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夹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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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河搂着褚诚的肩膀，第一次见到照相机的她看着有些拘谨，在褚诚的鼓励下带着慌张的表情看向了漆黑的镜头；场景就这样被定格在了画面中。

    褚诚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照片外的塑料夹层，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就那样愣了很久，他望向窗外小声地问道。

    “说明你脑袋比木头还硬呗。”他哈哈大笑着把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到青河面前“以后我看敲核桃都不用买夹子了，在你脑门上‘咔’一下就开了。”

    “青河。”褚诚抬手摸了摸青河的额头。

    不要、不要，你要对我做什么？！林青河慌张到快要发疯，她想用尽全力冲那人咆哮，却只有几个割裂的音节从沙哑的嗓子里跳跃出来。她能感觉到冰冷的针头扎入了手臂的皮肤，没过多久，青河再一次感觉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恍惚之中。

    “行了，澄夜，你都忙活好几天了，这儿我陪着她就行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然后没等青河开口，他又微微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在青河的额头上温柔地说道：“青河，你没事太好了。”

    “你醒了？”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青河想要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就连自己的脖子都被死死固定住了。

    “没什么事了，澄夜姑姑。”

    “也是，那我就先回去忙工作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林青川绕过病床，拍了拍

    不，和诸神无关；这只是有关我们的童年回忆而已。

    “恩。”青河点点头。

    “好。”青河缩回床上回答，也许确实是因为受伤未愈，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半睡半醒。

    可刚走了两步，‘砰’的一声忽然在耳边炸开，几乎是潜意识的驱使，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惊鸟扑动翅膀的声音吓得青河惊慌失措地蹲在了地上，将身影隐藏在了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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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很久吗..."

    “你要是再开这种没边没落的玩笑，我就要打你了。”澄夜恰好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褚诚在拿青河的病开玩笑，气得不打一处来。

    “别那么认真嘛，我就是看她在这太无聊了，开个玩笑。”

    “恩。”青河答道。

    那一天他们将从褚诚父亲那里偷来的相机和胶片藏在裤子里，费劲心力才终于拍下了这张相片。这是他唯一一张有关诸神的照片，也是这世间的唯一一张。

    青河住的病房不允许外人探视，只有护士将探望病人的鲜花源源不断地摆满了青河的床头，这让她觉得像是为她这具没死透的尸体特意摆放的花圈。

    青河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褚诚就趴在她床边睡着；她隐约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青河动了动手指想叫醒他，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清醒了，可刚想张嘴就感觉到脑袋里一阵钻心的剧痛。

    “怎么样了，宝贝，头还疼吗？”澄夜懒得理他，坐到青河的病床前关切地问道。

    “哥...？”青河有些疑惑地发出一个音节，她活动了一下脖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恩…？”病床上睡眼惺忪的青河回了一个疑问的语气词。

    他重新将照片装回钱夹的最深处，合上之前他瞥到最外层他插在那里的合照，是一张比刚刚的照片看起来新很多的、青河幼年时褚诚抱着她在同一棵老树下拍的合影。

    褚诚无奈地笑笑，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侧着开了一条缝，然后拿出自己的钱夹并将它打开。他翻到最里层，那里藏着一张很小的照片，用塑料薄膜包裹着，一眼就能看出是拥有者的珍藏。褚诚将那张带有岁月痕迹的照片取出，上面是三个孩子站在老树下灿烂地笑着，他们搂在一起，褚诚和林澄意将林青明挤在中间。

    青河摇摇头，一摇头还能感觉到后脑勺的疼痛，引得她呲牙咧嘴地吸气。

    “没事的，姑，我都好了，您看、一点都不疼了。”为了让她放心，青河甚至想要站起来给她展示自己良好的精神风貌，却被褚诚和澄夜一边一个死死地拉住了。

    “哎哟，当着孩子的面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褚诚把手在面前合十做出了一个祈求的姿势对澄夜说“不过，就算你不回去，也先去旁边的休息室洗个澡歇息一下吧，别把自己身体累坏了，不然咱还得照顾两个病人。”

    她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向外面，冒着烟的枪口从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划过，那温度让她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林青河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灌木丛里瑟瑟发抖，就那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猎人的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内心中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树枝爬了出去。

    “江墨他还好吗…”青河想起在她受伤时一起的人，连忙向褚诚询问对方的情况。

    青河一张嘴就感觉脑壳在隐隐作痛，但她还是一边往嘴里塞排骨，一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姑姑”。

