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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望涯起身，乐呵呵吃饭去了。
“北栖人已经进到临江府衙了么……”张行简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将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才敢确认。
“再说，要是商氏靠不住，我就到莫大人家门口哭，求他收留。”望涯是认真的，她自问在官场上没做过对不起那顶官帽的事，甚至有点小小的功绩，也认真求学，莫时看她也有些顺眼，大抵是不会袖手，看着她在官场里‘溺毙’的。
乔波原本都是晌午才到衙门的，今日来得早是为给望涯送行，还装了满满一箱的山货，怎料临走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办。
屋外的纪新正在朝大理寺奔走而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进屋就道:“大郎，诏书下来了。”
她算得不错，确实正好赶上会食，同时她也算错了，张行简不是好人，他不用吃饭。
“多谢 林兄。”
侍女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是望涯留下的。
“那里头能有什么好吃的，你今儿早点散衙，到家里来给你接风洗尘。”贺微心里很快列了几道菜，誓要把她补得身强体壮。望涯走出两步路后又折返，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小树苗:“这个等我回来再弄，太沉了。”
乔波点点头，深以为然:“望司直果真聪慧过人。”
望涯果然着了风寒，头昏脑涨，脚步虚浮，但她仍是起了个大早，挣扎着爬到乔波跟前，提出想看看府志。
张仁昌驻足，看着望涯的身影渐行渐远。
会食后，望涯去找张行简了。
望涯将菜往他跟前推了推，低声问:“周熙的案子怎么样了？”
望涯一怔，将册子交还到乔波手中:“曾夫人未出阁时名为花独义，何不直接记其姓名，否则万一她娘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还得再翻出来改？”
乔波笑得开怀，正要客气，望涯却话锋一转，她找到了记着曾夫人事迹的章节，字里行间写的确实是曾夫人的事迹，却从头到尾都用‘曾夫人’代称，关于她身份的，一个是‘花氏之女’，另一个是‘曾观之妻’，通篇看下来，竟能叫人无意识的把花氏，以及曾观代入到这些事迹中，而花独义倒像是个局外人了。
贺微嗅见望涯身上淡淡的熏香，便问:“你沐浴过了？”
“大人，这是……”
那人停在望宅门前，自顾掏出钥匙解下锁头，接着继续吭哧吭哧搬起那棵扑簌簌掉叶子的翠柏，并未注意到驻足的望涯，直到望涯倚着门框，笑道:“夜入人家，按律当笞四十，你这是在青天白日里擅入人家，这该如何判呢。”
“是。”望涯应下。
望涯起身，张行简愣神片刻，随即将文书收拢好:“另一位少卿还未选定，此案便由大理卿审理。”
乔波看着远去的车马，心头竟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没了曾观，望涯也走了，这不就没人陪他品美食，赏月色了吗。
“好好，来人呐，拿最新的册子来。”这也很合乔波的心意，府志上记录的除去风土人情，还有每一任知府的‘丰功伟绩’，虽说含有不少水分，但只要看的人够多，也能成为事实。
等望涯看了他的功绩，回京便能更加诚实地替自己盖一盖‘渎职’的罪过了。
张仁昌被贬为榆州团练副使，张行简扣俸一年，停职三月。
林昭恍然大悟，没了一个张仁昌，张行简还有一个姓商的亲舅舅啊。
“你猜我此前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
收拾完毕，张行简理了理衣袖:“送我走一程。”
望涯点头，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得去大理寺复命，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微姐，我得走了，正好赶上会食。”
张仁昌不觉睁大双眼，满眼愕然，这不是张弃吗？！
边收拾还不忘训话:“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王大人行事，好好听他的话，不要惹是生非，记得收一收你的狗脾气，否则我不一定捞得动你，听见了吗？”
“大人尽管放心，下官近来修身养性，脾气好得很。”望涯自以为脾气好得很，到他嘴里倒像是见一个咬一个的疯子。
