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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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宇文化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艺人经纪公司，一手捧出了多个大明星，包括钟莉。但是10年前，钟莉从寰宇跳槽来闻澜，让圈内人都大跌眼镜。彼时的闻澜娱乐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刚刚成立两年，也只签了一个话剧演员，一度让人以为是个草台班子。www.cuizhou.me

    厉明是著名的电视剧导演，纵横电视圈三十年，精品颇多。陈旭东接到了厉明发来的《绝杀》男二角色邀约，签约当天他请于淼淼吃饭，大醉一场。他哭着说自己这两年有多难熬，刚火那会儿，粉丝给他送信，他小心翼翼接过来放在包里，回家拆开发现字字句句都是骂他，他进组拍戏被人围着，拍不到的代拍就当面骂他，打开手机热搜上永远有他的名字，好的上不去，坏的占第一。

    烟已燃尽，钟莉按在烟灰缸里，起身整理衣服。

    萧清与去于淼淼的办公室谈剧本的事，意外发现钟莉在。

    这圈子里讲究人脉，那个新人是高层的女儿，为了追星才来拍戏，演不出来的剧情全都改掉，好好的一部电影，被他们改成了狗血偶像剧。最后电影上了，票房果不其然惨败，但是没想到高层还花钱给她买了一个金鼎奖的提名，真是笑死人，幸好金鼎没给奖。

    在她去年回来拍台历的时候，第一次跟钟莉说上了话。

    看着一米八五的男人在饭桌上痛哭，于淼淼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都会好起来的。”

    哪怕好不容易天降紫微星，小公司能不能接得住这波富贵也要另说。四年前，她带新人去试戏，说是试戏，其实只是走个过场，毕竟按照闻澜现在的实力，拿下一个男二不在话下。同场另外一个新人让她眼前一亮，她记住了名字：陈旭东。

    旭日东升，一听就不错。

    于淼淼也不犹豫，解约和签约的事情在半个月内处理完成。

    大名鼎鼎的影后钟莉竟然认识她？萧清与一脸不解地看向于淼淼。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之前的公司是寰宇文化，你知道吧？”

    是啊，哪个学表演当演员的不想好好拍戏呢？可是身不由己四个字，只有体会到了才能懂。

    半年后，陈旭东已经成了无人问津的糊咖，他好像只是短暂地火了一下。

    制作部的八位编剧，都是闻澜花重金邀请来的。闻澜也不藏私，有好剧本愿意往外递，只是要价会高一点。一年到头，真正给自家影视部写片子的不到一半。甚至当初和寰宇交涉钟莉的合约时，制作部的剧本也是交换条件之一。最先破局的是制作部的编剧，一连拿了三个原创剧本和改编剧本奖，电视剧的剧本奖也有不少，这才让业内重视编剧的力量。

    “本来只想说两句的，没想到啰啰嗦嗦讲了这么久。不耽误你时间了，明年见。”

    一年后，陈旭东靠着另外一部偶像剧的男二角色火了，突如其来的巨大流量让他隔三差五出现在热搜前排，还有不少人去扒他出道之前的私生活，抽烟、纹身、妆容、性取向，每一条都能是直击要害，迅速消耗他的路人缘，有些词条一看就是其他公司花了钱刻意抹黑。

    “其实我也不反对带新人，没有人能一直红，但是可以一直有人红。我要是老板，我也会捧新人，但是他们不应该拿我当踏板。当时我的合约快到期了，还有一部电影没拍完，他们把电影的女主角留给新人，让我演她妈。34岁怎么了？34岁的女演员就该直接消失吗？明明还有很多角色能演，但是公司就是觉得结了婚我就只能去给人演妈，再过几年就该演奶奶。

    萧清与喊了一句“莉姐”就准备退出去，钟莉反而让她进来，说自己已经拍完台历，再说两句就要走了。

    萧清与目送她离开，这才放松下来：“莉姐气场好强啊。”

    闻澜娱乐创办12年，能在寰宇的压制下突围而出，靠的除了艺人部的钟莉，还有制作部。

    后来我就知道了，表面看着光鲜的大明星，其实在这些有钱人眼里都只不过是棋子。我只是想要好好拍戏而已，不想卷入他们的纷争。所以我跳槽了。毕竟闻澜给的条件实在难以拒绝，我拿九公司拿一。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抽成这么点简直像是做慈善。”

    演了一年，陈旭东口碑好转，于淼淼给他接了一些模特的工作，正好符合他之前的潮男身份，几个月后又送去钟莉的电影里当个小配角。五分钟的戏份，还好出场次数多能让人记住。陈旭东也是能吃苦的，只要能拍戏，他什么工作都愿意接。再后来，陈旭东渐渐能在电影圈里混个脸熟，还能接一些大制作的正剧配角，势头也好起来了。

    “外面都说我是拿了大满贯才隐退，其实是因为好剧本太少了，我不想拍那些烂片。《倾世》的剧本如果20年前出现，这个角色就是我的。可惜我年纪大了，勉强演少女也是为难自己，不如趁早把舞台让给年轻人。我入行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李导拍的，我知道他的喜好。所以试镜那天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人。本来你要是能一直拍，我还能早两年退休的，没想到你又退出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做。演员这个行业没有捷径，要运气更要努力。演得出，角色就会跟你一辈子。”

