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难的军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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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过那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年轻呢，还是近卫军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叹了一口气，“唉，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士兵，都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们。

    格雷恩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格雷恩最喜欢的就是特林维尔永远不会被艰难吓倒，乐观向上的笑容。他也和特林维尔一样饥渴难耐，疲乏不堪。这个时候，他需要朋友，需要特林维尔，在安慰他的时候，他也会从朋友的笑声中，得到鼓励和勇气。

    “快别说了。不要再提起蓝莓老爹和他的啤酒了。如果你继续描述那种妙不可言的，盛在大杯子里，泛着泡沫的天神恩赐人间最美味的甘泉，我觉得当一个逃兵，也许会让我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呢。”他一脸神往地拍拍肚皮，意犹未尽，“我觉得，我能喝下整个蓝莓酒馆里的酒了。”

    终于，他停下脚步，问道：“他们呢？”

    玛尔斯王子带领他的随从巡视到营门。他看到两棵挺拔的松树般站立的哨兵。他们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他。他本想冲过去，怒斥喝骂也好，讥讽蔑视也好，他知道，他如果那样做的话，会稍稍降低心中的挫折感。可是，他就只是站着。

    可是，不要忘了，格雷恩是在蓝鹰近卫军团。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中队长，位卑言轻。而近卫军战士唯军团长马首是瞻，以能执行军团长的意志为无上荣光。

    令旗官低声回答：“还在哨位上。没有军团长的命令，他们不能擅自离岗。”

    不错，格雷恩虽然是国王本人亲自推荐和任命的，如果换在别的军团，也许可以成为他身上的一道光环，其他人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笑着说：“特林维尔，这次我真希望蓝莓老爹会听到你的祈求。如果他真能来送给你啤酒，就一定要多送一点。要不然，我怕你一个人就会全喝光的。”

    菲洛团长呵呵笑道：“唉，我已经开始喜欢你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了。可惜，如果你和玛尔斯王子说话时也能这样委婉一些，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我老头子也能早点睡了。”

    特林维尔咧开大嘴哈哈笑道：“好吧，格雷恩。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你的话。可是，你还是说服了我。一想到站在这里就会有人害怕我们，不开心才怪呢。”他拍拍肚皮，“我一点儿都不饿了—我敢和他们打赌，我最少还能站好几天呢。唉唉，要是这时候蓝莓老爹给我送点儿清凉解渴的黑啤酒来，我还能再多站一天呢。”

    他完全不必如此，为了一个刚刚加入近卫军的中队长做出有损身份的举动。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军团长分明就是在有意刁难新被任命的第一中队指挥官。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啊。所以，他们都不明白，在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没有人敢劝说他。

    近卫军新的一天，在严格的训练中开始了。

    菲洛团长显然并没有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坚强。可是，近卫军里也不只是好胜就能站稳脚跟。虽然你们看上去精

    所有爱喝酒和爱谈论酒的人，都能马上得到特林维尔的好感。刚才还被怒气涨红了脸，现在却不住咧着嘴笑着问道：“菲洛团长也喝过蓝莓老爹的黑啤酒吗？”

    “在近卫军营里，竟然还有人会以当逃兵为荣呢。这可是我老头子当兵几十年，前所未闻之事啊。”黑暗中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喔，那倒不是。”菲洛打量着他们，点点头慢慢说道，“我要看到我的小伙子们都睡了，才能睡得安心。顺便说一下，格雷恩队长—如果，你能成为中队长的话。你的第一中队，就归我这个老头子的骑士团管辖。我就是你的团长。”

    整整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烈日烘烤，水米未进，都不能让他们忘却自己的职责。

    他们都不知道，玛尔斯王子为何会对格雷恩横加刁难。平时他可是最爱护他的士兵的。

    一说到啤酒，特林维尔兴奋地双眼直冒蓝光。他大声笑着说：“别担心，格雷恩。从我们再见到的那一天起，我就说过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和你分享所有的一切—喜悦、忧愁、平安、幸福。当然也会包括蓝莓老爹的啤酒了”

    这时，菲洛团长跨上一步说道：“殿下，格雷恩毕竟是国王亲自推荐和任命的。如果让陛下知道你这样对待他们，说不定会很生气。一天一夜，已经够他们受得了。我想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教训，适可而止吧。”

    菲洛笑道：“可你并不了解我啊。所以，我可以当这句话是恭维吗？”

    格雷恩看着他的朋友，笑着安慰他，“特林维尔，面对敌人的刀剑，流血牺牲是每个英勇的士兵都能做到的。可是，相信我。我们现在所做的，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是在和自己战斗。能打垮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钢铁般的意志，才是我们最坚强的依靠和最宝贵的品质。近卫军崇拜强者，我们要想在近卫军扎下根，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菲洛团长是几天来除了玛尔斯王子之外，唯一和他们说过话的人了。格雷恩心思缜密，已经猜到了骑士团长的来意。他问道：“菲洛团长，您夤夜不眠，不会是专门来和我的朋友谈论蓝莓酒馆里美酒的吧？”

