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话 先入为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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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惴惴不安地端坐着，双手也安安稳稳地平放在膝盖上，丝毫不敢造次。
“诶？”沈知秋始料未及，忙不迭地摆手拒绝。
我连忙附和:“怪不得竹先生医术高超呢。可真是好学不倦。”
亲自护送二人回到府中，甫一入门，沈惜月便朝围上来的侍女丢下一句“去叫竹岑过来”。
我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哈，莫说你，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那些人如此……”
我忍俊不禁:“你没听他说出门务必有侍从相陪、入夜不得踏出府门么？现在是‘非常时期’，惜月有心亲自送我们回来已是不易了。”
我心中一震，笑容僵在了脸上。
许是见我有些拘束，竹岑只微笑着解释:“慕姑娘不必拘束，此地清净，故在下常在此静坐，研读医书。除了侍者，一般不会有他人到此打扰。”
被人疑心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却奇迹般地暗自松了口气——比起不露声色、捉摸不透地试探客套，如此锋芒毕露的竹岑倒让我觉得正常。
“先生，我并不擅品茶，却觉得这杯茶很香，苦而不涩；回甘也恰到好处，甜而不腻。”
至于被人怀疑居心不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早该看淡的，不是吗？可，依然会难过，依然郁气难消……
然此人看似温柔无害，那双深邃的眼却如一汪无底深潭，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光，令我心中惴惴。我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跟在竹岑右后方、与之始终隔着小半步的距离。
“慕姑娘说得不错……”一道清雅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如春风化雨般润物无声。
就着杯沿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烫口，却意外地并不苦涩，甚至有丝丝清甜的味道。
我心存侥幸地想，难道真如竹岑所说，下蛊给我的人并不是为了置我于死地，而是想借蛊虫麻痹控制我？也就是说，我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是啊，以竹岑骄傲漠然的个性，没有必要编瞎话骗我……
“殿下好生休息、多喝热水，最近几天忌食重口。在下先告退了。”
及至药庐，我识相地留在门外乖巧等候。只听竹岑轻唤道:“小五。”
“真够忙的……”沈知秋靠在枕上小声嘀咕。
“慕姑娘，可要试试在下烹茶的手艺？”
话音刚落，一名十岁左右、药童打扮的少年从内室脚步轻快地跑了出来。
……
“请坐吧。”
“……”竹岑沉默半晌，缓缓问道，“那你身上的毒又作何解释？据我所知，此种蛊毒出自苗疆王族，你中的更是顶级的金蚕蛊。此蛊凶险无比，可致人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以达到麻痹意识、控制人心的目的，稍有不慎便有致死的风险。一位养蛊人终其一生也只得一只。唯有以命换命方能解……”
药庐的西面种着一大片翠竹，已长到一人高了。亦步亦趋地跟着竹岑穿过竹林，曲径通幽，一处幽静的茶斋出现在眼前。
沈惜月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哎，总算有了搭话的机会……
竹岑推门而入，我小心翼翼地跟进去，才发现室内的布置朴素清雅，书架上堆满纸张泛黄的书籍，却一尘不染。许是时常打扫上蜡的缘故，桌椅板凳可谓光可鉴人。炉架上的茶壶似乎已经烧开了，轻雾盘旋而上。淡淡的茶香萦绕在身周，沁人心脾。
“先生回来了！”少年雀跃不已，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对竹岑不加掩饰的依赖与敬爱。
竹岑低眉笑了笑，似乎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可不知怎么，我却觉得那笑意流于表面、不达眼底。
“……你说呢？”
“好，竹先生记得也替阿轩看看伤哦。”沈知秋不忘嘱咐。
原来他一路都在试探我……
竹岑轻笑:“殿下的脾胃本就脆弱，如此怕是积食了。”
我听得胆战心惊，竹岑的诊断结果显然与之前在朔京那位年迈医者的说法出入颇大，许是那位判断有误？
竹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可知下蛊给你的是何人？能让人不惜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你敢说自己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竹岑的语气陡然转凉，沉声警告道，“你是何人的棋子、受何人摆布我无意探知，但殿下单纯善良不谙世事，对人更是不设防，你若安分守己便罢，若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我跟在后面帮忙掀帘子，沈惜月将知秋稳稳地安放在软榻上，简单嘱咐了几句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军营。
