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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这几日世子夜里都没有召我,想必是事务过多。”

    她不知道念亦安竟积攒了如此多的苦楚,在她面前、在任何人面前,都未曾提起过。

    她抬起头,看了织绿许久,眨了眨眼,才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趁着找衣服的空档,念亦安彻底从失控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收拾纸笔的手被沈瑾逸倏地抓住。

    说罢,念亦安便教了她几招套话和拖时间的方式。

    而后终于绳索松开,念亦安咬牙一口气将织绿抱到了床上。

    她抓住念亦安的手,看向念亦安的双眼:“亦安姐姐,现在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你了。可你本身事情就多,我不该再让你分心。”

    听见织绿的声音,念亦安身子一颤,哇地一声,抱着织绿哭了起来。

    念亦安沉默了片刻。

    到了夜里,念亦安数着时辰,只盼沈瑾逸不要多给她安排事情做。

    “试都没试就这么说,胆小鬼。”念亦安驳道,“你若死了,眼下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永远解决不了了,还便宜了给你麻烦的人。”

    一切都计划好了之后,念亦安便快步回到沈瑾逸身边。

    “我知道我能救回你!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念亦安泪如雨下,几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在脑子里想过千遍、万遍。我总是会想若重来一遍,我能不能不再站在一旁,只能看着你慢慢咽气!”

    ……但她又不能问,因为她也藏了事。

    从她回到沈瑾逸身边开始,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织绿终于吸入了第一口气。

    “走不下去了。”织绿撇过头。这回换她眼角含泪了。

    织绿笑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给你新增一份烦恼罢了。”

    “好不容易屏退了所有人,”织绿艰难出声,“亦安姐姐,你怎么来了。”

    在此时,念亦安却冷静到了极致。

    念亦安明白此时喊不来人,瞬时将一旁被踢倒的凳子扶起来,自己站上去,拔出最锋利的簪子去将她脖颈上的绳子割开。

    织绿虽没了呼吸,却依然有微弱的脉搏,念亦安立即用适当的力气按压起了她的胸腔。

    再次回到织绿身边时,她又变回了织绿以前认识的亦安姐姐。

    终于到了夜读尾声,念亦安替沈瑾逸用比平日更快的速度收拾着书桌,心想这下总算是能按时过去了。

    念亦安说的“你”究竟是何人,能让她如此放开心地将一切都倾泻而出?

    “亦安,你平日里没有这么莽撞。”沈瑾逸放开念亦安的手,轻声道,“不过轻轻扯一下你的手,便站不稳了。”

    念亦安抽抽搭搭地流尽了泪,眼中迷茫的神色渐渐消逝。

    虽是遇上了极为意外的情况,但她还是在原先计划的时间回来了。

    ——哪怕念亦安总隐隐觉得不对劲。

    织绿吃惊地看向她:“可是你日夜都要服侍世子。若还要操心我的事,会不会耽误你休息了?”

    沈瑾逸太过正常,以至于念亦安觉得他今日又藏了些什么事。

    “世子?”

    织绿摇头:“看起来他不是什么普通家奴。而且他信誓旦旦的,好像他家小姐一定会嫁入沈府一样。他说等他随着他家小姐进了沈府                                                ,一定会把我整得半死不活!”

    织绿知道就算念亦安找到了新衣裳,她也不必再换,但依然没有阻止念亦安。

    “你再不说,我分心会更多”。

    念亦安不断地按压着,一切的意识都集中在了织绿身上。

    将已用不着的衣服递给织绿,念亦安问:“不是说好了,回不去就闷头走吗?”

    这阵仗把本还意识恍惚的织绿吓得清醒过来:“亦安姐姐?”

    念亦安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撑上桌面,却是一滑,几张纸便飞起来,悠悠落在一旁地上。

    “胡说,一个家奴有什么资格杀人?”

    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你死了,在乎你的人怎么办?你想过绣红吗?她在那种地方,没了寄托要怎么活?”

    他毫不留情地一扯,念亦安失了平衡,险些扑进他怀中。

    “对不起织绿,把你吓着了。”念亦安垂下眸,瞧见织绿被她哭湿的肩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去给你找件新衣裳。”

    念亦安挪开手,呆呆地看着织绿睁眼。

    “今夜不妨再多做件事?”

    织绿默了默,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才开口:“就是……这些日子世子选妻,有几家的家奴就常在府上出现……有个家奴自从见了我,就成日来撩拨,还威胁我说,若我今晚不在屋里等他,他就要杀了我!”

    “我就知道,重来一遍我一定能救回你!我现在长高了,力气大了,我能踩上凳子割断勒住你脖子的绳索,将你抱回床上,不再是只能在一旁哭了!”念亦安的泪浸湿了织绿的衣裳,她很快喘不过气,哭喊都一抽一抽地,“我学了好久如何让你再次呼吸,我每夜都会想!我一定要把它刻在脑子里。我知道我有一日能把你救回来!”

    实在无法站稳,她只得跪下来。

    她一面有条不紊地割着麻绳,一面不断呼喊着织绿的名字,生怕她彻底失了意识。

    “口说无凭,你何必信他?”

    织绿从未见过念亦安哭得如此伤心。她甚至未曾见过念亦安哭。

    织绿忽然明白,念亦安口中的“你”,一定另有其人。

    织绿的声音小下去:“他……他还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想救绣红,一直在偷偷做些小生意,这样攒钱快些,还能认识人来给我打探消息。”

    织绿也默契地没有再提方才的事。

    横梁上一根麻绳,织绿闭着眼在空中无声抽搐。

    “你别怕,今夜我来陪你抓他。”

    见织绿遇见这么大的事,她觉得自己对那碗茶的疑心还是暂且不提为好,免得叫织绿担心。

    “你知道吗?我终于做到了!呜呜——”念亦安将织绿抱得很紧,湿湿的双眼埋进织绿的怀里,“我好……想你呀……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

    于是念亦安补道:“我与你定个时辰,若到时我还没来,那大概是世子要我去服侍他了。你拖拖时间,莫让他进来。”

    念亦安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沈瑾逸看出她第一夜的不适,知道自己弄伤了她,才几日都没有要她夜里过去。

    那些泪一会儿就干了。

    念亦安这次的眼泪,仿佛同她这些年的苦楚一并奔涌出来。

    但谁也说不准他何时会再次召她。

    果然被他看出来了。

    听见绣红的名字,织绿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

    作为念亦安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织绿竟未曾听说过她作为沈瑾逸的贴身侍女,也受过如此多的刁难与挫折。

    于是她没再多问,只是抱着念亦安,等她从这场爆发中走出来。

    一次、一次、一次。她按照一定的节奏不断重复着,按压了许久都没有一丝懈怠,好似若织绿醒不过来,她会一直这样按下去。

    “见你做事已如此迅速了,想必你的身子,早已没有不适了吧?”沈瑾逸的目光上下扫视她一番。

    “织绿!”

    “你若有什么事,给我说就行,何必自寻短见?”

    织绿静静地听着,抚着她的背,让她慢慢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侯府通房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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