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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霄死死地抱住他，在雪地里滚在一起。他胡乱地伸出两手在宁书郢裸露的皮肤上摸来摸去。大声抽泣道：“你疯了，它们会咬死你的……”
没有再深思，男孩鲁莽地将一条手臂塞进了最近的一只公豺的嘴里。在大量的鲜血从刻意制造的伤口上喷射出来时，他立即挺起精神，扬起左腿把那个豺头踢开。一部分橘红的野兽被吸引了注意。很快，豺群喜悦的声音像一片涟漪渐渐蔓延开来，圆圈状传到更远的地方。
轰隆渐近，嗡嗡如鼓。人潮成百千计。沉默当中，地动山摇。
陆霄蹲在地上，按住宁书郢脚上的骨头，没有撕开脚上原本的布条。它们因为冻伤和宁书郢的脚背粘连在一起。陆霄认为那会加剧他的疼痛。
“如果你死了，我会非常害怕。我会生你的气，我会恨死你。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死。”
下一秒，他听见宁书郢在远处激切地呼喊。
陆霄猛地向后转身——还未反应，一股刺痛便自小腿后传来。www.cuizhi.me贲张的一张毛脸！
陆霄捧着手中那条越来越湿的胳膊，不停地吞咽，吞咽缓解了少量窒息感。等了一刻，等到手停止颤抖，他把宁书郢抱着举起来，放在废墟里一个倒扣的盆上。一个平整的扣在半个柱子上的盆。
陆霄把身上的甲块脱下来，套在宁书郢身上。然后再帮他穿上那件填满稻草的外袄，珍贵的外袄。为了它，刚才他们付出了太多的疼痛的代价。
再等一下。陆霄。等我一下。
陆霄认为此时像是一些场景的复现。他记起了仿佛是完全相同的某个时刻，他从一个很高的山坡上冲下来，大脑被灼热的血液和宁书郢破碎的骨骼画面充满，握住一把钢刀大吼着扑向一些兽状的敌人。
尚未等到那个时机，兽群的外层先传来一阵共振的吟叫。随即陆霄在惊愕中发现，全身的挤压都消失了。
身后乌泱泱退散的豺海，顷刻已震荡成一锅沸腾的炖肉。陆霄感到一滴汗液自肩胛而下。他恍若不觉，焊死头颅不动，只发疯般向死里去踢、去甩、想要挣开腿上的负累。
“我……”
片刻间豺群突然惊动，没有征兆地四散逃窜。雪地湿冷，吞没飞灰。拖家带口的豺群霎时隐入地平线下，如同它们一生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宁书郢一直微微晃动着双臂，他似乎再也不能控制住这个。他的身体过度包裹后呈现出笨拙的姿态，吱吱轻颤，像一只失灵的鸟。这令陆霄感到一阵不安。
什么？
“嘿，嘿。别说话。”
“没关系。”
“别擦了。”男孩突然不耐烦地别过脸。
十五秒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一只更大的豺。它正悄无声息地挂在他的后背上。
好，好。陆霄听见自己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心脏重新开始搏动。在能够到男孩的手的那一刻，他在狼藉的雪地里一个踉跄，像一块阴影，笔直扑倒在宁书郢身上。
宁书郢他抬起那条手臂，在陆霄眼前示意“很浅的口子。”
“陆霄！陆霄！陆霄！”
残楼外传来脚步声。
“不会，我把它们都擦干了。”陆霄信誓旦旦地说。他走过去剥下来男人脚上的鞋子。宁书郢坐在那个盆上，垂下两只脚。
那一瞬间陆霄久违地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年。心花怒放，满脸通红，无端的雀跃爬上他的五官，令他感到无所适从。陆霄强迫自己皱着眉头：
那个男孩，远处的那个男孩，他像一个完整的血球，浑身湿得不可思议。如同经历了一场红色的粘稠的雨，被迷蒙地包裹住——此刻宁书郢正手无寸铁地被困在一群猛兽当中。
显然他的朋友暂未失去上肢的掌控权。加之身着铁甲，一时也难被开膛破肚。
“我会死吗？”
“陆霄！接住！”
几乎没有野兽收起嘴巴。它们向着中心的某一个定点坚定地前行，踩着宁书郢的大腿和肩膀游动过去。
