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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藏在里边低声说话。
四爷看不下去，他要从杂物堆里出去！
此时正值薄暮，天色昏蒙。他挣扎着推开覆盖在面前的棍棒、草席，推开的同时，他的身体没了支撑，扑倒在地。
小孩子朝远远而来的那两个浪人一指，“伊拉。”
四爷和闵管家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相救，顾不上答谢，尤其四爷出血太多，已经有了快要昏厥的迹象，闵管家连忙架住他逃离。可是他们对弄堂不熟，绕来绕去，竟迎面看到了那两个歹徒从对面的弄堂里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好在歹徒与他们现在隔着一条大马路，电车当当而过，减缓了歹徒的追击速度，给他们留出了十几秒的逃跑时间。
四爷失笑，虚弱道:“不是叔叔，是哥哥，你叫月儿吗？刚才你不怕么？”
他俩一惊，连忙贴墙站在阴影里，旁边的香樟树勉强可以为他们遮挡一下。脚步声在靠近，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闵管家从地上捡起一只破损的凳腿，准备等敌人过来拼命。
他了然，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
“那你还敢唬那两个坏人”
她这次不再拒绝，剥开糖纸，给自己一粒，给四爷一粒，吃了起来，并说:“哥哥侬切，切着糖就不会疼啦，不会有蛀虫的。”
这都是小姑娘后来告诉四爷的，她带着歹人七拐八绕到处找，不能开口呼救，灵机一动把他们带到了一家东洋钱汤附近，她长在这片区域，每一条宽街细弄都熟悉，如她所愿，老远就望见有两个日本浪人从汤店出来，腰间挂着武士刀，大摇大摆。
说着她沿着街巷喵喵喵唤猫，并作势在找猫。
这次歹徒学精了，把小姑娘从地上拎起来让她带路。
“没有，我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饭了，但我一点都不饿。”
天色昏暗，藏身杂物堆里光线更加幽蒙，四爷看着她，却只看到个小小的轮廓:“我看不到，我摸一摸看。”
·
歹徒的枪口暗暗使劲戳了她一下，“小碎催不想活了，日本人怎会是你家保镖。”
月儿摇摇头，“吾胆小，但不等于吾不勇敢。”
“说！那俩人到底从哪儿跑的？再敢唬弄老子，老子打死你！”
他依言吃了起来，“你几岁？”
四爷哪听得进劝，可他在挣扎中失血增多，一阵头晕袭来，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竟连闵管家捂在他口鼻上的手都掰不动，更莫说挣脱闵管家起身，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强人恐吓，无能为力。
小姑娘费力地去扶他，此时远处似有脚步声，俩人情急再次藏回杂物堆。
闵管家拼命拦住他，低声道:“现在出去，必死无疑，这小孩也白挨打了！”
她的小白手里攥着两粒小白牙，是刚才被打掉的两粒。四爷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有了软肋，再也不能看到小孩子掉牙或者小孩子的手受伤，月儿救了周幼权被找回来的那次，他第一时间就先检查她的小白手和小白牙，好好的，他才了放心。
·
一年前，那天在57号，他和罗副官走进那间会客室，屋子里立着的人，细小身量，封着眼睛，穿着一身新制的行头，略嫌宽了些，就显得衣服里的人更娇，还是个孩子，仿佛从不曾离开过母亲的。
“不是，但奇怪，我就觉得你是女人。”
他们刚才在马路对面忽然发现四爷和闵管家时，就意识到被刚才那个小孩骗了，因为只要从那条路走掉，无论怎么绕，都不可能从当下那个弄口出来。
闵管家和四爷忐忑起来，这些人丧心病狂，会轻易放过那个小孩吗？那个小孩会不会已经被……
后弄里，闵管家和四爷并未离开，他们对弄堂路线不熟，万一再与那两个歹人狭路相逢必死无疑，倒不如多候一阵子，等天色再暗一些出去。
四爷气息微弱，但意识尚在，从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看到小姑娘愣了一下，转而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连忙往墙角一贴。
闵管家架着四爷慌不择路地进了另一条细弄，好巧不巧，在这里又看到那个小姑娘，她正站在二十米外，但来不及叫她跑过来，旁边是个杂物堆，闵管家连忙把四爷和自己藏了进去。
月亮光从窗幔的缝隙漏进来。屋子里的陈设影沉沉地静默着。
“哥哥，吾个脸是不是老大？”
他向沙发走去，坐下，点起一支烟。
他不由感动。
“说！他们从哪儿跑的？”歹人气急败坏地又闪了小姑娘一巴掌。
四爷一抬眼，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小身影，唯有一双眼睛在暮色中闪亮，正是那个小姑娘！她没事！
上门，但没有打开灯。
“怕，吾老胆小额，怕黑、怕鬼、怕虫子。”
歹徒怔住了，浪人渐行渐近，歹徒果断放手，扭身钻进另一条弄堂消失了。
歹徒一愣，“什么保镖。”
四爷手足无措。
