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蹊跷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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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元珩的生母崔太妃却有些神秘，她自元珩登基后便居于城外的玉泉行宫之中，并不轻易露面。长安贵妇们设宴时为表敬意，总会向她呈上一份请帖，只是她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宴会。
郑寒玉对这位婆母愈加敬服，又看向宋荟，宋荟愁眉苦脸。罢了罢了，瞧宋荟这小身板怕是连马都上不了，郑寒玉目光越过宋荟，点了几个侍卫命他们护送太妃。
只是她跟着郑寒玉进了殿内后，神情蓦地凝重起来，郑寒玉见她如此，让她在绣凳上坐下，屏退左右，“出什么事了？”
“陛下……或许只是尚未鼓起坦言的勇气。”
元珩生父成王是由太宗后宫中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所出，太宗在时将大半心血倾注于建宁太子身上，对成王关注颇少，因此成王早早便去了封地，郑寒玉也没见过他几回。
崔太妃见郑寒玉面露惊讶，与她解释道：“我居于山间行宫，若平日出行故作金贵只乘马车，恐怕到天黑都还在路上，倒不如快马加鞭，至多半个时辰便到了。”
“崔太妃到——”殿外宋内侍高声道。
翌日午后，命妇院。
郑寒玉坐于大殿内右侧首位，无意识地转动手中茶杯，她有些紧张。
……
“宋荟，将太妃好好送回行宫。”崔太妃略坐了坐便告辞了，郑寒玉将她送至宫门，吩咐近身内侍宋荟送太妃归家。
崔太妃凤目微扬，瞥见了右下首案几上的茶盏，笑着将郑寒玉牵至上首主位坐下，“陛下如今承嗣建宁太子，莫乱了礼法纲常才最要紧，大婚次日妾未入宫拜见，亦是此理。”
她的紧张，源于今晨送入宫中的一封奏疏，崔太妃将于今日午后入宫，拜见皇后。
郑寒玉不是没有与婆母相处的经验，她从前的婆母卫国公夫人裴氏是极温柔娴静之人，平日从不拘束她，哪怕郑家遭难后也待她与从前别无二致。
玉竹笑着向郑寒玉行礼，她如今白日在太医署进学，晚间才回内苑歇息，“今日太医署事务不多，奴婢归来陪娘子一日。”
对于如何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婆母相处，郑寒玉表示十分头疼。
崔太妃瞧见她真切笑意，放柔了声音，“皇后别看陛下现在瞧着稳重，他年少时比阿琬还要潇洒恣意。”
听崔太妃之言，此事似乎另有隐情……郑寒玉蹙眉，只是事关元珩心结，她不好冒然开口，就像……她也不愿人提起阿耶之死。
郑寒玉目光微动，原来元珩还有如此少年意气之时。
郑寒玉了然，当日她见众命妇时若崔太妃亦在，新妇与亲母，难保命妇们不会以太妃为首，损了她这皇后的威严，故而崔太妃避而不来，作退让之态，才更能让众命妇对她心悦诚服。只是她万不敢承皇帝生母一句“妾身”，忙与她道不必谦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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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陛下下旨册封皇后时，我本欲将新得的一根象耳皮马鞭赠与皇后，却得知阿琬送入宫中的是一柄匕首。”崔太妃端详着郑寒玉发髻上的攒珠凤尾钗，含笑道，“马鞭与匕首，岂非要吓着皇后？我便选了这凤尾钗，瞧着倒与皇后正相宜。”
宋荟正要点头应是，却见崔太妃从腰间躞蹀带中抽出一根马鞭抖开，“不必劳烦皇后身边内侍，我是骑马来的。”
“娘子看，是谁来了？”穿过连通紫宸殿前后殿的中庭，绕过一处廊角，玉李眼尖，看见院中立着个熟悉身影。
“您毕竟是陛下生母，孝悌为重……”郑寒玉为难道。
思及此处，郑寒玉莞尔，“陛下待我很好。”
郑寒玉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向外迎去。进殿的是一位身着翻领窄袖胡袍、足蹬红皮革靴的妇人，崔太妃崔锦容已年过四旬，然英姿飒爽、精神焕发，望之如三十许人。
