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临别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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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nightre？为什么这么说？”青河反问道“她想要离开这里吗？”

    青河靠在椅背上，这些想法将她的大脑搅得一片混乱，她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连再见也没说一句便茫然地转身离开。

    青河推开卫生间隔间的门，魂不守舍地晃到洗手池前用水冲洗着自己的额头，祈求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些。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好久都没见到她了...“oak有些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主要是最近有点不太好的传闻，好像说她和某个风评不太好的家伙走得挺近的。”

    “你喝了多少？”江墨没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只觉得她是被酒精迷晕了神智才问出的这种问题。

    “我总感觉她好像很喜欢你。她好像很想见到你；自从那天oleander看到你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认识她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那么期待的目光。”oak笑了笑，把烟在烟灰缸上熄灭“那天我看到你们在外边聊天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从此彻底离开nightre呢。”

    “就是一个叫bane的人，我也只是见过他几次，瘦瘦高高的，平时总是戴着口罩，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的脸长什么样。“

    青河早已经把自己的胃清理得一干二净，她掏出纸巾擦着嘴，依旧匍匐在垃圾桶边没有起来。寡淡的香水和吐出来的酒精的气味绞在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反胃感再次涌了上来。她重新把头埋在桶边干呕了几下，以此挤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肠胃。

    “江墨，你对我是怎么想的？”青河没理会对方的疑问，此时她只想将自己憋在心底的压抑都释放出来：“我对你倾尽所有、掏心掏肺，而你找我就只是为了寻找真相吗？”

    “他们？普通的点头之交吧？”oak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发现他俩有情况了？！我靠、不是吧！”

    “你的胃都这个样子了，以后还是少喝点吧。”江墨拍着青河的背，期望能通过这个方式让她从呕吐的难受感中稍有缓解。

    “这只是我猜的，但…虽然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但对于oleander来说，nightre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他看起来无所谓地笑笑，抬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短发说道“她应该是有难言之隐才继续留在这里的，难道她从来没和你说过吗？希望和你一起离开nightre之类的话？”

    -是啊，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像是嗑药了。因为比起那样，她们更不愿意相信我快要疯了。

    “你在关心我吗？”青河回过头看着江墨问道——幸好的是，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无意中流露出的幽怨之情；若是她发现了，大概就会为此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中。

    林青河这样想着，猛地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淡黄色的暖灯与走廊里的冷冽阴沉的光线击撞交叠在一起，就好像画出了一条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

    “你是谁？”青河盯着镜子里自己这张奇怪的脸喃喃自语地问道。

    oak靠在椅背上，侧过身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对青河说道：“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哎，这里是最不缺闲言碎语的。不过，你知道那群烂人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词，我就想告诉你要是听到了别信他们就行。”他掸了掸烟灰，把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等下次我碰到oleander和她亲口确认一下，反正你也不会因为别人几句闲话就误解她吧。”

    “没错啊，就是那个人，听说他现在已经是basil的副手了。”oak说起那人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透露出了厌恶之情：“那家伙虽然看着年纪轻轻的，但听说有点手段，只用了短短几年就从籍籍无名爬上来了。”他不加掩饰地表达着着自己的偏见：“这种人如果不是谁的男宠，那肯定个狠角色，你最好也注意点。”

    “我好像见过你说的这个人…我记得当时他好像是和一个叫basil的人在一起...“青河在脑海中搜索着过往的光景，终于从中挖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好吧，我会的...但是你是说oleander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了？“青河对他的话的确有点担心，但她的心底还是相信梨世不会和坏人混在一起。

    她趴在马桶上将刚刚喝进去的酒吐得一干二净，连同那些用于填补那颗空虚之心的东西一起被水冲走。她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按着冲水键，直到水箱里再没有能够涌出的水才终于停手。

    不过林青河可以确信的是，玲琅满目的酒并不会产生这些想法，所以也并不会埋冤被吐在这里挥发殆尽；这多多少少减轻了她心底的罪恶感。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oak松了口气，话说一半又好像注意到自己话语中的失态，于是话锋一转问道：“话说，你和oleander现实中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oak冲青河笑笑“如果我猜错了的话你别怪罪。”