凉意沿椎骨攀上后脑。痒而多孔、全身震荡。陆霄失控地睁大双眼。
蠢蠢欲动中，几近半数的猛兽调转头颅，从四面八方推着屁股，轰然前来。
随即而来的，最终都会到来。陆霄佯作镇定。
这不是幻觉。
男孩疾速地提腿向那头奔去。他风一样地跑，十步，五步，三步。在三步远处，亲眼见得陆霄被扑倒下去。潮水一般的红绒从高处涌下来，瞬间吞没了人迹。
他愣神得太久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坚决地拽住一件东西，陆霄一直知道这件事。陆霄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攥紧。
宁书郢深吸一口气，他全力地扬手，像射出一支箭、抛出一团火，将手中的匕首全力地掷向陆霄。一条银线划过，割破手掌，陆霄下意识地握住了那把劈空的刀。
宁书郢俯下身体，压住慌乱，更加留意地面，尝试主动攻击。能利用的是赤着的手掌、脚和牙齿。他用它们暴怒地撕咬、膨胀、抓挠，感受自己的皮肤擦过那些坚硬的针状皮毛。但是这些都还不够。
一切都还来得及。
月亮照射在宁静的雪地里。
“没关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陆霄深吸了一口气，他狠狠地盯着宁书郢被浸湿的褐色的布料包裹住的那块皮肤。
“蜷起来，把头抱住，陆霄！”
月光下宁书郢的脸呈现一种过量失血的苍白色。他坐在那里，渐渐俯下脖颈，舔了舔陆霄的眉骨。那不是豺的血迹而是陆霄自己的血，半圆形喷射状的一块，包裹着铁锈味的冰晶。
稚嫩、镇静、黑得不能呼吸的眼睛。
宁书郢精疲力竭地蹲下来，眼前发白。他弓着身体，向下弯曲，紧紧抱住陆霄的腰。像捆住一棵树、钉死一块铁。呼吸声散入沉默的雪声。
虽然后背已经破有一个大洞，这件外袄仍是一件绝好的衣服——历尽某姓一家七八口的青春，关节处的布片上已经析出了锈亮的黑油。陆霄展开双臂。展开大袄，他把宁书郢包裹在里面，包裹在自己的身体和那件衣物之间。让那些看不清的血液全部被那块锈亮的霉臭味的布料遮挡住，全部盖住、吸干，缝合和抚平。
竟是那只大豺带来的小豺崽子。它阴森森地倒挂在半空，因为失去了体壮的一个抚育者，此时已恨到了极点。两只眼睛赤红饱张，一口乱牙钳住一口肉，全力向当中撕咬。那是椎体剥离筋膜的声音。热意迎头而上。吱扭扭、吱扭扭。痛苦钻心，陆霄下意识便要低头看向它。
陆霄顺从地仰着头，感受着宁书郢的吐息。他的舌头带来又软又热的触感。很快宁书郢挪开嘴巴，陆霄跑到雪地里，他把尸体里衣的撕成长条，绑住宁书郢的胳膊。布条捆上去的时候，宁书郢的牙齿发出磕碰在一起的清脆的咔咔声。
安静。
或许能够做一个交换。
宁书郢拾起了少许希望。但眼前的景象仍旧令他心神不宁。男孩不受控制地想象着陆霄暴露的脖子。他不知道陆霄还能坚持多久。
陆霄抓住宁书郢的脚踝，把两只巨大的鞋套上去，空余处向上弯折、固定，用布条绑住。
宁书郢嘶声地嚎叫，混入豺群，从最边沿的位置刨出一条道进去。没有一只豺为他驻足。他看不见陆霄的踪迹，但是豺群正中有一个漩涡，一些怪叫的红身体破布般地被甩脱出来。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在半喜半疑之间，陆霄一头雾水地展开褶皱的身体，并挥刀砍断那几头咬住他腿部的兽头。他移开手臂，将脸从松散的豺群当中探出。但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就令他全身觳觫：
陆霄恍若未觉，头脑空白地向前冲刺。更快地挪动步伐。更快！很近，很好，太好了，他还有呼吸。距离男孩还有三步的时候，陆霄更加清楚地看见了那些血——它们大多数是黑色的黏液，绝对是来自动物的颈部动脉而不是人的。
他抓着那块布呆立在那里。盖住男孩的眼睛。
“真冷。”他听见宁书郢用若有似无的声音说。
“没关系？”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
安静。
“……
“不要动。”
