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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亦安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我明白你的担心,陈大人,你还是不要去了。”

    “没……没有。”陈久有些慌张,“要不姑娘你去睡一觉,等明日天亮了再起来看看,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侯府通房不干了》

    这般想着,她便将胳膊向前伸展,准备小小伸个懒腰后便去床上睡觉。

    她就这样空坐着,感受到时间一点一点地从她手中白白流逝。

    陈久支吾几声,回道:“按理来讲是这样,但他……实在不太好拦得。”

    “世子眼下在枢密院。你若去院里寻织绿,完全不会遇见他。”

    ——等等,衣服?!

    念亦安吓得清醒了一半。

    自此念亦安便想着哼一些别的曲调,可无论哼什么,她总会分心。

    “嗯……”陈久犹豫的声音让念亦安心里打鼓。

    “织绿?”念亦安试探着唤道。

    待那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念亦安才出声喊陈久。

    想来是手枕得太久,都已经麻了。

    在念亦安的催促下,陈久只能接过:“其实不用,已经要完全扑灭——”

    “没有啊,这儿哪里——”

    自己确实不该逼他。

    这里不是她以前的住处,哪怕布局相似,在没了视力的情况下微小的差距都会放大。

    念亦安又谨慎又急切地往外摸索,却在出门时踩到什么滑动的物体,直直绊了下去。

    念亦安道了谢,便再次沉默起来。

    听上去是个大人物,连沈瑾逸都要敬三分的那种。

    念亦安不敢多想,又生怕自己走神绣错了线,便只能努力不去想这件极为重要的事。

    这么多日无时无刻地绣花,她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陈久毕竟是在枢密院做事的人,能一眼看出念亦安并非装瞎。

    陈久立即从一旁冒出来:“何事,姑娘?”

    “实在抱歉。”陈久的声音小下来,“若我想到了什么万全的法子,定会帮姑娘的。”

    若被他人认出什么,恐她这个“罪臣之女”会又生事端。

    陈久想把她扶起来,可她毕竟是沈大人的通房……

    “不知道,是我母亲教我的。”念亦安的语气里暗含着逐客之意。

    他会和何人结亲?不会真的是那楚妍吧?

    男子会意,并未追问:“多谢姑娘,打扰了。”

    念亦安努力抑制着哭腔,“而且我瞎了,不会乱走。”

    于是她转过身,打算摸黑去寻火折子。

    看着眼前迷茫无助的女子,她失神的眼睛令人心疼。

    这无法解决问题。

    在她出不去的这几日,沈瑾逸会不会真的就把亲定了?

    念亦安的呼吸骤然停滞,背上冷汗直流。

    ——而那股热气,并非手麻引起的错觉,而是来自外部。

    “昨日织绿自请去了田庄,不在府上了。”

    ——她真的要默默看着这些事发生吗?

    “那剩下的就都用我被子。”念亦安坚持道,接着朝门口走去,“我去打水来!”

    “你一直都在?”念亦安诧道,“不是说谁人都不能靠近此处吗?那人是谁?”

    念亦安的脑子在听见陈久的话时变得空白。

    可念亦安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做些什么事,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眼睛看不见的事实一般:“不,还是打点水来比较好。”

    她转过身,扒住陈久的双臂:“陈大人,你告诉我,现在天亮了吗?”

    *

    楚妍还没进门便如此善妒。如若她进了门,会不会甚至不经过沈瑾逸的允许,便将念亦安偷偷发卖了?

    “嘶!”手刚伸到最远处,便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让手疼起来。

    “啊亦安姑娘,真的不需要!”

    血滴下之前,念亦安迅速放开衣服,这才抬头回道:

    “陈大人……我面前,有火吗?”

    只能希望,明日醒来能一切正常。

    想瞧清究竟是什么在桌前,她伸手便去够灯,可一往前伸,剧烈的疼痛便再次袭向指尖。

    可若继续看不见下去,沈瑾逸的衣裳就来不及绣了。

    念点点头,没有多要求他什么。

    可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走水了你怎么不说一声,还在这里慢慢走?”

    可念亦安顾不上那么多。

    陈久思索了一番,补充道,“姑娘,若我觉得沈大人快要察觉了,我一定会在他自己下结论前说的。不然……会被当做监管不力。”

    不知过了多久,念亦安感到自己枕着的手有些发热。

    希望不是拿的一旁沈瑾逸的衣服。

    可这般大人物,怎会知道念亦安哼的是什么曲子?母亲说过,这首歌是乡下的人唱的。

    可沈瑾逸吩咐的事,他真的不敢违背。

    她竟差点忘了,陈久是沈瑾逸的下属。只要还有一份想往上爬的心,就不会轻易违背他的指令。

    打水的侍女刚走,陈久便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姑娘,眼睛如何了?”

    他不过也是枢密院里的一个小吏而已。

    这下便只能住了嘴,不出声地绣了。

    她睁开眼,周围还是漆黑一片。

    却听门外一阵惊呼,门被推开,陈久冲了进来。

    好像有人进来了。

    念亦安抬起无神的双眸:“陈大人,你能否帮我去找一个叫织绿的侍女?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何人,凭什么要回答你?”

    可一旦不做些什么,便只能胡思乱想起来。

    没有琴,念亦安看不见东西也便绣不了花、读不了书,那首小曲被问过之后她也不敢再唱,想要睡过去可满脑子都是该如何绣完沈瑾逸衣裳的事,念亦安除了枯坐,什么也做不了。

    “你别用自己的衣服了,我良心会不安的。用我的被子就行。”

    他要的只是为他办事的、听话的棋子,不需要那么多自以为是的灵活变通。

    念亦安没有回答。

    “那是不是已经灭了?”念亦安依然存着侥幸,“陈大人,你用的是不是我的被子灭火?”

    迅速回过神,她转过身摸到床上的被子,朝陈久的声音方向走去。

    那陌生男子只道:“偶然路过,听见这个曲调颇为耳熟,便来问问姑娘。”

    她真的很担心,若是要沈瑾逸知道自己无法完成他交代的事,会不会更觉得她没用。<                                                “我……我先不说——你赶紧去睡一觉看看!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收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久在外面喊了一声念亦安。

    “有啊!这么大的火,我在外头打盹都醒了!”陈久似乎一边在用布料努力扑火,一边回答道。

    于是困意瞬间袭来。

    咬牙绣完这件衣服的最后一针,仔细收尾,念亦安将这件衣服拿到一旁去收好,回来整理桌案时,竟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念亦安点点头,道了谢正要回屋按他说的做,却又回头,抓住他的手臂,带着恳求的语气道:“陈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世子这件事?求求你。”

    念亦安应过之后,他便没了下文。

    念亦安感到前脖一紧。陈久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是沈瑾逸的声音。

    “抱歉!刚才我看见火就把手上的书扔了。”陈久听见动静连忙赶过来,“姑娘你不用去了,火已经被我彻底扑灭了。”

    念亦安不禁有些担忧。她的母亲,正是他提到的金州俞县人。

    她知道眼下是没有任何法子,能让她不用眼睛便把沈瑾逸的衣服绣完的。

    梳洗时,念亦安依照上回眼盲后习得的经验,没让打水的侍女发现异常。

    毕竟都是给沈瑾逸打下手的人,这些苦衷她不是不理解。

    “亦安姑娘你在说什么啊?”陈久一问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柔了下来,“这火……还没有灭。我在用自己的衣裳扑火。”

    在沈瑾逸眼中,任何的违背都表明了不忠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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