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纸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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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苟嗅着赏南的发与脖颈，他穿得单薄，手很凉，身形清瘦，但力气却大得恐怖，赏南毫无反抗之力。

    见赏南不说话，玩笑般地又说：“不过这形状，挺像一只扑棱蛾子。”

    赏南试探性地问询虞知白，“那你准备，如何管教我呢？”

    赏南偏头躲开张苟得寸进尺的触碰，脖子袒露在张苟面前。

    赏南抬起眼，一只白色的小飞蛾从围墙飞了进来，绕着自己的头顶转了几圈，钻进窗户里。

    [14:张苟，今年18岁，和你不同班，他是另外一个班级的学生，是学校特招进来为了做慈善给别人看的，他性格怪异，有着许多怪癖，脾气也非常怪，经常不来上课，不过学校并不管他，只要他档案在学校，顺利让他毕业就行了。]

    14封了他的记忆，可学习能力已经深入骨髓，赏南做高三的题目不觉得很难，他得在虞知白面前装傻才行。

    网页上的词条，也让人心里不适。

    张苟比赏南高半个头，他和虞知白是差不多高的。

    天色将晚，红霞满天。

    他的表情很认真。

    张苟的视线呆滞地转移到赏南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咬下去。

    同时，张沪也提供了不少。

    超市的位置比较偏，赏南抄近路回教室，这本来要修宿舍的，后来学生都不住，就废弃了，成了仓库，成了什么都能放的地方。

    [14:吃的，它生理功能和人类是一样的。]

    赏南完全没有料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牙齿扎破了自己的皮肤，剧痛袭遍全身，赏南试图挣扎，却觉得压着自己的张苟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巨石，一座巨山。

    赏南当然清楚虞知白的秉性。

    [14:南南，虞知白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了。www.shishuxuan.com]

    虞知白点了点自己脖子处，示意赏南，“有血腥味。”

    赏南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点了头，露出欣喜的表情，“好，谢谢。”

    “……”

    “我小学那会儿和虞知白还有鲁扬他们都是同班同学，那会子虞知白就总是被鲁扬那些人欺负，”张沪神色迷惘，他其实也不明白，虞知白那时候可是整个小学长得最最好看的人，鲁扬他们怎么下得了手的，“小学毕业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家就拆迁了，不过我家不是那种拆了很多的拆迁户，就几百万，我爸花钱把我送进了这里，没想到，又和虞知白他们撞上了。”张沪摊手，一副“这可他妈的真实命中注定的缘分。”

    “我是真的没想到，鲁扬那伙人居然还在欺负虞知白，虞知白谁都不说。不过其实大家都知道，有时候虞知白脸上会有伤，我们都能看得出来，老师问，他也说没什么，我觉得，等他熬到大学，应该就好了吧，到时候，他可以去别的城市。”

    冷漠，阴郁，表面温和内敛，从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将眼球按进眼眶时，他就知道，如14所说，怪物充满恶欲。

    赏南眨了眨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管教？管教谁？他有什么好管教的？

    夜色里，张苟奔跑的背影在灯光下一会变长，一会变短，最后变成一小团黑影消失在视野当中。

    张沪的喃喃自语骤然消失，赏南摁灭手机，看向逐渐走近的虞知，两人一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虞知白回到自己位置坐下，都没看一眼赏南。

    给赏南脖子做了消毒，又抹了药，“可能会留疤。”

    [14:虞知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别看它性格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但你如果说过就忘了，就反悔，它会生气的。]

    赏南把衣领往下拉，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新鲜的咬痕深深刻在赏南的皮肤上，他低声和虞知白抱怨，“被人咬了，好疼。”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蔓延到脖子后面，连锁骨都好像被咬裂。

    小路还没完全干，青苔柔软，踩在上面会“唧”一声然后渗出水来。

    赏南手腕被按在头顶，手背摩擦在墙壁上，生疼，粗糙的水泥颗粒都被蹭落。

    虞知白简单地将张雪丽的话转述给赏南。

    [14:南南，你不能反悔。]

    写个“你今天的眼睛真漂亮”。

    赏南大口喘着气，心里堵了口气。

    然后呢？

    操场的喧嚣声距离这里好像越来越远。

    脚下是大块煤渣，完全站不稳，赏南身体被挤压靠着墙，空气潮湿逼仄，

    [14:他脑子不正常。]

    虞知白垂下眼，“我觉得是。”

    “红裙女子在红石隧道发生车祸，车毁人亡，据了解，该女子曾为某富豪的二/奶。”