“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他此刻正处于一种出离的清醒当中。陆霄选择让自己分成两份：一份倾听着宁书郢焦躁的吼叫响在耳畔，为其中荒谬的依恋滋味震得浑身轻颤；一份则冷静地绸缪，寻找一个好的时刻，脱出兽群。
陆霄渐渐平静下来。他循着宁书郢的眼睛转向墙外——散乱的脚步声里，混杂那些熟悉的沙沙声。那是甲胄摩擦的声音。
宁书郢努力从那些黏血中睁开眼睛。他的右手轻轻按在陆霄的嘴巴上，带来柔软的触感，“呼吸。”
肩一抖，垂下头。只是一个动作。霎那间，脖颈拱形地暴露出来。
“是士兵。”他用气声说。
陆霄感受着自己的头被钉在地面上，头发缠在一起。他的胳膊像一个挥动的磨盘上的驴，冒着烟全速打圈，毫无头绪地把成群的臭肉挥砍下去。陆霄把自己蜷成一个球。肚皮好好地保护在内侧的甲子里，整个后背则拼死贴紧地面，防止任何荆棘状的牙齿刺入他柔软的身体。
黑夜里看不出太多细节，他用多余的布片浸湿雪水，把宁书郢头发里那些冻住的黑血都抹去。雪水带走一部分泥灰，男孩的脸颊最终露出肿胀和血痂下最黑白分明的一层——本来的一部分面目。
“接着！”
宁书郢焦虑地咬着嘴唇，盯着陆霄消失的缺口。看出再这样不痛不痒地搏击下去，什么问题也不能得到解决。所以在某个想法刚刚浮现的一刻，宁书郢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www.xinghu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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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深思，男孩鲁莽地将一条手臂塞进了最近的一只公豺的嘴里。在大量的鲜血从刻意制造的伤口上喷射出来时，他立即挺起精神，扬起左腿把那个豺头踢开。一部分橘红的野兽被吸引了注意。很快，豺群喜悦的声音像一片涟漪渐渐蔓延开来，圆圈状传到更远的地方。
轰隆渐近，嗡嗡如鼓。人潮成百千计。沉默当中，地动山摇。
陆霄蹲在地上，按住宁书郢脚上的骨头，没有撕开脚上原本的布条。它们因为冻伤和宁书郢的脚背粘连在一起。陆霄认为那会加剧他的疼痛。
“如果你死了，我会非常害怕。我会生你的气，我会恨死你。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死。”
下一秒，他听见宁书郢在远处激切地呼喊。
陆霄猛地向后转身——还未反应，一股刺痛便自小腿后传来。www.cuizhi.me贲张的一张毛脸！
陆霄捧着手中那条越来越湿的胳膊，不停地吞咽，吞咽缓解了少量窒息感。等了一刻，等到手停止颤抖，他把宁书郢抱着举起来，放在废墟里一个倒扣的盆上。一个平整的扣在半个柱子上的盆。
陆霄把身上的甲块脱下来，套在宁书郢身上。然后再帮他穿上那件填满稻草的外袄，珍贵的外袄。为了它，刚才他们付出了太多的疼痛的代价。
再等一下。陆霄。等我一下。
陆霄认为此时像是一些场景的复现。他记起了仿佛是完全相同的某个时刻，他从一个很高的山坡上冲下来，大脑被灼热的血液和宁书郢破碎的骨骼画面充满，握住一把钢刀大吼着扑向一些兽状的敌人。
尚未等到那个时机，兽群的外层先传来一阵共振的吟叫。随即陆霄在惊愕中发现，全身的挤压都消失了。
身后乌泱泱退散的豺海，顷刻已震荡成一锅沸腾的炖肉。陆霄感到一滴汗液自肩胛而下。他恍若不觉，焊死头颅不动，只发疯般向死里去踢、去甩、想要挣开腿上的负累。
“我……”
片刻间豺群突然惊动，没有征兆地四散逃窜。雪地湿冷，吞没飞灰。拖家带口的豺群霎时隐入地平线下，如同它们一生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宁书郢一直微微晃动着双臂，他似乎再也不能控制住这个。他的身体过度包裹后呈现出笨拙的姿态，吱吱轻颤，像一只失灵的鸟。这令陆霄感到一阵不安。
什么？
“嘿，嘿。别说话。”
“没关系。”
“别擦了。”男孩突然不耐烦地别过脸。