实际上这也无需操心，张清和张羡之差不多，行事稳妥，礼数周全，不似望涯，让她往东，倘若她不喜欢，就一定要往西，顺手还能将指南砸个稀碎，然后反问，哪边是东？心之所向才是东。
张行简瞥了眼望涯，开始翻看厚厚的文书:“看来临江府的吃食不错，你竟圆润了一些。”
“是。这只是曾观的案子，谁又知道府衙里还有没有第二个曾观呢。”这正是关键所在，同理，其他州府也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北栖人无孔不入，由得夏珏庇护，恐怕早已生根在宣庆朝的土地上了。
……
乔波一怔，将脑袋凑近一看，还真是，于是道:“那把曾观剔出去。”
于是望涯跟在他后头，送他上了马车，张行简还想交待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太啰嗦，担心惹起望涯的逆反心，于是住嘴。
她回到住处沐浴更衣，接着揣上公文，预备到大理寺复命，途径她命运多舛的宅子，发现已经修缮完整，可用的材料都不是自己先前订的，要比那些贵上许多，她甚至一度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宅子，在门口走了两个来回，确认上头挂着的确实是‘望宅’二字。
“没大没小。”张行简从博古架上拿下本书，将它同其他物件放到一起:“先前她说不想离京，颂今便想着，让她称病住到道馆里去，只要她行事别太张扬，大抵不会有人留意。”
“实不相瞒，下官正在编写一部天下录，目前只记了经安府。好不容易来一趟人杰地灵的临江府，却没有充足的时间好好体会，只好斗胆朝大人借看府志。”望涯确实在筹备写下这样的书，她到过哪儿，便要把那儿记下来，那边有什么风景，有什么吃食，有什么人，都记，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临死前把这本书写完，最好能有七尺厚，那样便死而无憾了。
望涯等了许久，正要睡着时，张行简回来了，手上的文书已经交到了王驰手里，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虽说只是三个月，可也得营造出一种凄凉模样，否则叫旁人看见这不痛不痒的惩罚，少不得又要就此做文章。
望涯最后将碟子推到林昭跟前，林昭又问:“以后怎么办，你老师没了靠山，想来你也不会好过的。”
林昭道:“怎么消瘦了？”
如今她的官阶可比张仁昌要高出许许多多，肯行礼是不想让人诟病自己不‘尊师重道’，是不懂礼仪的‘相鼠’。
“好。”
他干脆放下筷子:“查得一清二楚，那可捞了不少银子，你老师东奔西走也无济于事，再有，同年落榜的书生闹了好几天，具呈诉状，要求彻查。你回来得正好，估摸着待会儿就能有决断了。”
“他已经结案，至于礼部那位，我看也快了。”林昭正要夹菜，那盘子却遭对面一拖，望涯又问:“此话怎讲？”
“不客气。”
“去吧，会食后过来找我。”
“只是……曾观已然被打入监牢，再用他的姓氏记录此大事，实在是玷污了临江府志，有损大人清名啊。”望涯叹道。
《她不是弃子》
贺微闻声回头，也顾不上手里的松柏了，径直扑向望涯:“你回来啦！”
送完张行简，望涯便往回走，走着走着，看见远处徐徐走来一人影。
望涯略微一怔，随即朝他行礼，接着转头，朝大理寺走去。
便见张行简起身，抄起公文就要去找王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等在此地。”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是有人正在艰难地拖动一大棵翠柏苗，沿途留下一道土痕。
并且，没有人会留意一个张清的去留，走也好，不走也罢，就如同张岁初一样，死也就死了，小娘的女儿罢了。
“好。”
“对呀，原本是要更早一些的，可案子忽然有些波折。”
“确实不错。”那是相当的好啊，望涯看看张行简，不由得肺腑，看来大理寺的吃食不怎么样，他非但消瘦了两圈，甚至像是有七八年没合眼了，想来是被张仁昌蹉跎的。
是张仁昌。
事情办妥后，望涯启程了。
到了廊下，大多数人已经吃得差不多，收拾收拾走了，零星几个还在边吃边谈。望涯盛了饭到东廊坐下，正要大快朵颐时，有人将饭碗放到跟前，又持筷要抢她的菜，她一怔，看清来人后一时无语，此举是他做的也算合理。
“商秀的案子。”
“有道理，到时候我也帮你哭上两声，凭咱们在经安府那段患难与共的日子，我想莫大人不会忍心弃你于不顾的。”
望涯小心翼翼接过，似有目的地翻看，边翻还不忘拍拍乔波的马屁:“知府大人殚精竭虑，上任以来当真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啊……”
……
望涯回到京城时刚好是晌午，天气晴朗，竟又回了暖。