    赏，打开了面包。把面包上的瓜子仁一颗颗揪下来喂进嘴里，他吃面包，先吃果仁，再吃面包中间最软的部分，最后再吃面包边，他不太爱吃面包边。

    ？

    晚自习已经开始上了，晚上没有老师在，学生自主复习，学习委员负责管理班级纪律。

    赏南把药揣进校服口袋里，“不是对象咬的。”

    “美艳少妇命丧红石隧道……”

    -

    “你现在好乖，和以前不一样了。”张苟轻声说道。

    到下午，赏南就和虞知白的同桌互换了位置，虞知白的同桌显得很高兴，他也不是讨厌虞知白，而是鲁扬他们总爱找虞知白麻烦，顺带总把他的桌子也搞得乱七八糟，现在能换位置，他当然高兴。

    疼痛在几秒钟后消失，压在身上的张苟松开赏南，他拔腿便跑，快得赏南都追不上，一边跑一边笑，赏南听见了他的笑声，明明不高亢，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让我管教你。”

    赏南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竖起来的领口正好挡住咬痕，他没心情去看疤痕是不是真的像一只蝴蝶。

    “看出来了。”赏南捂着脖子，被咬的部位的疼痛感缓慢蔓延，半边脖子都隐隐作痛，赏南掉头往回走，“走吧，去医务室。”

    “好的。”赏南答应了虞知白。

    不过在这之前，他比较好奇另外一点，“班主任说的真的是管教？”

    张沪则是频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去看赏南，他敢用他家里剩下的拆迁款担保，赏南所说的和虞知白只是朋友肯定是目的是交往的那种朋友，他担保，绝对是！

    “会好的。”虞知白目露安慰。

    赏南知道虞知白现在还没卸下防备，他点到即止，拢好了衣领，听14汇报获取到的信息。

    赏南还在书写，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从后面轻轻戳了戳，他回过头，对上虞知白淡然的目光。

    [14：他闻得到。]

    他抬起眼，看着赏南，重新说道：“是班主任请求我帮助你，赏南同学，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会拒绝。”

    赏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点点，他笑不太出来。

    修建这几栋宿舍楼的时候也是校领导头脑一发热就拍板了，项目下来，设计师设计图纸，工程队赶进度，后来没有学生乐意住，项目叫停，就糊了外立面那一层墙壁，从外表来看，和学校其它建筑物符合，但很多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还只是个最粗糙的毛坯。

    虞知白掀起眼帘，视线短暂地在赏南脖子上停留了几秒钟，他扎不出这么漂亮的颈项，有点遗憾。

    听14说完，赏南动作微顿，忽然问道：“每个世界里，都只有一只怪物吗？”

    赏南咬着牙，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屏住呼吸想，昨天不该拦着孟宵揍他的，也不该看他可怜给他纸巾。

    但仅此而已。

    虞知白对赏南有所回应，就代表，他觉得赏南是有趣的，是和其它人类不一样的。

    系统贴心提示的时候，赏南还在网页上搜索红石隧道那场车祸，他得知到了许多细节，不管是赏南母亲之前的职业、姓名，年龄。

    校医从柜子里拿出来两盒药递给赏南，“早晚各一次，尽量不要沾水，早点结痂早点好。对象咬的？咬这么狠，估计不怎么喜欢你。”后边那句话，医生都变成了调侃表情和语气。

    校医院晚上有人值班。

    脚下一滑，赏南抱紧了面包，手掌撑住围墙，还没站稳，另外一只手臂就被人拖住，他几乎是被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两栋矮楼之间。

    “张苟？”赏南听着耳畔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来人，张苟给他的观感不讨厌，但却不适，这种不适，他只在张苟身上感受到。

    走的人并不多。



    “哎，他吃面包吗？”

    [14:你和他接触越多，我就能获取到越多他的信息。]

    “给你带的面包。”他把面包递给虞知白。

    赏南买了两个面包准备等会晚自习吃，一个自己吃，一个给虞知白。

    -

    赏南抚摸着脖子上的那块纱布，高兴不起来。

    虞知白对人类完全是怀抱着戏弄的心态，所以他在被欺凌时不还手，以牙还牙是创造给人类的，对虞知白而言，并不受用。

    赏南撇撇嘴，从桌肚里翻出一支笔，打算给虞知白写张纸条，写个什么呢？他的记忆被封住，他不清楚自己本来是不是一个擅于沟通的人。

    虞知白雪白的手指夹着外壳是酒红色的钢笔，钢笔很旧，“监督你的学习，帮助你复盘每次的考试试卷，修正改错，监督你的日常起居，监督你的日常人际交流……”

    “张苟，放开我。”赏南觉得对方的呼吸过于低慢，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张苟这个人是站在他面前的，从远处照进夹缝里的光，笼罩着两人，张苟太瘦了，像薄而细长的一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