    “可是澄夜姑姑是大美人。”青河反驳道。

    “哥...！”林青河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林青川的肩膀。

    /// ///

    褚诚对着阳光，眯起眼看着照片上那张距离他记忆过于遥远的脸；他努力将这张孩童的脸和闹钟那个模糊的模样拼接重叠在一起，最终却只重塑出一个不真切的画面。

    “还算那小子有点男子气概。”褚诚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医生说你至少要住院观察一到两周，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病吧，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啊。”褚诚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隐约间透露着一丝伤感，用粗糙的掌心在青河的额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青河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答了一个“恩”字。

    林青河再一次回到了不久前曾去过的森林之中，四周是与上次如出一辙的昏暗，但这回在清楚自己是身处梦境后，她更加从容地向前走去，渴望寻找那盏迷失的灯火与灯火前的男人。

    “他胳膊骨折了，还受了点皮外伤，我让他包扎完先回去了。”褚诚的目光一刻也不舍得从青河身上移开，无处安放的手伸出又收回，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站起身从床头端起水杯说“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青明，是你吗？”

    “她这就叫操劳命。”等林澄夜一出门，褚诚就故作神秘地和青河说“这种人以后可是老得快。”

    “那老哥你先回去忙吧，青河这我陪着就行。”林青泽抬头看着林青川说，外出的时间对于他来讲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奢侈品。

    “我给你煲了汤，你趁热喝点。”林澄夜把保温盒放在青河面前的小桌上，心疼地摸着青河的额头说道“疼坏了吧，我的宝贝，姑姑都要心疼死了。”

    “委屈了吧，乖，没事的。”青川拍了拍青河的背安慰着她“事情我都听澄意叔和老师说了，凶手被车撞了、当场就抢救无效，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有什么进展的话都会和我们同步的。“他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

    “唔…”她闷哼了一声。

    林青河再次醒来时，头顶刺眼的灯光让她一时无法睁开惺忪的眼睛。她眯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被绑到了手术台上——这只是她根据自己有限的视觉范围内的场景推断出来的。

    像是有心理感应一样，褚诚立马坐了起来。当看到她重新恢复意识的刹那，他几乎要哭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伸出手就想抱住青河，但理智却阻止了他给这个脑震荡患者继续加重病情。

    青河松开手，用手指擦着眼角的泪，轻轻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拉开，林青泽走了进来“睡醒了？”他把拎着的饭盒放到青河面前的小桌子上问道。

    ”你都昏了快两天了，再不醒我们真都要担心死了。“他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步来抒发自己的欣喜，然后又再次回到她病床前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买回来。“

    “那倒是，哈哈。”褚诚笑笑，站起身把病房的窗帘拉上“行了，青河，再睡会儿吧。你这个伤就得多睡觉才好得快。”

    “找到你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可不放心把闺女交给你一个大老粗。”澄夜没好气地数落着褚诚“一点忙都帮不上，净会说玩笑话。”

    这个建议确实算是合理，澄夜站起身，又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去休息片刻，临走前还收走了青河刚刚吃完的饭盒。

    “睡吧，等再醒来的时候就结束了。”戴着医用口罩帽子和手套的人被裹在白大褂中，他的声调带着笑意，此刻却并不像拯救她生命的医生，反而是来收割灵魂的死神一般举着一根很粗的注射器。

    “听江墨说你挨了一棍子，你够命大的了，那么重的棒子打在你脑袋上才是轻微脑震荡。”也许是见她没什么事了，褚诚也彻底放下了心，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还不忘冲青河插科打诨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青川走到她跟前，伸出食指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命真大啊，挨了一棍子还能生龙活虎的。”

    病床上的林青河猛地睁开双眼，落日的余晖渲染着沉默的天花板，染出了金黄色的霞光。她微微侧过头，林青川原本靠在窗边看着手机，注意到她的目光后冲她轻轻笑了笑：“醒了？”

    “乖，喝点汤睡吧。”澄夜把摆满花的床头柜上挪出一个空地，将另一个饭盒放在上面说道“这里面煮的有银耳雪梨甜汤，睡醒喝点啊。”

    “青河，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在疼吗？”褚诚一时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最终只能手足无措地拄在了病床边关切地问着青河的情况。

    得知对方没事后，青河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她接过水杯抿了抿杯中的水好让自己的嘴唇不至于干裂，然后才又对褚诚说道“他的手臂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打断的，幸好他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