我心下微惊，在竹岑面前简直无处遁形……这位竹先生如此得沈知秋和沈惜月信任，恐怕不止是个随行医生这么简单……
抬头对上竹岑那仿佛能包容吸纳万物的双目，我深吸一口气，午后的暖阳透进纸窗照进来，我却仍觉得遍体生寒，连滚烫的茶杯都无法让冰凉的双手回暖。
半晌，竹岑不紧不慢地收回玉枕:“殿下近日的饮食可有不妥之处？”
“唔……”沈知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河蟹、马齿苋……有何不妥吗？”
“嗒——”一杯清茶被轻轻放在了眼前。
不由自主地，茶杯被我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惜月皱了皱眉，看了眼桌上尚未收拾的残羹冷炙，露出了然的神情。二话不说蹲在沈知秋面前:“上来。”
跟着竹岑一路到了药庐，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温润如玉。
少年脆生生地应道:“好嘞！”
无须通报便进来了，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咳”，沈知秋尴尬地止住了话语。
沈知秋既惊又喜:“竹先生！你回来了？”
思及此，我虽有些茫然忐忑却仍是点头称是。
“哦……”沈知秋乖乖地趴在了沈惜月并不宽厚的背上。
我受宠若惊地捧起茶杯，忙不迭地道谢。
那人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个揖礼后抬头淡笑着问:“殿下，别来无恙？”
“啊？”猝不及防地被“钦点”，我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好的！”
“嗯？我可忙得很，别让我说第二遍。”沈惜月不耐烦道。
“呵……”竹岑轻笑一声，再抬头时面上带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嘲讽，和先前判若两人，“慕姑娘……就是用如此手段骗取殿下信任的？装疯卖傻、故作单纯？”
那人又是温和一笑，坐在桌前替知秋诊脉。
沈知秋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有恙……”
我难堪地笑了笑，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抬头见竹岑面沉如水，忍不住自嘲道:“你看，我的命还真是值钱……有人费尽心机在我身上下蛊以控制我，也有不明目的人送‘药’给我以毒攻毒。多亏他们，我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先生既已知晓一切，又何必多此一举试探我呢？我不曾否认自己的身份……人有旦夕祸福，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我只剩下一条残命，以及最平凡不过的夙愿——好好活着而已……与二位殿下邂逅于‘逃亡’之途、得其真心相待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您或许不屑一顾，然这一切的确归因于巧合，亦或是命定之缘……”
他苍白瘦削的右手上提着木质药箱，青色的长衫洗得发白，通身的文人气息浓郁，儒雅谦和、落落如松。
竹岑很快拟好药方，却并未交给眼巴巴地在一旁等候的仆人，而是转向我，面上带着温和的问询之意:“能否劳烦慕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我重不重？”沈知秋问得小心翼翼。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竹岑愈发冰冷的目光，状似宠辱不惊地笑了笑，尽可能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和二位殿下相识的经过您不曾亲眼目睹，何以得出如此结论？先入为主地给人贴上标签，不觉得很失礼吗？”
竹岑轻轻一笑，将药方递给少年:“嗯，去抓药吧。”
竹岑看了眼在百子柜面前忙碌的小身影，转头向我做出“请”的手势:“慕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竹岑温和有礼的态度令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对方既是沈氏兄妹信任且随行的心腹医者，自然也不可能对我有何不轨之心，不若坦坦荡荡。
“……嗯？”素来声控的我不由得对拥有如此声音的人产生了极大兴趣，闻声往外看去，只见一位高鼻深目、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从外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若不是那双棕色的瞳仁明亮醒目，我都要以为这位竹先生是混血儿了……
竹岑深邃的眼中带着质问，嘲讽道:“我倒不知，和亲途中遇刺身故的念昔郡主何时躲到了南国？甚至需要借殿下的庇护度日？难道皆是因缘巧合？”
沈知秋保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势，一双美目流转，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唔，是我啦——胃有点难受……”
