    “害！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苏棠心下一慌，放下手中的酒杯跌跌撞撞往那背影追，一旁的章柔嘉不知实情，在后面冲她不停地喊，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她要走。

    蓦的，沈逸清自嘲的笑一声，反应过来他还没她那主人公受重视。

    她看着沈逸清急着解释，开口却结结巴巴，慌乱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问她。

    然后，她又想到城中村里点灯熬油般努力高考的谭茂，一时心绪复杂，没接她的话。

    沈逸清点点头。

    刚才被捉弄时其实掺了不少水，还有人要为难苏棠让她喝，最后被章柔嘉拦下来，回头拿过自己卡座上的包包牵着人往外走。

    她放他鸽子。

    “给你个弥补的机会要不要？”

    这还不是他驯化过的。

    转身，朝不远处招手，夜色里跑过来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

    她是京北土著，家境优渥，她自己开过店、学的是艺术，也做过工，那个选址不太理想的咖啡店没到一年就关门大吉了，过于抽象派的装潢风格和高于市场不太正常的价格总让人望而生却。

    哪还有男人半个影子。

    苏棠死咬着唇低下头，有些愧疚，怯怯的，不敢看他。

    “不该忘了和你的约定。”声音低低的。

    苏棠脸一红，正声道。

    到了门口也不打车，点了根烟提了个要求，让苏棠慢悠悠陪着她走回家。

    苏棠心里有些失落，正扭头准备上楼，一转身就看见男人远远盯着她走过来，手里拎着半瓶矿泉水，一张脸跟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她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

    这小东西。

    她呆站原地，很无措，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沈逸清站在楼梯口，一路看着红色的数字慢慢上升直到停下。

    眸子沉了沉。

    “明后天你有没有空？”

    苦等一下午的火气突然就消失了一半，可还剩一半。

    突然的，沈逸清指尖有些泛痒。

    他害怕吓到她。

    “小心盯着别让她发现，没出事就不用管。”

    《褪温[京圈+火葬场]》

    苏棠猛地停住，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来由的鼻子酸了一下。

    沈逸清专注、认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怕极了他生气。

    她窝在卡座里上下打量着苏棠，身边坐了一圈和她同龄的少男少女，个个奇装异服，描龙画凤贴着文身，个顶个的离经叛道和桀骜不羁。

    昨晚他发消息过来说帮个忙，朋友餐厅下午开业，他缺个女伴，既然是帮忙，苏棠犹豫了下还是答应，心里想着就这一回。

    男人心下了然，听了吩咐心照不宣的进了电梯。

    夜半的主干道连车都很少，夜风里有很重的寒气，带着一股晚秋的肃杀。

    完了。

    “错哪里了。”

    无疑....是十分生气的。

    她上午满课，下午本来是休息的，午间的时候又突然被许述忘拉住，说给她的毕设找到了合适的拍摄对象，约好了时间，要她过去见见。

    “怎么？不会说话了？”

    男人似有似无的勾着唇，笑得危机四伏暗含危险，下一秒。

    苏棠看着眼前盯着她走神的人，静静地等了好半晌才听见他开口。

    答应是答应，但是潜意识里想和他保持距离，过了一夜，全没放在心上。

    章柔嘉还在继续。

    她慢慢转换了话题，和苏棠主动聊起自己。

    四周静静地，偶尔有车辆突兀的喇叭声。

    男人那表情告诉她，他真的等了很久。

    那张才喝过酒，擦拭力度过重的嘴吧浮肿饱胀，泛着旖旎的粉红色。

    “苏小姐，爽约有意思吗？”

    她一路走一路说，带着一股地方口音，说话打着弯又轻飘飘。

    沈逸清从一旁的超市买了烟出来，抬眼就看见女人委委屈屈的对着电梯发呆，胸口起伏不停，大口喘着气，累惨了，看样子是从楼梯间一路追下来。

    这话让章柔嘉一下愣住了。

    喝成这样，还要回去。

    ....

    只是他沈逸清走到哪里不是人人渴望着巴结，第一次被女人这样随意对待，倒是件新鲜事。

    见他还肯搭理自己，苏棠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来，有些没底气。

    苏棠一直等着，可她的话他没接，像是没听见，可苏棠知道，他听见了。

    苏棠重新回到座位，章柔嘉十分意外。

    苏棠看了看她身上那件亮闪闪只当个裹胸布的吊带，抬手将自己外套脱下给她披上去，章柔嘉没拒绝，偏头看她一眼把衣服往身上搂了搂。

    少女还有些懊恼，刚在还在后悔着呢，人回来了。

    浑当两人是陌生人的姿态。

    就非得拍那小姑娘，换个人不行？

    半晌，苏棠心底哀嚎一声，升腾起一股绝望。

    十五步。

    苏棠又愧疚又紧张，哪有心思琢磨其他，只是抬头看他，猛地点点头。

    沈逸清审视着人，矮他许多，所以她看向自己时不免要微仰着头，夜风吹散她两颊的碎发，直往嘴边送，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期待又疑惑，眼巴巴期待着他说话的样子，像只向人讨礼的兔子，紧张又不安。

    “哎！你说人这辈子为什么是人啊？不是猫啊狗啊小鸟啊。”

    虽然才十八岁，但走过的路已经十分丰富，对于生活的各种试探跟她此时懵懂的人生态度一样跌跌撞撞，永远在摸索，父母的期望倒雷打不动的坚定，就希望她能考个好大学。

    她没去。

    “你说会不会我们投胎前就站在天上看啊，看中了就满意的点头，‘哎！就这个’然后咻！的一下就钻到了妈妈的肚子里，其实我们早就看过这辈子的剧本。”

    “那你的道歉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吧？”

    “哎，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去学校办退学手续，我们班主任指着我鼻子骂，她说，‘哎！章柔嘉，你知不知道你才十八岁，你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八岁’，她那副激动的表情真的特搞笑，感觉我每天去学校不是学习，就是专门去和她码架的，特没意思，还有哪些书啊题啊这些，都特没意思，复读更没意思。”

    他不会....骂她吧。

    打听了一圈，陆屿那里今天也请了假，具体没说去干嘛，总之就是没影儿了。

    “对不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