“只是后来，成王同他遭遇不测，从那之后，陛下便内敛了许多。”崔太妃长叹，“有时他是喜是忧，是苦是乐，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猜不透。若陛下对皇后有所隐瞒，还请皇后不要对陛下心生怨怼。”
于是他起身后便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上朝去了。
那人身着绿裙，身形清瘦，眉眼柔和却含坚定之意，恰如雨后翠竹，韧而不屈——正是前两日才去了太医署的玉竹。
郑寒玉正欲向崔太妃行礼，被她一把扶住，崔太妃连连摆手，“皇后怎可向命妇行礼？”
崔太妃瞧着是不拘小节之人，却不想行事如此谨慎周全，郑寒玉由衷道：“太妃心细如发，我受教了。”
“皇后谬赞，只不过成王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如今陛下一朝登基我若忘乎所以，来日恐无颜至地下见他。”崔太妃入座左下首，半是玩笑半是无奈道。
“阿琬那孩子恣意惯了，皇后不嫌她散漫便是万幸。”崔太妃故作苦恼，而后话锋一转，“我多事一问，皇后与陛下相处得还好么？”
“父兄皆纵着他，他整日里唯一的苦恼便是马厩里哪匹马儿色泽最鲜亮。”崔太妃摇头失笑，“十四岁时成王欲令他赴江南求学，他不肯，从王府偷跑出来，一人一马去了西州拜安西都护为师。”
与元珩误会已解，郑寒玉自然住回紫宸殿。坐在回紫宸殿的轿辇上，郑寒玉仍在思索方才崔太妃之语。
玉竹从袖中取出几张薄纸，呈与郑寒玉
郑寒玉抬手抚了抚那凤尾钗，这是她得知崔太妃进宫特意簪上的，她浅笑道：“多谢太妃美意，说来我与阿琬很是投缘。”
今晨郑寒玉醒时，元珩的手还放在她腰间，他昨夜为她揉腹时，他二人不知怎么都睡着了，因此郑寒玉连软枕也忘了还给他，她睁眼时元珩还维持着昨夜入睡时单手撑头的姿势。
对于成王父子遭遇的意外，崔太妃不过轻描淡写，她虽略有耳闻，但也知之甚少。英宗永平六年时成王父子出游凉州时遭劫匪拦路，惊了马匹，成王伤重不治身亡，成王世子元珩则摔伤了腿，直至昭王之乱时元珩带兵进京，朝中众臣才知他腿伤痊愈。
] 而元珩的生母崔太妃却有些神秘，她自元珩登基后便居于城外的玉泉行宫之中，并不轻易露面。长安贵妇们设宴时为表敬意，总会向她呈上一份请帖，只是她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宴会。
郑寒玉对这位婆母愈加敬服，又看向宋荟，宋荟愁眉苦脸。罢了罢了，瞧宋荟这小身板怕是连马都上不了，郑寒玉目光越过宋荟，点了几个侍卫命他们护送太妃。
只是她跟着郑寒玉进了殿内后，神情蓦地凝重起来，郑寒玉见她如此，让她在绣凳上坐下，屏退左右，“出什么事了？”
“陛下……或许只是尚未鼓起坦言的勇气。”
元珩生父成王是由太宗后宫中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所出，太宗在时将大半心血倾注于建宁太子身上，对成王关注颇少，因此成王早早便去了封地，郑寒玉也没见过他几回。
崔太妃见郑寒玉面露惊讶，与她解释道：“我居于山间行宫，若平日出行故作金贵只乘马车，恐怕到天黑都还在路上，倒不如快马加鞭，至多半个时辰便到了。”
“崔太妃到——”殿外宋内侍高声道。
翌日午后，命妇院。
郑寒玉坐于大殿内右侧首位，无意识地转动手中茶杯，她有些紧张。
……
“宋荟，将太妃好好送回行宫。”崔太妃略坐了坐便告辞了，郑寒玉将她送至宫门，吩咐近身内侍宋荟送太妃归家。
崔太妃凤目微扬，瞥见了右下首案几上的茶盏，笑着将郑寒玉牵至上首主位坐下，“陛下如今承嗣建宁太子，莫乱了礼法纲常才最要紧，大婚次日妾未入宫拜见，亦是此理。”
她的紧张，源于今晨送入宫中的一封奏疏，崔太妃将于今日午后入宫，拜见皇后。
郑寒玉不是没有与婆母相处的经验，她从前的婆母卫国公夫人裴氏是极温柔娴静之人，平日从不拘束她，哪怕郑家遭难后也待她与从前别无二致。
玉竹笑着向郑寒玉行礼，她如今白日在太医署进学，晚间才回内苑歇息，“今日太医署事务不多，奴婢归来陪娘子一日。”