十五秒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一只更大的豺。它正悄无声息地挂在他的后背上。
好，好。陆霄听见自己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心脏重新开始搏动。在能够到男孩的手的那一刻，他在狼藉的雪地里一个踉跄，像一块阴影，笔直扑倒在宁书郢身上。
宁书郢他抬起那条手臂，在陆霄眼前示意“很浅的口子。”
“陆霄！陆霄！陆霄！”
残楼外传来脚步声。
“不会，我把它们都擦干了。”陆霄信誓旦旦地说。他走过去剥下来男人脚上的鞋子。宁书郢坐在那个盆上，垂下两只脚。
那一瞬间陆霄久违地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年。心花怒放，满脸通红，无端的雀跃爬上他的五官，令他感到无所适从。陆霄强迫自己皱着眉头：
那个男孩，远处的那个男孩，他像一个完整的血球，浑身湿得不可思议。如同经历了一场红色的粘稠的雨，被迷蒙地包裹住——此刻宁书郢正手无寸铁地被困在一群猛兽当中。
显然他的朋友暂未失去上肢的掌控权。加之身着铁甲，一时也难被开膛破肚。
“我会死吗？”
“陆霄！接住！”
几乎没有野兽收起嘴巴。它们向着中心的某一个定点坚定地前行，踩着宁书郢的大腿和肩膀游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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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而来的，最终都会到来。陆霄佯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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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这样坚决地拽住一件东西，陆霄一直知道这件事。陆霄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攥紧。
宁书郢深吸一口气，他全力地扬手，像射出一支箭、抛出一团火，将手中的匕首全力地掷向陆霄。一条银线划过，割破手掌，陆霄下意识地握住了那把劈空的刀。
宁书郢俯下身体，压住慌乱，更加留意地面，尝试主动攻击。能利用的是赤着的手掌、脚和牙齿。他用它们暴怒地撕咬、膨胀、抓挠，感受自己的皮肤擦过那些坚硬的针状皮毛。但是这些都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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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陆霄深吸了一口气，他狠狠地盯着宁书郢被浸湿的褐色的布料包裹住的那块皮肤。
“蜷起来，把头抱住，陆霄！”
月光下宁书郢的脸呈现一种过量失血的苍白色。他坐在那里，渐渐俯下脖颈，舔了舔陆霄的眉骨。那不是豺的血迹而是陆霄自己的血，半圆形喷射状的一块，包裹着铁锈味的冰晶。
稚嫩、镇静、黑得不能呼吸的眼睛。
宁书郢精疲力竭地蹲下来，眼前发白。他弓着身体，向下弯曲，紧紧抱住陆霄的腰。像捆住一棵树、钉死一块铁。呼吸声散入沉默的雪声。
虽然后背已经破有一个大洞，这件外袄仍是一件绝好的衣服——历尽某姓一家七八口的青春，关节处的布片上已经析出了锈亮的黑油。陆霄展开双臂。展开大袄，他把宁书郢包裹在里面，包裹在自己的身体和那件衣物之间。让那些看不清的血液全部被那块锈亮的霉臭味的布料遮挡住，全部盖住、吸干，缝合和抚平。
竟是那只大豺带来的小豺崽子。它阴森森地倒挂在半空，因为失去了体壮的一个抚育者，此时已恨到了极点。两只眼睛赤红饱张，一口乱牙钳住一口肉，全力向当中撕咬。那是椎体剥离筋膜的声音。热意迎头而上。吱扭扭、吱扭扭。痛苦钻心，陆霄下意识便要低头看向它。