    胃液夹杂着各种残留的液体一同被宣泄出了体内，早就经过多轮呕吐的身体就像是一团再也挤不出多余的水分的海绵一样干干瘪瘪地瘫在那里。在晕头转向中她恍惚地回忆着今晚的酒究竟花了多少钱，但此刻那个数字确实失去了它的意义。如果那些酒早知道自己会在几个小时后就出现在满是污垢的垃圾桶里，它们一定会希望没被出售给这个看着还算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一片残破的人。

    林青河撤下几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她取下早已湿透的假发，将上面的水抖干净再重新戴上。在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她再次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这番休整终于让她混乱的思路重新清醒了过来，镜子中的面容也终于看得更加真切了一些。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在长夜彻底结束之前，林青河迎着夜色摇摇晃晃地从nightre走出来时，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墨就靠在门口不远处的墙上，看起来在沉思着什么，骨节分明的指间还夹着一根没燃尽的烟蒂。那还是青河第一次见到他抽烟，他清秀的脸庞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依旧显得那样迷人。两人在夜色中四目相对，双方在同一时刻都露出了因为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里而有些惊讶的表情。江墨率先回过神，将烟蒂掐灭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等卫生间的门‘砰’得一声响起，青河再次把脸埋进了水流之中。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体贴？”青河没让他走，转过身一把拉住要离去的江墨的手腕用审问的语气说道。

    她撑着洗手池叹了口气，走到刚刚那些人待过的角落将烟头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很快就会有清扫人员过来把这里打扫干净，她的所作所为毫无价值，但青河还是这么做了。

    她摇摇头，以此抛去了所有的迟疑，再一次从光亮中踏入了黑暗。

    “来喝酒的吗？”江墨像是在用问题刻意掩饰着自己刚刚的行为，又或者他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要如此发问——有时候青河也会在心里默默怀疑，会不会只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点水。”也许是发现她好像已经习惯于用酒精冲洗自己的胃肠道这种久病成医的行为，江墨没理会她莫名其妙的发言，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力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放下了帮她拍背的手说。

    原本站在卫生间角落里吸烟的女人们看到她的样子，脸上挤出一抹鄙夷的笑。“那家伙肯定是磕大了。”她们这么说着，一边将熄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高跟鞋尖踩灭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然后便在欢声笑语中结伴离开了青河的视线。

    青河有点恍惚地摇了摇头，忽然却又想起了前天梨世说要让她离开这座城市时候悲伤的表情，然后有些错乱地点了点头。

    “没有啊，她怎么了吗？”青河有点心虚地撒了个谎，但她实在不愿意把她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这样的话那就是独属于她们的秘密。

    “当然，我要是再碰到她的话也会问她这件事的。”青河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问他：“对了，ebony和oleander关系怎么样，你知道吗？”

    

    “也许她也在等你对她说诸如‘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之类的话吧，我的直觉。”oak开玩笑一般地说出了一句话，一边举起酒杯晃了晃：“不过，如果真的打算走的话，希望能给我留一个能找到人的联系方式呢，哈哈。”

    “不是、不是，我就是因为感觉他们两个都和我关系不太好所以才关心一下而已。”青河连忙慌张地辩解道。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也看向她。她们彼此对视，也许是因为妆容和灯光，青河忽然觉得有些认不出镜像里的自己。她举起手想要触摸镜中那人的脸，却先一步与她指尖重叠。冰凉的水顺着发梢向下滴落，原本干燥的假发被打湿后服帖地粘在了脸侧，让她看起来既落魄又可笑。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肯说出来呢？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杯中的酒基本见底后，oak摇晃着杯子剩余的冰块，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话说，你最近见到oleander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青河的心因为这个突然的问题微微一颤，心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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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个糟糕的地方，青河在心底默默下了一个定义，同时也做下了决定：她要找到林梨世，然后就一起离开这里。

    青河微微张开口，刚想要回答，不合时宜的胃酸就突然再一次合着刚刚灌进胃里的酒精一起涌了上来。她凭借着熟练功立马捂住了嘴，在自己弄得满身狼藉之前就飞快地冲到了江墨旁边的垃圾桶边呕吐了起来。

    -是这样吗，林梨世，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好点了吗？吐不出来的话就别站在这里了，不然越看越想吐。”他看青河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拉着她想让她往一边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