对于如何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婆母相处，郑寒玉表示十分头疼。
崔太妃瞧见她真切笑意，放柔了声音，“皇后别看陛下现在瞧着稳重，他年少时比阿琬还要潇洒恣意。”
听崔太妃之言，此事似乎另有隐情……郑寒玉蹙眉，只是事关元珩心结，她不好冒然开口，就像……她也不愿人提起阿耶之死。
郑寒玉目光微动，原来元珩还有如此少年意气之时。
郑寒玉了然，当日她见众命妇时若崔太妃亦在，新妇与亲母，难保命妇们不会以太妃为首，损了她这皇后的威严，故而崔太妃避而不来，作退让之态，才更能让众命妇对她心悦诚服。只是她万不敢承皇帝生母一句“妾身”，忙与她道不必谦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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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陛下下旨册封皇后时，我本欲将新得的一根象耳皮马鞭赠与皇后，却得知阿琬送入宫中的是一柄匕首。”崔太妃端详着郑寒玉发髻上的攒珠凤尾钗，含笑道，“马鞭与匕首，岂非要吓着皇后？我便选了这凤尾钗，瞧着倒与皇后正相宜。”
宋荟正要点头应是，却见崔太妃从腰间躞蹀带中抽出一根马鞭抖开，“不必劳烦皇后身边内侍，我是骑马来的。”
“娘子看，是谁来了？”穿过连通紫宸殿前后殿的中庭，绕过一处廊角，玉李眼尖，看见院中立着个熟悉身影。
“您毕竟是陛下生母，孝悌为重……”郑寒玉为难道。
思及此处，郑寒玉莞尔，“陛下待我很好。”
郑寒玉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向外迎去。进殿的是一位身着翻领窄袖胡袍、足蹬红皮革靴的妇人，崔太妃崔锦容已年过四旬，然英姿飒爽、精神焕发，望之如三十许人。
“只是后来，成王同他遭遇不测，从那之后，陛下便内敛了许多。”崔太妃长叹，“有时他是喜是忧，是苦是乐，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猜不透。若陛下对皇后有所隐瞒，还请皇后不要对陛下心生怨怼。”
于是他起身后便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上朝去了。
那人身着绿裙，身形清瘦，眉眼柔和却含坚定之意，恰如雨后翠竹，韧而不屈——正是前两日才去了太医署的玉竹。
郑寒玉正欲向崔太妃行礼，被她一把扶住，崔太妃连连摆手，“皇后怎可向命妇行礼？”
崔太妃瞧着是不拘小节之人，却不想行事如此谨慎周全，郑寒玉由衷道：“太妃心细如发，我受教了。”
“皇后谬赞，只不过成王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如今陛下一朝登基我若忘乎所以，来日恐无颜至地下见他。”崔太妃入座左下首，半是玩笑半是无奈道。
“阿琬那孩子恣意惯了，皇后不嫌她散漫便是万幸。”崔太妃故作苦恼，而后话锋一转，“我多事一问，皇后与陛下相处得还好么？”
“父兄皆纵着他，他整日里唯一的苦恼便是马厩里哪匹马儿色泽最鲜亮。”崔太妃摇头失笑，“十四岁时成王欲令他赴江南求学，他不肯，从王府偷跑出来，一人一马去了西州拜安西都护为师。”
与元珩误会已解，郑寒玉自然住回紫宸殿。坐在回紫宸殿的轿辇上，郑寒玉仍在思索方才崔太妃之语。
玉竹从袖中取出几张薄纸，呈与郑寒玉
郑寒玉抬手抚了抚那凤尾钗，这是她得知崔太妃进宫特意簪上的，她浅笑道：“多谢太妃美意，说来我与阿琬很是投缘。”
今晨郑寒玉醒时，元珩的手还放在她腰间，他昨夜为她揉腹时，他二人不知怎么都睡着了，因此郑寒玉连软枕也忘了还给他，她睁眼时元珩还维持着昨夜入睡时单手撑头的姿势。
对于成王父子遭遇的意外，崔太妃不过轻描淡写，她虽略有耳闻，但也知之甚少。英宗永平六年时成王父子出游凉州时遭劫匪拦路，惊了马匹，成王伤重不治身亡，成王世子元珩则摔伤了腿，直至昭王之乱时元珩带兵进京，朝中众臣才知他腿伤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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