陆霄顺从地仰着头，感受着宁书郢的吐息。他的舌头带来又软又热的触感。很快宁书郢挪开嘴巴，陆霄跑到雪地里，他把尸体里衣的撕成长条，绑住宁书郢的胳膊。布条捆上去的时候，宁书郢的牙齿发出磕碰在一起的清脆的咔咔声。
安静。
或许能够做一个交换。
宁书郢拾起了少许希望。但眼前的景象仍旧令他心神不宁。男孩不受控制地想象着陆霄暴露的脖子。他不知道陆霄还能坚持多久。
陆霄抓住宁书郢的脚踝，把两只巨大的鞋套上去，空余处向上弯折、固定，用布条绑住。
宁书郢嘶声地嚎叫，混入豺群，从最边沿的位置刨出一条道进去。没有一只豺为他驻足。他看不见陆霄的踪迹，但是豺群正中有一个漩涡，一些怪叫的红身体破布般地被甩脱出来。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在半喜半疑之间，陆霄一头雾水地展开褶皱的身体，并挥刀砍断那几头咬住他腿部的兽头。他移开手臂，将脸从松散的豺群当中探出。但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就令他全身觳觫：
陆霄恍若未觉，头脑空白地向前冲刺。更快地挪动步伐。更快！很近，很好，太好了，他还有呼吸。距离男孩还有三步的时候，陆霄更加清楚地看见了那些血——它们大多数是黑色的黏液，绝对是来自动物的颈部动脉而不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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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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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
“……
“不要动。”
“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他此刻正处于一种出离的清醒当中。陆霄选择让自己分成两份：一份倾听着宁书郢焦躁的吼叫响在耳畔，为其中荒谬的依恋滋味震得浑身轻颤；一份则冷静地绸缪，寻找一个好的时刻，脱出兽群。
陆霄渐渐平静下来。他循着宁书郢的眼睛转向墙外——散乱的脚步声里，混杂那些熟悉的沙沙声。那是甲胄摩擦的声音。
宁书郢努力从那些黏血中睁开眼睛。他的右手轻轻按在陆霄的嘴巴上，带来柔软的触感，“呼吸。”
肩一抖，垂下头。只是一个动作。霎那间，脖颈拱形地暴露出来。
“是士兵。”他用气声说。
陆霄感受着自己的头被钉在地面上，头发缠在一起。他的胳膊像一个挥动的磨盘上的驴，冒着烟全速打圈，毫无头绪地把成群的臭肉挥砍下去。陆霄把自己蜷成一个球。肚皮好好地保护在内侧的甲子里，整个后背则拼死贴紧地面，防止任何荆棘状的牙齿刺入他柔软的身体。
黑夜里看不出太多细节，他用多余的布片浸湿雪水，把宁书郢头发里那些冻住的黑血都抹去。雪水带走一部分泥灰，男孩的脸颊最终露出肿胀和血痂下最黑白分明的一层——本来的一部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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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书郢焦虑地咬着嘴唇，盯着陆霄消失的缺口。看出再这样不痛不痒地搏击下去，什么问题也不能得到解决。所以在某个想法刚刚浮现的一刻，宁书郢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www.xinghu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