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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它就把自己冻了起来。”

    “你们刚才干什么了?”

    周遭回荡起一抹阴恻恻的声响,酒壮怂人胆,却壮不了怂妖胆,小妖季离察觉到状况不对,连滚带爬的就逃走了,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雪人歪着身子,像是根本看不出他们抵不住这严寒,林悠悠仍在抵着风雪苦口婆心的劝说,直到李哲察觉到一丝异常。

    温和的灵力在悄然涌动,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大人!——”

    “哦……”小脑袋垂了下去,那妖怪低着头,小小的手掌里冰意吞吐:“那……那你们什么时候感觉热的话,可以来找我做朋友……”

    林悠悠招了招手,示意它们靠近一些:“它叫小雪,这是镜花、水灯、咕嘟……还有那颗树上的那个,叫季离。”

    “这什么情况?!”

    那小妖怪揪着衣角,似乎有些迟疑。

    一个恍惚的瞬间,他仿佛能从那只雪怪空洞洞的眼眶里,看到一丝嘲弄。

    仅仅是触碰的一瞬间,便半身霜寒。

    冰蓝色的瞳孔,冰蓝色的长发,连衣服都是蓝白相间、落着雪花,毛茸茸的帽子上还挂着两个白色的绒球。

    “这……”李哲愣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没事吧?”

    闻言愣了一下, 李哲缓缓扭头, 看向远处呆滞沉寂着的大雪人:“你的意思是,它就是出自所谓的苳之一族?”

    然而那只大雪人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 还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季离并未回答他,仍旧沉浸在这段不知真假的传说中:“……环境愈发恶劣,当时最厉害的妖怪们便又一致联合,将苳之一族驱逐出了妖域。”

    一动不动,林悠悠细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拉着林悠悠向后爆退,奈何在这呆了太久,身形都已僵硬,每一步都迈的异常吃力。

    不,比这更过分, 里头甚至还夹着一抹浓浓的危险。

    反而是一向比较胆小的林悠悠,此刻却壮起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你的朋友们为什么离开你?”

    小雪点了点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踌躇半晌,最终还是问了那句话:“你们热吗?……”

    “不热……”小妖怪把脸抬了起来,却仍然斜斜的盯着其他地方,说起话来很不好意思:“可是我不会做别的。”

    “……不热。”

    “不热就不可以了吗?”

    那只大雪妖蹦跳而来,黑洞洞的眼眶里有着一抹死灰般的阴暗与破败,不住的念叨着和我玩……和我玩……毛骨悚然,异常瘆人。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乐意和你做朋友的。”

    那层冰像水晶一般折射着光,只有半人高,里面蜷缩着一道娇小身躯,此时正在缓缓的睁开眸子。

    如果不是小悠突然冲了上去,他现在和这个雪妖应该只有一个能站着。

    “真的吗?”

    “哦……”小脑袋又垂了下去,比刚才更挫败了一些。

    看的李哲隐隐担忧。

    “行了,早就看到你们了。”李哲撇撇嘴,当场揭穿了它们。

    “你……不用…再……努力了……”

    也许感觉会出错,但所见一定不会错——那个大雪人似乎开始点点消融,一层接着一层,像是瓦解了武装,在阳光的照拂下慢慢化开。

    “……后来那九只恶妖伏诛,但花草树木已然枯死,妖无所食,余温炙烤着大地,久久不散……直到苳之一族横空出世,从旱地千里到万里冰封, 不过一夜之间。”

    望着那一蹦一蹦,地动山摇着逼近过来的巨大雪怪,林悠悠蹙着眉头试图勾勒术式,然而小手已被冻的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无力施展。

    但那妖怪似乎也在一瞬间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像是在和她对峙,李哲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看着,惊疑不定。

    “刚才发生什么了?”

    而后它顿了顿,说话都带着酒气:“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经说过,那一天妖域九日齐出,草木焦枯……”

    “这……”

    胡乱吹嘘一番,镜花看了看那个妖怪,仍有些戒备:“大人,这就是那位……?”

    不过这神话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毕竟后羿射的可是十日。

    有风路过,却不再将人刮的生疼,李哲揪了揪有些冻僵的耳朵,能感觉到周遭的温度在慢慢回升。

    李哲定睛看着,那雪人的肚子里有些空。

    两人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惊呼,扭头望时,那只叫小雪的妖怪已经越来越淡,化作一片冰蓝色的光濒临溃散。

    那小妖怪破壳而出,声音和那层冰壳一样脆:“你们热吗?”