“张清怎么办？”她问。
] “好。”望涯起身，乐呵呵吃饭去了。
“北栖人已经进到临江府衙了么……”张行简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将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才敢确认。
“再说，要是商氏靠不住，我就到莫大人家门口哭，求他收留。”望涯是认真的，她自问在官场上没做过对不起那顶官帽的事，甚至有点小小的功绩，也认真求学，莫时看她也有些顺眼，大抵是不会袖手，看着她在官场里‘溺毙’的。
乔波原本都是晌午才到衙门的，今日来得早是为给望涯送行，还装了满满一箱的山货，怎料临走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办。
屋外的纪新正在朝大理寺奔走而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进屋就道:“大郎，诏书下来了。”
她算得不错，确实正好赶上会食，同时她也算错了，张行简不是好人，他不用吃饭。
“多谢 林兄。”
侍女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是望涯留下的。
“那里头能有什么好吃的，你今儿早点散衙，到家里来给你接风洗尘。”贺微心里很快列了几道菜，誓要把她补得身强体壮。望涯走出两步路后又折返，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小树苗:“这个等我回来再弄，太沉了。”
乔波点点头，深以为然:“望司直果真聪慧过人。”
望涯果然着了风寒，头昏脑涨，脚步虚浮，但她仍是起了个大早，挣扎着爬到乔波跟前，提出想看看府志。
张仁昌驻足，看着望涯的身影渐行渐远。
会食后，望涯去找张行简了。
望涯将菜往他跟前推了推，低声问:“周熙的案子怎么样了？”
望涯一怔，将册子交还到乔波手中:“曾夫人未出阁时名为花独义，何不直接记其姓名，否则万一她娘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还得再翻出来改？”
乔波笑得开怀，正要客气，望涯却话锋一转，她找到了记着曾夫人事迹的章节，字里行间写的确实是曾夫人的事迹，却从头到尾都用‘曾夫人’代称，关于她身份的，一个是‘花氏之女’，另一个是‘曾观之妻’，通篇看下来，竟能叫人无意识的把花氏，以及曾观代入到这些事迹中，而花独义倒像是个局外人了。
贺微嗅见望涯身上淡淡的熏香，便问:“你沐浴过了？”
“大人，这是……”
那人停在望宅门前，自顾掏出钥匙解下锁头，接着继续吭哧吭哧搬起那棵扑簌簌掉叶子的翠柏，并未注意到驻足的望涯，直到望涯倚着门框，笑道:“夜入人家，按律当笞四十，你这是在青天白日里擅入人家，这该如何判呢。”
“是。”望涯应下。
望涯起身，张行简愣神片刻，随即将文书收拢好:“另一位少卿还未选定，此案便由大理卿审理。”
乔波看着远去的车马，心头竟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没了曾观，望涯也走了，这不就没人陪他品美食，赏月色了吗。
“好好，来人呐，拿最新的册子来。”这也很合乔波的心意，府志上记录的除去风土人情，还有每一任知府的‘丰功伟绩’，虽说含有不少水分，但只要看的人够多，也能成为事实。
等望涯看了他的功绩，回京便能更加诚实地替自己盖一盖‘渎职’的罪过了。
张仁昌被贬为榆州团练副使，张行简扣俸一年，停职三月。
林昭恍然大悟，没了一个张仁昌，张行简还有一个姓商的亲舅舅啊。
“你猜我此前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
收拾完毕，张行简理了理衣袖:“送我走一程。”
望涯点头，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得去大理寺复命，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微姐，我得走了，正好赶上会食。”
张仁昌不觉睁大双眼，满眼愕然，这不是张弃吗？！
边收拾还不忘训话:“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王大人行事，好好听他的话，不要惹是生非，记得收一收你的狗脾气，否则我不一定捞得动你，听见了吗？”
“大人尽管放心，下官近来修身养性，脾气好得很。”望涯自以为脾气好得很，到他嘴里倒像是见一个咬一个的疯子。
实际上这也无需操心，张清和张羡之差不多，行事稳妥，礼数周全，不似望涯，让她往东，倘若她不喜欢，就一定要往西，顺手还能将指南砸个稀碎，然后反问，哪边是东？心之所向才是东。