] 我惴惴不安地端坐着，双手也安安稳稳地平放在膝盖上，丝毫不敢造次。
“诶？”沈知秋始料未及，忙不迭地摆手拒绝。
我连忙附和:“怪不得竹先生医术高超呢。可真是好学不倦。”
亲自护送二人回到府中，甫一入门，沈惜月便朝围上来的侍女丢下一句“去叫竹岑过来”。
我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哈，莫说你，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那些人如此……”
我忍俊不禁:“你没听他说出门务必有侍从相陪、入夜不得踏出府门么？现在是‘非常时期’，惜月有心亲自送我们回来已是不易了。”
我心中一震，笑容僵在了脸上。
许是见我有些拘束，竹岑只微笑着解释:“慕姑娘不必拘束，此地清净，故在下常在此静坐，研读医书。除了侍者，一般不会有他人到此打扰。”
被人疑心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却奇迹般地暗自松了口气——比起不露声色、捉摸不透地试探客套，如此锋芒毕露的竹岑倒让我觉得正常。
“先生，我并不擅品茶，却觉得这杯茶很香，苦而不涩；回甘也恰到好处，甜而不腻。”
至于被人怀疑居心不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早该看淡的，不是吗？可，依然会难过，依然郁气难消……
然此人看似温柔无害，那双深邃的眼却如一汪无底深潭，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光，令我心中惴惴。我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跟在竹岑右后方、与之始终隔着小半步的距离。
“慕姑娘说得不错……”一道清雅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如春风化雨般润物无声。
就着杯沿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烫口，却意外地并不苦涩，甚至有丝丝清甜的味道。
我心存侥幸地想，难道真如竹岑所说，下蛊给我的人并不是为了置我于死地，而是想借蛊虫麻痹控制我？也就是说，我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是啊，以竹岑骄傲漠然的个性，没有必要编瞎话骗我……
“殿下好生休息、多喝热水，最近几天忌食重口。在下先告退了。”
及至药庐，我识相地留在门外乖巧等候。只听竹岑轻唤道:“小五。”
“真够忙的……”沈知秋靠在枕上小声嘀咕。
“慕姑娘，可要试试在下烹茶的手艺？”
话音刚落，一名十岁左右、药童打扮的少年从内室脚步轻快地跑了出来。
……
“请坐吧。”
“……”竹岑沉默半晌，缓缓问道，“那你身上的毒又作何解释？据我所知，此种蛊毒出自苗疆王族，你中的更是顶级的金蚕蛊。此蛊凶险无比，可致人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以达到麻痹意识、控制人心的目的，稍有不慎便有致死的风险。一位养蛊人终其一生也只得一只。唯有以命换命方能解……”
药庐的西面种着一大片翠竹，已长到一人高了。亦步亦趋地跟着竹岑穿过竹林，曲径通幽，一处幽静的茶斋出现在眼前。
沈惜月大步流星地走进营帐，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哎，总算有了搭话的机会……
竹岑推门而入，我小心翼翼地跟进去，才发现室内的布置朴素清雅，书架上堆满纸张泛黄的书籍，却一尘不染。许是时常打扫上蜡的缘故，桌椅板凳可谓光可鉴人。炉架上的茶壶似乎已经烧开了，轻雾盘旋而上。淡淡的茶香萦绕在身周，沁人心脾。
“先生回来了！”少年雀跃不已，尚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对竹岑不加掩饰的依赖与敬爱。
竹岑低眉笑了笑，似乎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可不知怎么，我却觉得那笑意流于表面、不达眼底。
“……你说呢？”
“好，竹先生记得也替阿轩看看伤哦。”沈知秋不忘嘱咐。
原来他一路都在试探我……
竹岑轻笑:“殿下的脾胃本就脆弱，如此怕是积食了。”
我听得胆战心惊，竹岑的诊断结果显然与之前在朔京那位年迈医者的说法出入颇大，许是那位判断有误？
竹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可知下蛊给你的是何人？能让人不惜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你敢说自己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竹岑的语气陡然转凉，沉声警告道，“你是何人的棋子、受何人摆布我无意探知，但殿下单纯善良不谙世事，对人更是不设防，你若安分守己便罢，若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我跟在后面帮忙掀帘子，沈惜月将知秋稳稳地安放在软榻上，简单嘱咐了几句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军营。
我心下微惊，在竹岑面前简直无处遁形……这位竹先生如此得沈知秋和沈惜月信任，恐怕不止是个随行医生这么简单……