    流量为王的时代，想要摆脱流量的约束，要么自己主动离开，要么等新的流量出现。又有多少人迷失在流量里无法自拔，因为一时短视而放弃了原本的大好机会？

    “我从18岁出道，在寰宇待了16年，本来我以为能待到退休的。十年前吧，当时我有个男朋友，谈了三四年，快要谈婚论嫁了。寰宇的老板觉得我要结婚，事业也差不多可以画上句号，就让我去带新人。”钟莉夹着烟，呼出一个烟圈。

    “为什么？”

    于淼淼说得轻松，钟莉跳槽后的两年里，寰宇是如何对闻澜围追堵截的，说来话更多了，她也不想让萧清与知道行业里太多的污糟。

    于淼淼出手了，她挖来陈旭东。签他之前，于淼淼特地抽空跟他见了一面。如果陈旭东想要回归流量路线，那她就当自己没起过挖人的念头。还好，陈旭东是个有脑子的，他说自己只想演戏。

    每年10月底，闻澜会集合旗下艺人拍摄台历，也算是给粉丝的福利。粉丝唯一能看到钟莉的机会就是每年会出现的台历了。闻澜靠着钟莉的星光吸引了不少好苗子，影视部、经纪部、制作部都蒸蒸日上，俨然成了娱乐圈的后起之秀。

    “这就是之前我看到的新人？”

    偶像剧的本子一概不接，等休整好了，于淼淼送他去演话剧。先从话剧的跑龙套演起，再演配角。

    线上热搜不断，线下私生追赶，还有专门的代拍跟着拍视频卖给粉丝赚钱。他出现的地方表现稍不满意就会被代拍辱骂，他在机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推搡踩踏，有粉丝受伤，还上了社会版新闻。

    于淼淼当了12年经纪人，第一个带的就是影后钟莉。www.yimei.me钟莉是圈内有名的独来独往，只拍电影，喜欢的片子哪怕降价也要拍，遇不到喜欢的剧本干脆天天在家睡觉。34岁已经拿过三个金鼎奖影后和两个凤凰奖影后，只差一个金龙奖影后就能完成大满贯。当时她的经纪公司想让她拍一部电影作配给新人抬轿，她不愿意接就跟公司闹翻，勉强拍完捱到合约结束之后跳槽到了闻澜传媒，选了于淼淼做经纪人。于淼淼当时也才进闻澜一年，主要负责钟莉的商务和公关，剧本都是钟莉自己选，这是她签约的唯一条件。

    于淼淼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肯定能火，肩宽腰细腿长，脸也好看，身形仪态看得出学过舞蹈。虽然演技青涩，但是如果能在圈里站稳脚跟，将来不愁火。后来于淼淼找人打听了一下，陈旭东是因为跳舞受伤才转行来当演员，非科班出身，进圈就已经24岁，在“出名要趁早”的娱乐圈里，他的年龄实在不占优势。公司只有他一个入行才一年的艺人，于淼淼想挖人都不好下手。于淼淼已经是经纪部经理，她有一点遗憾错过了一个潜力股，不过没多久也就忘在脑后。

    娱乐圈最不缺的是钱和人，最缺的是剧本。有了好剧本，名导演和名演员才有发挥的空间。但不管是导演中心制还是演员中心制，大家都似乎忽视了编剧的作用。

    在圈里久了，于淼淼也看过不少别家公司的操作。大公司捧新人是最容易成功的，而小公司的新人除了竞争大，妆造、片约、商务、热度都得靠自己去想办法。

    “我没想自己能有多火，我只想好好拍戏。”

    官方有意拿他这件事敲打，粉丝逆反心理加剧，拍戏也去堵人，严重影响剧组工作干扰进度，最后剧方无奈在开机前宣布换人，此时离他进组的时间才过去10天。

    陈旭东的公司仿佛人间蒸发，无人出来进行公关，一时火变成百家嘲。

    这个圈子太复杂，能让人一夜成名，也能让人跌下神坛。只要坚持住本心，真诚的人不会被辜负。

    于淼淼解释：“你在《倾世》试镜的时候，莉姐也在现场，是她跟李导推荐了你。”

    之前的经纪公司是业内龙头，见影后跳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想了不少办法抹黑钟莉的形象，三个月内商务代言少了一半。没想到钟莉一点也不在乎，更是放话“就算接不到广告，我也愿意免费拍好剧本”。前任公司的围追堵截，让于淼淼那两年成长很快。

    闻澜尊重钟莉，钟莉也很对得起公司，跳槽到闻澜的5年内拿到金龙奖和凤凰奖影后。这两年她基本处于半隐退的状态，除了偶尔接拍广告和杂志，平时都不出现。

    于淼淼抬头看她：“她跟你说的，都是实话。这圈子不好混，但是总能吸引人留下来。”

    闻澜娱乐的大门口就放着钟莉的巨幅画像，想要不认得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