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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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知瑾心底涌起一阵烦躁，语气生硬了几分：“还有事吗？”

    那种力量恣意、张扬、蛮横、毫无章法，同时又凶残、暴虐，充满瞬间毁灭一切的爆发力和压迫感。

    言知瑾从未见它打开过，它和周围的空间严丝合缝地粘合在一起，好像这个所谓的出口，只是一个玩笑。

    他的表情异常认真。

    言知瑾和周晗光的关系似乎回到以前。

    言知瑾点头：“有。”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助手。

    方眠在言知瑾耳边说：“本杰明。A国的新秀，听说是个天才，这两年突然取代前辈参加各种重大会议，应该是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他一来就毫不客气地找座位坐下，大声和同行的人讲话，下巴抬得很高，看谁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年长的前辈还能说两句好话，对年轻的研究员基本上就是鼻孔伺候。

    也有新秀，比如A国的新代表。

    方眠哭笑不得，戳戳言知瑾，叫他管教一下自己学生。

    沈知琛照旧来接他。

    “好。”言知瑾干脆利落地答应。

    他举起左手手掌，和耳平行，做出标标准准的许诺姿势，一丝不苟地说：“如果我迟到，就在以后用翻倍的时间补偿回来。迟到多久，就补偿多久。”

    “看来没什么问题。”言知瑾往蛇腹部的鳞片间隔里掐了一下，起身收拾喂食工具。

    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三两步追赶上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将他的身子半转过来，说：“好久不见。”

    言知瑾不动声色地和它对视。

    近来，他总是梦到这个地方。

    确实不舒服，你帮我摸摸？

    他醒了。

    他近来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甚至在家里，也有种被窥伺的不适感。但是他检查过家里的家具，没有窃听或者偷拍工具。

    “知瑾。”声音很快近在耳边。

    言知瑾甩不掉他，只能转身正对他，冷淡地和他问好：“师兄。”

    “暂时不用。”言知瑾指了个方向，“先坐下吧。”

    “走吧。”言知瑾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只有第一天要去。”言知瑾唇边漾开浅浅的笑意，他抬起手，若无其事地拂过那双凶狠的蛇瞳，“吃完饭就回来。”

    “会议结束，叙叙旧？”戚黎安悠悠开口。

    你立字据！

    他以为它并没有恶意。

    “那明天，或者后天？”戚黎安想了想，玩笑道，“你不会每天都有事吧？”

    “这段时间还习惯吗？这么久，也没见你和我们联系。”戚黎安关切地说，“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如和我们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你。”

    言知瑾这边拿出来的是有关生物应激系统的研究，研究对象是兔子。

    言知瑾这边作为主办方，负责了整个会议的流程推进，这个时候最缺人手。

    言知瑾把话筒放到兔子旁边。兔子一个转身，踢到电线，音响里发出

    原本银白色的门笼罩上一层阴影，好像正在被阴暗的力量蚕食。

    他不知道它们这次怎么会这么莽撞。而他也确实对这种莽撞无计可施。

    “导师，东西我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周晗光从人群里挤过来，看到戚黎安抓着言知瑾手臂的手，笑容骤然消失，警惕地问，“你是？”

    它能感觉到门后的躁动不安，甚至令他也焦躁起来。

    言知瑾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去。

    蛇的尾巴最后爬到他的肩膀，将他的整条手臂纳成私有物，不动了，安安静静地趴伏着。

    然后——

    “哦，”周晗光压低音量，“副教授，我觉得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是好人。”

    心跳快得要把胸口撑裂。他头晕目眩，喉咙被死死掐住，只能像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按照本能机械地呼吸。

    他无法分辨，这种白色是真实存在的颜色，还是因为肉眼无法分析而产生的幻觉。

    戚黎安优雅地收回手，和他打招呼。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好！”周晗光收拾好表情，赶忙跟上。

    交流大会如期举行。

    参加会议的有很多熟脸，不过之前言知瑾都是作为助手跟着自己的导师，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代表的身份参加会议。

    他捂着脸，坐了十多分钟，等待那种缺氧的感觉缓和，起来洗漱。

    它没有边界。

    ***

    他等了几秒，戚黎安却还是微笑着看他，连握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都没有松动。

    它黑曜石般的眼瞳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光泽，像是某种吸宝了鲜血而显得颜色深沉的花，让人既恐惧，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他的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也不能眨动。