抬头对上竹岑那仿佛能包容吸纳万物的双目，我深吸一口气，午后的暖阳透进纸窗照进来，我却仍觉得遍体生寒，连滚烫的茶杯都无法让冰凉的双手回暖。
半晌，竹岑不紧不慢地收回玉枕:“殿下近日的饮食可有不妥之处？”
“唔……”沈知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河蟹、马齿苋……有何不妥吗？”
“嗒——”一杯清茶被轻轻放在了眼前。
不由自主地，茶杯被我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惜月皱了皱眉，看了眼桌上尚未收拾的残羹冷炙，露出了然的神情。二话不说蹲在沈知秋面前:“上来。”
跟着竹岑一路到了药庐，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温润如玉。
少年脆生生地应道:“好嘞！”
无须通报便进来了，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咳”，沈知秋尴尬地止住了话语。
沈知秋既惊又喜:“竹先生！你回来了？”
思及此，我虽有些茫然忐忑却仍是点头称是。
“哦……”沈知秋乖乖地趴在了沈惜月并不宽厚的背上。
我受宠若惊地捧起茶杯，忙不迭地道谢。
那人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个揖礼后抬头淡笑着问:“殿下，别来无恙？”
“啊？”猝不及防地被“钦点”，我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好的！”
“嗯？我可忙得很，别让我说第二遍。”沈惜月不耐烦道。
“呵……”竹岑轻笑一声，再抬头时面上带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嘲讽，和先前判若两人，“慕姑娘……就是用如此手段骗取殿下信任的？装疯卖傻、故作单纯？”
那人又是温和一笑，坐在桌前替知秋诊脉。
沈知秋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有恙……”
我难堪地笑了笑，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抬头见竹岑面沉如水，忍不住自嘲道:“你看，我的命还真是值钱……有人费尽心机在我身上下蛊以控制我，也有不明目的人送‘药’给我以毒攻毒。多亏他们，我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先生既已知晓一切，又何必多此一举试探我呢？我不曾否认自己的身份……人有旦夕祸福，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我只剩下一条残命，以及最平凡不过的夙愿——好好活着而已……与二位殿下邂逅于‘逃亡’之途、得其真心相待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您或许不屑一顾，然这一切的确归因于巧合，亦或是命定之缘……”
他苍白瘦削的右手上提着木质药箱，青色的长衫洗得发白，通身的文人气息浓郁，儒雅谦和、落落如松。
竹岑很快拟好药方，却并未交给眼巴巴地在一旁等候的仆人，而是转向我，面上带着温和的问询之意:“能否劳烦慕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我重不重？”沈知秋问得小心翼翼。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竹岑愈发冰冷的目光，状似宠辱不惊地笑了笑，尽可能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和二位殿下相识的经过您不曾亲眼目睹，何以得出如此结论？先入为主地给人贴上标签，不觉得很失礼吗？”
竹岑轻轻一笑，将药方递给少年:“嗯，去抓药吧。”
竹岑看了眼在百子柜面前忙碌的小身影，转头向我做出“请”的手势:“慕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竹岑温和有礼的态度令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对方既是沈氏兄妹信任且随行的心腹医者，自然也不可能对我有何不轨之心，不若坦坦荡荡。
“……嗯？”素来声控的我不由得对拥有如此声音的人产生了极大兴趣，闻声往外看去，只见一位高鼻深目、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从外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若不是那双棕色的瞳仁明亮醒目，我都要以为这位竹先生是混血儿了……
竹岑深邃的眼中带着质问，嘲讽道:“我倒不知，和亲途中遇刺身故的念昔郡主何时躲到了南国？甚至需要借殿下的庇护度日？难道皆是因缘巧合？”
沈知秋保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势，一双美目流转，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唔，是我啦——胃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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