非常担心，他二人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在杂物堆冰冷的地上坐了十几分钟，歹徒没有再出现，四爷的伤扛不住了，闵管家决定只身出去寻找一辆黄包车，他安顿好四爷，提防着周遭的动静离去了。四爷依旧在担心那个小孩，良心所在，他觉得应该尽快确认一下小孩的安危。
他轻轻摸了摸，硬绷绷，滚烫烫的，他说:“不大。”
这一摔，他觉得可能不会再起来了，只是可惜，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小孩。
但话虽如此说，究竟有些害怕了，他们不认为一个小孩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撒谎，并且还敢撒这种谎。
“小毛头，看到过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吗？从哪儿跑了。”
那个小孩喵喵喵地呼唤着，加快脚步想躲开，却还是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拦住了。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好心疼，她的脸肿的跟脸盆一样。
小姑娘说:“为撒日本宁不能是吾泥保镖，吾也是日本宁，只不过会讲上海话，麽咪桑睏米娜桑喓哩席谷奥奈啊伊洗吗斯……”
小姑娘被打得满口流血，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与杂物堆相反的方向。
黑暗中，尘封的旧影袭上心头，不是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而是更早的时候，那时他十六岁，她不足七岁。
小姑娘对歹徒说:“侬不让吾喊，可是吾家保镖要过来了，吾总不能不跟伊拉讲话伐。”
“六岁半。”
闵管家受伤较轻，但没有功夫，四爷受伤很重，也几乎毫无战斗力。他拿出一粒糖递给小孩，声音沙哑地哄道:“有坏人要追来了！赶紧离开这儿！万一碰上坏人，不要讲我们从哪条路走的，好不好。”
再看那行头，虽是簇新却极其寒素，但正因这寒素才衬出触目的地方——由那墨色布袍里，翻出一小截红绸袖口，更由红绸袖子里，露出雪团似的一双
劲道太猛，小孩被打得跌倒在地，恶人把她拉起来。
“叔叔，月儿的脸以在好丑么？”
“吾的脸好胀，侬有几颗糖呀？”她的话题很跳跃，并且垂涎地往他的口袋看去。
这时她吃完了糖，说:“切了糖，还是疼，更疼……”
他和闵管家从北平返回上海时被人打了黑枪，无法及时联系到家人来营救，情况十分危急，他俩从车站出来后被追杀至一片石库门弄堂区域，面前是三岔路口，他们决定从中间路口进去时，发现一个小孩子睁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他俩，大概是被他俩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
大汉想不到对一个小孩设防，信以为真，立刻朝那条弄堂追去。
十六岁的四爷在小姑娘软软的上海话中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失血太多，终于撑不住了。
她想了想，说:“勇敢是我很怕，可是我还是要去做。”
大概是被惊喜鼓舞，他觉得又有了些力气。
恰这时他们迎面望见了月儿，顿时凶神恶煞，上去擒住，“啪啪！”一只大号皮鞋一般的糙手在小脸蛋上抽着。
“拿着吃吧。”
小孩接过糖，垂涎地看了看，又还给他，说:“帮别人忙，不该要报酬，吾没有看到你们从哪里走掉的，吾要去找猫啦。”
小姑娘吓得发抖，但却不假思索地指了指左边那条岔路，说:“各点。”
但脚步声并没有走近。小姑娘打算出去，但四爷得知她是借日本浪人骗过歹人才得以脱身，觉得此事继续在周遭活动有危险，他让她暂时别出去，万一遇见那些人凶多吉少，等天色再暗一些再行动。
“勇敢是什么？”
她的眼泪有点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小姑娘怕极了，尽量往人多的前弄引，试图趁机呼救，但强人狡猾，枪口藏在袖管里，抵着小姑娘的后背，告诉她别耍滑头，只要她喊一声立刻开枪。
“吾是女宁么？”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侬没事伐？”
歹徒没有离开这片区域，认为以闵管家和四爷的伤情不可能这么快逃离这迷宫一般的弄堂，他们继续找，再次经过这条后弄时，身边带着的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老头子。
“六岁半……还有这样的说法啊，看来我真的是不懂女人。”
忽然她道:“哥哥，侬切过饭了伐？”
歹徒奔进弄口还没有看到她，二人骂骂咧咧地说“错不了，一定是从这个弄堂进去的。”“妈的，竟被一个小孩骗了。”
再见面，他已经是一个浑身藏着秘密的男人，也是一个除了责任不能有任何念想的男人，他没有爱别人的资格，也没有爱别人的自由。甚至没有讲真话的自由。