    会议流程一如既往漫长，光是致辞就浪费了大半时间。等到各国正式开始展示成果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蛇梗着脖子：“嘶嘶嘶。”

    “三倍。”言知瑾眼睛一眨不眨。

    他话还没说完，蛇就倏地立起来，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哦……戚老师。”周晗光勉强友好地和他问好，眼神依旧警觉。

    “知瑾。”两人正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温和低沉的男声从言知瑾身后响起。

    言知瑾站立在银白色的空间的正中央。

    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正逐渐被黑雾同化的门。

    言知瑾放下手，抓住它的尾巴，问：“你尾巴不舒服？”

    言知瑾给蛇喂完食，擦擦手，公事公办地说：“我这几天要开会……”

    这并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它似乎是歪斜的，呈现出锐利的夹角，且这些不规则的形态仍在不停的变化之中。

    他握着言知瑾手臂的姿势看似礼貌，却很难挣脱。

    有的时候，会出现难缠的不速之客，但大多数时候，这些黑色的雾气只是敲敲门，得不到应允，等待一会，就会自己离开。

    周晗光愣了一下，一阵狂喜涌上眉梢。

    他在近百人的注视中打开笼子，毛茸茸的霜白垂耳兔蹦蹦跳跳地跑到桌上。

    他面容俊秀，没有什么攻击性，温温吞吞的，嘴角挂着温润有礼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言知瑾对周晗光的态度一直没什么改变，他不是那么在意其他人想法的人，更何况周晗光也是为了他好。倒是周晗光别扭了一阵，确认言知瑾确实没生气，才慢慢放下芥蒂。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乱了很久，在刻意的调整后，呼吸终于重新找到节奏，只是变得格外平稳和缓慢。

    观看席爆发出小小的骚动，各国的研究员开始和自己的同伴小声讨论。

    他带来的是绵羊饲养方面的新技术，主要围绕提高产毛质量和数量展开，非常服务大众。

    这是那些黑雾第一次毫不客气地闯进来。

    随后，门终于不堪重负，化成齑粉。越来越多的黑雾从门里涌入，争先恐后地裹缠上他的身体，欢快而热情地沿着皮肤的纹理游走，缠绵的亲吻他的脸颊，像是饥饿的蟒蛇，正在品尝自己的美食。

    “嘶——”蛇发出绵长的极具威慑力的声音。

    “会晚点来看你。”言知瑾不自觉地跟着抬了一下头，“可能要在晚餐后。”

    然后，它竟然旁若无人地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

    “我有事。”言知瑾果断拒绝。

    讲的东西不怎么吸引人，他优秀的外貌和不俗的谈吐倒是获得了不少人的好评。

    蛇挣扎了下，尾巴尖戳戳他的掌心，慢慢悠悠地绕着他的小手臂向上攀援。

    言知瑾的呼吸逐渐沉重，他好像正陷在流沙里，如果不努力挣扎，很快就会被吞噬。

    蛇痛苦地扭成一团，吐着信子表示抗议。

    “至于吗？”周晗光皱着眉，不满地说，“又不是没有优秀alpha了。”

    兔子跳到桌子中央，转身看看下面乌压压的人群，歪歪头，似乎疑惑这些是什么东西。

    言知瑾破天荒地没有制止周晗光，而是短暂地扫了他一眼，露出一种似乎是鼓励的眼神。

    黑色的雾气从门缝里钻入，最开始只是一丝一缕，柔软地缠绕上他的手腕，像是撒娇的小蛇。

    戚黎安是帝国生物研究所的代表。

    言知瑾点点头，示意他也去找自己的座位，为之后的报告做准备。

    这次不一样。

    蛇想了想，又敲了一下。

    但是这次不一样。

    蛇自己吐了会气，闷闷不乐地蜷在一旁。

    戚黎安眯眯眼，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

    他的面前有一扇门。

    为了防止真的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隐患，最近都是沈知琛来接他上下班。平常他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会随身携带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金发碧眼的男性alpha，五官凌厉，年龄比言知瑾大个三四岁，狠厉的鹰钩鼻让他看起来格外不好相处。

    言知瑾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

    方眠轻咳一声：“注意音量。”

    “八点半。”言知瑾说。

    有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自由地在门后阅读书籍。

    蛇翘起尾巴，在地上敲了三下。

    但它的眼里却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透露着一丝依恋。

    曼妙的星河在言知瑾周围流淌，他能感知到包罗万象的知识如温润的水流包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