    令旗官不敢面对他的双眼，不由垂首喏喏答道：“格雷恩中队长说，他们接受了殿下的命令，就要行使他们的使命。除非殿下亲自下令，否则他们就会一直守卫在哨位。”

    他看着两个年轻的士兵，脸上半是讥讽半是调侃地说道：“近卫军神圣的光辉和荣耀，竟然比不上一大杯啤酒来的诱惑。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看来王子殿下说的没错—你们也许真得不适合待在近卫军团里。”

    菲洛团长板着脸说道：“我并不认为那是一句玩笑话。如果不是想到近卫军里的那些年轻人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我早就跑到蓝莓老头的酒馆去了。比你们跑得还快呢。”

    格雷恩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道：“特林维尔，我的朋友。老成持重的菲洛团长，又怎么会把你的一句玩笑话当真呢？”

    清凉的晨风吹过面庞，格雷恩和特林维尔相视一笑。他们一夜未眠，却毫无倦意。他们打开了营门，目送士兵纵马疾驰，激起的烟尘弥漫着，清脆的马蹄声在清晨的微风中，飘得很远很远。

    格雷恩执手敬礼，特林维尔也马上亦步亦趋。“是的，长官。能在您的麾下为阿波多利和近卫军效力，我们深感荣幸。”

    近卫军首领本已自感过分而稍显愧疚的心，又被格雷恩毫不妥协地强硬刺伤。他阴沉着脸，看着他的骑士团长。

    一个黑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来人身着便装，没有佩剑。他把手里提着的两个鼓鼓地皮囊放在地上，说道：“我是暴风骑士团的菲洛团长。”

    特林维尔气得满面通红。可是随口的玩笑被别的人听了去，一时张口结舌，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我真得不明白，格雷恩。”饿肚子的巨人说道，“你都看到了吧，他们今天都懒得和我们说句话了。虽然我还有的是力气，再站多久都休想让我低头认输。可是，格雷恩，我们就一直这样站着，真得有意义吗？即使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哨兵，不也还是一个哨兵吗？倒不如上战场和敌人面对面厮杀一场，死了也比傻乎乎地站在这里舒服的多了。”

    “巡营。”他大喊一声。

    “你是谁？干什么的？”特林维尔迎上前去大声问道。

    他“哼”了一声，对令旗官说道：“你去看看。如果他们想让别人代替，就让他们回到自己的中队去吧。”

    玛尔斯王子在大帐中来回踱步，沉思不语。几个骑士团长和侍从军官面面相觑，都不敢去打扰他。大帐中死一般沉寂。

    格雷恩哑然失笑，他说：“啊，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夜晚，连我都觉得蓝莓酒馆才是天底下我最向往的地方啊。”

    令旗官领命而去，他们在大帐中等待。不一会儿令旗官就跑了回来。他的脸色复杂犹豫，欲言又止。玛尔斯王子猜到了。他冷冷地问道：“怎么，他们不肯吗?”

    “当然。出自至诚的恭维，同样会是最真诚的尊敬。如果说军团长是近卫军的灵魂，菲洛团长就是近卫军的筋骨。阿波多利又有谁不知道呢？”

    他们是哨兵，军营的眼睛，士兵的守护神。

    他继续和特林维尔开着玩笑，以使寂寞的黑夜不再漫长难熬。

    他的侍从和几位骑士团长都面面相觑。他们见惯了平静如水的近卫军首领，也曾见识过怒不可遏的军团长，却从未看到过王子殿下今晚这般失落。

    他走到两个哨兵面前，火把照亮了他的脸。

    “谁？谁在哪儿？站出来！”格雷恩和特林维尔同时警觉地大声发问。

    虽然，你和我都是不经意间，机缘巧合才加入了近卫军。可是，我们一旦做出了选择，永远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为了阿波多利，为了国王陛下，誓死捍卫近卫军和我们做为士兵的荣耀。我们不会畏惧任何人，除非，我们能让他们感到畏惧。”

    他们身体疲惫，却神情坚毅，无畏的眼睛告诉所有的人，他们的精神是钢铁铸就。他们能接受任何挑战和考验！任何人都不要妄想能打倒他们！

    然后，他用冷傲声音说道：“我想，你们为他们感到担心都是多余的。至少，他们看上去很喜欢站岗。那么，就让他们在那里站着吧。想站多久，就站多久。”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大帐。

    黑夜降临，偌大的军营重新归于寂静安宁。至少，表面上如此。

    一夜很快过去，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星辰渐隐。m.baiwenzai.com大营军号嘹亮，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如果说昨天的军团长只是提前出发，与往日稍显不同，今天就已完全打破常规。他虎头蛇尾地巡视过几个营房，身后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士兵。他的士兵都能看得出，他们的军团长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