小姑娘的聪明让他和闵管家意外，情况紧急，他们往中间那条细弄去了，但没有走太远，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 俩人藏在里边低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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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薄暮，天色昏蒙。他挣扎着推开覆盖在面前的棍棒、草席，推开的同时，他的身体没了支撑，扑倒在地。
小孩子朝远远而来的那两个浪人一指，“伊拉。”
四爷和闵管家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相救，顾不上答谢，尤其四爷出血太多，已经有了快要昏厥的迹象，闵管家连忙架住他逃离。可是他们对弄堂不熟，绕来绕去，竟迎面看到了那两个歹徒从对面的弄堂里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好在歹徒与他们现在隔着一条大马路，电车当当而过，减缓了歹徒的追击速度，给他们留出了十几秒的逃跑时间。
四爷失笑，虚弱道:“不是叔叔，是哥哥，你叫月儿吗？刚才你不怕么？”
他俩一惊，连忙贴墙站在阴影里，旁边的香樟树勉强可以为他们遮挡一下。脚步声在靠近，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闵管家从地上捡起一只破损的凳腿，准备等敌人过来拼命。
他了然，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
“那你还敢唬那两个坏人”
她这次不再拒绝，剥开糖纸，给自己一粒，给四爷一粒，吃了起来，并说:“哥哥侬切，切着糖就不会疼啦，不会有蛀虫的。”
这都是小姑娘后来告诉四爷的，她带着歹人七拐八绕到处找，不能开口呼救，灵机一动把他们带到了一家东洋钱汤附近，她长在这片区域，每一条宽街细弄都熟悉，如她所愿，老远就望见有两个日本浪人从汤店出来，腰间挂着武士刀，大摇大摆。
说着她沿着街巷喵喵喵唤猫，并作势在找猫。
这次歹徒学精了，把小姑娘从地上拎起来让她带路。
“没有，我已经好几顿没有吃饭了，但我一点都不饿。”
天色昏暗，藏身杂物堆里光线更加幽蒙，四爷看着她，却只看到个小小的轮廓:“我看不到，我摸一摸看。”
·
歹徒的枪口暗暗使劲戳了她一下，“小碎催不想活了，日本人怎会是你家保镖。”
月儿摇摇头，“吾胆小，但不等于吾不勇敢。”
“说！那俩人到底从哪儿跑的？再敢唬弄老子，老子打死你！”
他依言吃了起来，“你几岁？”
四爷哪听得进劝，可他在挣扎中失血增多，一阵头晕袭来，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竟连闵管家捂在他口鼻上的手都掰不动，更莫说挣脱闵管家起身，他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强人恐吓，无能为力。
小姑娘费力地去扶他，此时远处似有脚步声，俩人情急再次藏回杂物堆。
闵管家拼命拦住他，低声道:“现在出去，必死无疑，这小孩也白挨打了！”
她的小白手里攥着两粒小白牙，是刚才被打掉的两粒。四爷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有了软肋，再也不能看到小孩子掉牙或者小孩子的手受伤，月儿救了周幼权被找回来的那次，他第一时间就先检查她的小白手和小白牙，好好的，他才了放心。
·
一年前，那天在57号，他和罗副官走进那间会客室，屋子里立着的人，细小身量，封着眼睛，穿着一身新制的行头，略嫌宽了些，就显得衣服里的人更娇，还是个孩子，仿佛从不曾离开过母亲的。
“不是，但奇怪，我就觉得你是女人。”
他们刚才在马路对面忽然发现四爷和闵管家时，就意识到被刚才那个小孩骗了，因为只要从那条路走掉，无论怎么绕，都不可能从当下那个弄口出来。
闵管家和四爷忐忑起来，这些人丧心病狂，会轻易放过那个小孩吗？那个小孩会不会已经被……
后弄里，闵管家和四爷并未离开，他们对弄堂路线不熟，万一再与那两个歹人狭路相逢必死无疑，倒不如多候一阵子，等天色再暗一些出去。
四爷气息微弱，但意识尚在，从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看到小姑娘愣了一下，转而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连忙往墙角一贴。
闵管家架着四爷慌不择路地进了另一条细弄，好巧不巧，在这里又看到那个小姑娘，她正站在二十米外，但来不及叫她跑过来，旁边是个杂物堆，闵管家连忙把四爷和自己藏了进去。
月亮光从窗幔的缝隙漏进来。屋子里的陈设影沉沉地静默着。
“哥哥，吾个脸是不是老大？”
他向沙发走去，坐下，点起一支烟。
他不由感动。
“说！他们从哪儿跑的？”歹人气急败坏地又闪了小姑娘一巴掌。
四爷一抬眼，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小身影，唯有一双眼睛在暮色中闪亮，正是那个小姑娘！她没事！
上门，但没有打开灯。
“怕，吾老胆小额，怕黑、怕鬼、怕虫子。”
歹徒怔住了，浪人渐行渐近，歹徒果断放手，扭身钻进另一条弄堂消失了。
歹徒一愣，“什么保镖。”
四爷手足无措。