    “它存在了太久,早就只剩下执念了。”树梢上的季离站起身来,摘了一片白霜未退的叶片收进怀里:“如今执念已解,自然是不会再继续弥留。”

    安静中,一个吵闹的呼声由远及近,镜花它们跟在季离身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然后停在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身子没到,嘴到了。

    喃喃间,所有人的视线又聚拢了起来,那漫天冰蓝色光点忽然收拢,盘旋萦绕,最终涌进了林悠悠体内。

    “真的。”

    李哲听得无言,接触了这么久、这么多妖怪,原以为所有妖怪都像镜花那样滑头,后来发现它们大都很耿直,甚至有些笨的转不过弯。

    周遭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回升,林悠悠将帽子摘下,有些脱力的靠在李哲身上。

    不仅瘆人,还很刺骨,它每一开口,天地间的温度就又骤降几分。

    李哲僵硬的抬着手摆了摆,感觉稍一呼吸,这凉气就都被吸进了肚子里。

    李哲点了点头,在它问更多细节的时候,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因为即便是他也有些一知半解。

    看的李哲心头一颤。

    甚至还更畏手畏脚了一些——这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胖雪人,很有可能是出自某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可怕种族。

    别人努力只是稍微卷卷,它这努力起来,真的是要卷死所有人。

    沉默之中,林悠悠朝着一旁走去,李哲在丢下几个眼神示意之后,也跟了上去。

    林悠悠面色苍白:“不。”

    阳光下,所有人都静立无声,李哲皱着眉头,无法理解:“怎么会……”

    季离不愿跟它们站在一起,重新找了一颗高高的树窝着,镜花现在也没空管它,正不要脸皮的吹嘘着天师大人,反倒是小瓷杯龇牙咧嘴的冲着季离咕嘟两声,试图帮两位好兄弟找回场子。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林悠悠并肩站在他身旁,一起硬扛着这刺骨寒风,颤巍不停,连嘴巴里的话都被冻碎了,说起来断断续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只雪怪黑漆漆的空眼眶中,灰败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最初的那一抹温和。

    “执念……朋友吗?友情?还是心结里解不开的题?找了一辈子,独行了一辈子,结果找到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见状点了点头,李哲转过身去望那只圆乎乎的大雪怪,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此刻他知道了这些事情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它们都说很热,我就努力让它们冷一些……方头很开心,鸦鸦也很开心……但是它们突然就又不开心了,我努力变冷…努力变冷……我说我还可以更努力一些,可是它们都不听我说话……”

    “啊?”闻言愣了一下,林悠悠思索着,跟他解释:“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把手搭上去,总觉得能和它对话,我有问,它有答。”

    “所以它就是所谓的苳之一族吗?”

    它以为这样就能交到朋友,就更卖力的催动能力,结果它们又都纷纷离开了,也没有人理会它的苦苦哀求。

    说着,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冰石板,吹了口气擦了擦:“它说那帮妖怪们都不愿意接纳它,后来发现在它边上更凉快,便有很多妖怪靠近它。

    “唔,我也忘了。”小妮子挑了挑眉,没有多说:“总之,我跟它说过犹不及……”

    当雪衣彻底化去时,露出了里头一个冰蓝色的蛋。

    空中冰晶点点,有雪出现又迅速消融,那只妖怪在消散之际,把手搭在了林悠悠怀里的冰石板上。

    见他们赶过来,镜花也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大人。”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就是按着大人您的意思聊了聊天,然后发现它还挺聊得来的,还想着要带它去……”

    对于这样一個问题,李哲略微无语,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没人能够顶得住这样刺骨的严寒, 去和它交朋友。

    “大人,你们没事吧大人!我们来帮忙了!”

    “不知道,或许只是其中某一脉的后裔,大人。”

    小妖怪仰头又是一口酒,然后擦着嘴醉醺醺地晃了晃,一副要从树上掉下来的样子。www.aihaowenxue.com

    林悠悠一边盯着它,一边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掌心的灵力,她发现这雪人非常厚实,可里头的心似乎是空的。

    李哲听着有些诧异,从没想过本就像是神话一般存在着的妖怪们, 也会跟人类一样流传着这种神话故事。

    将林悠悠挡在身后,李哲摆着架势,灵力翻涌着驱逐体内寒意,低吼两声试图和它来硬的,结果那妮子突然就蹿了出去,将冻得通红的小手轻轻印在了雪人的身上。

    别说它的妖怪朋友们不听它说话了,就连他都快听不下去了。再让这雪妖继续说下去,他怕是要直接被这冷风吹成人形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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