张行简瞥了眼望涯，开始翻看厚厚的文书:“看来临江府的吃食不错，你竟圆润了一些。”
“是。这只是曾观的案子，谁又知道府衙里还有没有第二个曾观呢。”这正是关键所在，同理，其他州府也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北栖人无孔不入，由得夏珏庇护，恐怕早已生根在宣庆朝的土地上了。
……
乔波一怔，将脑袋凑近一看，还真是，于是道:“那把曾观剔出去。”
于是望涯跟在他后头，送他上了马车，张行简还想交待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太啰嗦，担心惹起望涯的逆反心，于是住嘴。
她回到住处沐浴更衣，接着揣上公文，预备到大理寺复命，途径她命运多舛的宅子，发现已经修缮完整，可用的材料都不是自己先前订的，要比那些贵上许多，她甚至一度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宅子，在门口走了两个来回，确认上头挂着的确实是‘望宅’二字。
“没大没小。”张行简从博古架上拿下本书，将它同其他物件放到一起:“先前她说不想离京，颂今便想着，让她称病住到道馆里去，只要她行事别太张扬，大抵不会有人留意。”
“实不相瞒，下官正在编写一部天下录，目前只记了经安府。好不容易来一趟人杰地灵的临江府，却没有充足的时间好好体会，只好斗胆朝大人借看府志。”望涯确实在筹备写下这样的书，她到过哪儿，便要把那儿记下来，那边有什么风景，有什么吃食，有什么人，都记，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临死前把这本书写完，最好能有七尺厚，那样便死而无憾了。
望涯等了许久，正要睡着时，张行简回来了，手上的文书已经交到了王驰手里，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虽说只是三个月，可也得营造出一种凄凉模样，否则叫旁人看见这不痛不痒的惩罚，少不得又要就此做文章。
望涯最后将碟子推到林昭跟前，林昭又问:“以后怎么办，你老师没了靠山，想来你也不会好过的。”
林昭道:“怎么消瘦了？”
如今她的官阶可比张仁昌要高出许许多多，肯行礼是不想让人诟病自己不‘尊师重道’，是不懂礼仪的‘相鼠’。
“好。”
他干脆放下筷子:“查得一清二楚，那可捞了不少银子，你老师东奔西走也无济于事，再有，同年落榜的书生闹了好几天，具呈诉状，要求彻查。你回来得正好，估摸着待会儿就能有决断了。”
“他已经结案，至于礼部那位，我看也快了。”林昭正要夹菜，那盘子却遭对面一拖，望涯又问:“此话怎讲？”
“不客气。”
“去吧，会食后过来找我。”
“只是……曾观已然被打入监牢，再用他的姓氏记录此大事，实在是玷污了临江府志，有损大人清名啊。”望涯叹道。
《她不是弃子》
贺微闻声回头，也顾不上手里的松柏了，径直扑向望涯:“你回来啦！”
送完张行简，望涯便往回走，走着走着，看见远处徐徐走来一人影。
望涯略微一怔，随即朝他行礼，接着转头，朝大理寺走去。
便见张行简起身，抄起公文就要去找王驰，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等在此地。”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是有人正在艰难地拖动一大棵翠柏苗，沿途留下一道土痕。
并且，没有人会留意一个张清的去留，走也好，不走也罢，就如同张岁初一样，死也就死了，小娘的女儿罢了。
“好。”
“对呀，原本是要更早一些的，可案子忽然有些波折。”
“确实不错。”那是相当的好啊，望涯看看张行简，不由得肺腑，看来大理寺的吃食不怎么样，他非但消瘦了两圈，甚至像是有七八年没合眼了，想来是被张仁昌蹉跎的。
是张仁昌。
事情办妥后，望涯启程了。
到了廊下，大多数人已经吃得差不多，收拾收拾走了，零星几个还在边吃边谈。望涯盛了饭到东廊坐下，正要大快朵颐时，有人将饭碗放到跟前，又持筷要抢她的菜，她一怔，看清来人后一时无语，此举是他做的也算合理。
“商秀的案子。”
“有道理，到时候我也帮你哭上两声，凭咱们在经安府那段患难与共的日子，我想莫大人不会忍心弃你于不顾的。”
望涯小心翼翼接过，似有目的地翻看，边翻还不忘拍拍乔波的马屁:“知府大人殚精竭虑，上任以来当真是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啊……”
……
望涯回到京城时刚好是晌午，天气晴朗，竟又回了暖。
“张清怎么办？”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