非常担心，他二人感觉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在杂物堆冰冷的地上坐了十几分钟，歹徒没有再出现，四爷的伤扛不住了，闵管家决定只身出去寻找一辆黄包车，他安顿好四爷，提防着周遭的动静离去了。四爷依旧在担心那个小孩，良心所在，他觉得应该尽快确认一下小孩的安危。
他轻轻摸了摸，硬绷绷，滚烫烫的，他说:“不大。”
这一摔，他觉得可能不会再起来了，只是可惜，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小孩。
但话虽如此说，究竟有些害怕了，他们不认为一个小孩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撒谎，并且还敢撒这种谎。
“小毛头，看到过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吗？从哪儿跑了。”
那个小孩喵喵喵地呼唤着，加快脚步想躲开，却还是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拦住了。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好心疼，她的脸肿的跟脸盆一样。
小姑娘说:“为撒日本宁不能是吾泥保镖，吾也是日本宁，只不过会讲上海话，麽咪桑睏米娜桑喓哩席谷奥奈啊伊洗吗斯……”
小姑娘被打得满口流血，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与杂物堆相反的方向。
黑暗中，尘封的旧影袭上心头，不是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而是更早的时候，那时他十六岁，她不足七岁。
小姑娘对歹徒说:“侬不让吾喊，可是吾家保镖要过来了，吾总不能不跟伊拉讲话伐。”
“六岁半。”
闵管家受伤较轻，但没有功夫，四爷受伤很重，也几乎毫无战斗力。他拿出一粒糖递给小孩，声音沙哑地哄道:“有坏人要追来了！赶紧离开这儿！万一碰上坏人，不要讲我们从哪条路走的，好不好。”
再看那行头，虽是簇新却极其寒素，但正因这寒素才衬出触目的地方——由那墨色布袍里，翻出一小截红绸袖口，更由红绸袖子里，露出雪团似的一双
劲道太猛，小孩被打得跌倒在地，恶人把她拉起来。
“叔叔，月儿的脸以在好丑么？”
“吾的脸好胀，侬有几颗糖呀？”她的话题很跳跃，并且垂涎地往他的口袋看去。
这时她吃完了糖，说:“切了糖，还是疼，更疼……”
他和闵管家从北平返回上海时被人打了黑枪，无法及时联系到家人来营救，情况十分危急，他俩从车站出来后被追杀至一片石库门弄堂区域，面前是三岔路口，他们决定从中间路口进去时，发现一个小孩子睁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他俩，大概是被他俩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
大汉想不到对一个小孩设防，信以为真，立刻朝那条弄堂追去。
十六岁的四爷在小姑娘软软的上海话中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失血太多，终于撑不住了。
她想了想，说:“勇敢是我很怕，可是我还是要去做。”
大概是被惊喜鼓舞，他觉得又有了些力气。
恰这时他们迎面望见了月儿，顿时凶神恶煞，上去擒住，“啪啪！”一只大号皮鞋一般的糙手在小脸蛋上抽着。
“拿着吃吧。”
小孩接过糖，垂涎地看了看，又还给他，说:“帮别人忙，不该要报酬，吾没有看到你们从哪里走掉的，吾要去找猫啦。”
小姑娘吓得发抖，但却不假思索地指了指左边那条岔路，说:“各点。”
但脚步声并没有走近。小姑娘打算出去，但四爷得知她是借日本浪人骗过歹人才得以脱身，觉得此事继续在周遭活动有危险，他让她暂时别出去，万一遇见那些人凶多吉少，等天色再暗一些再行动。
“勇敢是什么？”
她的眼泪有点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小姑娘怕极了，尽量往人多的前弄引，试图趁机呼救，但强人狡猾，枪口藏在袖管里，抵着小姑娘的后背，告诉她别耍滑头，只要她喊一声立刻开枪。
“吾是女宁么？”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侬没事伐？”
歹徒没有离开这片区域，认为以闵管家和四爷的伤情不可能这么快逃离这迷宫一般的弄堂，他们继续找，再次经过这条后弄时，身边带着的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老头子。
“六岁半……还有这样的说法啊，看来我真的是不懂女人。”
忽然她道:“哥哥，侬切过饭了伐？”
歹徒奔进弄口还没有看到她，二人骂骂咧咧地说“错不了，一定是从这个弄堂进去的。”“妈的，竟被一个小孩骗了。”
再见面，他已经是一个浑身藏着秘密的男人，也是一个除了责任不能有任何念想的男人，他没有爱别人的资格，也没有爱别人的自由。甚至没有讲真话的自由。
小姑娘的聪明让他和闵管家意外，情况紧急，他们往中间那条细弄去了，但没有走太远，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