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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沈瑾逸有机会直接与北屹王交涉,对他的仕途有利无害。

    那是念亦安最难熬的夜。黑暗、饥饿、寒冷。

    但沈瑾逸竟然选择在最重要的日子穿有她绣花的衣裳!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念亦安手一抖,指尖被针戳出了血。

    接下来几日,只要夜里沈瑾逸不来找她,她便继续哼着歌提精神,绣上许久。

    但他能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想必本就没多少时间,自然不能有任何耽误进程的动作。

    “我在府上缺一个伴,你来陪我,好吗?”

    天黑以后,念亦安无法准确判断是什么时辰,但她慢慢地感到有些想打瞌睡,于是便哼起了歌,给自己长长精神。

    沈瑾逸离开后不久,陈久便抱着一堆衣服和绣花需要的针线等物都送了过来。

    在沈瑾逸有机会与其他女子做上此事之前,她要尽力让沈瑾逸在这方面对自己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

    念亦安穿衣的动作一滞,转头问道:“可是世子,这不是你送我的吗?为何要拿走?”

    她选的位置很高,念亦安就算摆正被她踢掉的凳子,也够不着她的双脚。

    念亦安松了口气,囫囵吞了早已凉透的饭菜,又绣了起来。

    是夜,她依然哼着歌,做着最后的收尾。

    “世子,你这几日若没有我去打发杂活,会不会很忙?”

    念亦安谢过陈久,便毫不犹疑地坐下开始绣起来。

    不知道哼了多久,她才意识到,这是母亲在她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歌。

    念亦安抬起头,烛光有些刺眼,惹得她眼角湿润。

    从此之后,念亦安在沈府度过了她人生中的后七年,直到现在。

    她说:“好。”

    在她还未结束为母亲离去的哭嚎时,破门而入的官兵便将浑身无力的她带走,要把她充入教坊。

    母亲曾笑道,等念亦安学会了绣花,要绣花给她心上的郎君,让他带着万金聘礼来娶她。

    那个人正在挑选着有权摆布她性命的、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妻。

    他问:

    北屹在我朝北侧,民风彪悍,幸而与我朝关系融洽,常常用良马等与我朝交易。

    才不至于等他娶了妻,便忘了自己。

    但她还是能绣花给心上的郎君,让他穿着自己绣好的衣裳。

    沈瑾逸笑着说道,接着便转了话题,“对了,一个月后太子会迎接到访的北屹王,我也会与太子一同迎接。那时我需要新袍子。我记得你之前绣的花很好看,这回能否帮我再绣一次?”

    找陈久要了饭,才知道在饭点时陈久在外头喊了几声,她都没听见。

    也许只要绣得够快,沈瑾逸便能更早地解了她的禁足。

    念有些吃惊。

    “跟着我,你不用去教坊学那些卖笑的营生,做达官贵人用来当人情的礼物。”

    “不知姑娘所哼的歌,是否出自金州俞县?”

    但或许只是因为天快黑了吧。

    他拉住她的手:

    待念亦安搬着另一个凳子,要叠在一起垫高自己时,念亦安已经失去了她。

    涌上的泪水在瞬间模糊了视线。

    不说他明明是把琴送给了自己,居然还要拿走,就说他拿走了,念亦安在这屋子里关着,还有什么能打发时间?

    上回眼瞎之前,也是这般看不清东西。

    她不由得想找些话题来缓解自己的局促。

    第一回在如此亮堂的环境下与沈瑾逸坦诚相见,念亦安在听到沈瑾逸的话开心之余,依然有些局促。

    绣衣时,一针又一针,时间便如同变得快起来。

    母亲很爱自己的每一幅绣品。可在父亲被当街行刑的那日,她选择手上没有绣完的丝绸结束自己的性命。

    念亦安心下迅速计算一番,发现光是绣这几件衣服,正常情况下都要绣几个月。

    那时她才刚过完十岁生辰啊!

    可是娘,亦安让您失望了。

    他说:

    若看见念亦安如此得力,他指不定再对她多上几分喜爱,更愿纳她为妾了。

    《侯府通房不干了》

    念亦安立即转过身,在泪水落下前离开了正在绣的衣裳,以免脏了华贵的布料。<                                                /p>

    结束之后,念亦安为沈瑾逸穿好衣裳,才转身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回身上。

    念亦安起身点了灯,活动一番已僵住的四肢,再回去看碗里的饭粒时,重影便消失了。

    越早绣完,指不定她越早能出去,看看沈瑾逸究竟要与何人结亲。

    见他忽然变得漠然,还命令她不要讲话,念亦安有些失落。

    沈瑾逸指着一根琴弦:“方才进来时,就听见有根弦有些走音。我给你拿去修一下。”

    念亦安心如蜜般化开,低下头轻声道:“我的床铺没有世子的舒适,但愿世子不要介意。”

    沈瑾逸解开她的外衣,将她横抱上床,俯身在她耳侧道:“我要的是你,又不是床。”

    眼下的天已经有些暗了。念亦安低头看着饭粒,竟仿佛看见了饭粒的重影,一瞬间心里打起鼓来。

    可就在那夜,一束暖光从门缝破开黑暗,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人从光中走来。

    于是念亦安咬咬牙,不顾日光下躯体的一览无余带来的羞涩,尽全力去让沈瑾逸感到畅快。

    “亦安,你这琴,我要带走。”

    念亦安绣得又好又快。第一件已经快绣完了。

    沈瑾逸抓住念亦安的腰,将她往下拖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没有与念亦安对上哪怕片刻的目光,只道:“你不必担心,我安排得过来——专心些。”

    母亲总会在午时哼着曲,绣着花,哄年幼的念亦安午睡。

    “白日里怎就不行了?这可是我的院子。”沈瑾逸勾住念亦安的下巴,用拇指轻抚她的唇,“而且,我眼下有时间来陪你。”

    如今哼着歌绣同样花的人变成了念亦安,可母亲却不会在她身边安详地午睡了。

    “那谢谢世子了,我的确不会修琴。”念亦安道。

    “有什么好谢的?是我给你选了把质不值价的琴,我自然要把它的质修回来。”

    待念亦安察觉到自己手有些抖,没多少力气时,抬起头才发觉已日斜西山了。

    她弹了那么久,都未曾发觉琴弦走音,但沈瑾逸竟能在无意中就意识到哪根弦走了音。

    念亦安哼的歌曲调悠扬舒缓,一切烦躁之物都随之沉淀。

    念亦安以为自己眼花了,走过去清点了一下陈久抱过来的衣服:“陈大人是不是多拿了?怎会有好几件?”

    现在,她坐在昏暗的小屋里,绣着母亲教她的花,给她心上念了许久的人。

    她做不成心上人的妻,配不上万金聘礼。

    一想到沈瑾逸竟愿意穿她亲手绣的袍子去那么重要的场合——还不像上回还只是出了意外才勉强穿着去面圣,而是他主动来找念亦安的——她便喜不自胜,答应了下来。

    很快,最后的日光也消失在了窗边。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亦安姑娘说笑了。此次宴会极为盛大,一开便要开上半个月。”陈久答,“这还不是全部的衣裳呢!沈大人特意只选了最重要的几日要穿的衣服,才给姑娘送来的。”

    不是前一日还说要好好活着吗?说再难也要一并扛过去,怎么还是抛下她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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