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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郁巫没说话,抬头看着他,用目光询问对方来意。

    童郁巫居然点点头,回应道:“嗯。”

    他搓着手,期待道:“不过我们得先弄点道具。我父亲说你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你应该能弄到刀片吧?”

    “不好奇?你想挖出来收藏吗?”男孩有些扫兴,但还是退步道:“也行,我们可以只玩上面那些。”

    她不能把行动不便的童郁巫独自留在男孩身边!

    孟以然猜测奇怪图形可能是纹身一类的东西,但这些血色纹路组合在一起并无美感,反而像有什么她无法理解的用处。

    “为什么?”男孩一点都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又走近两步,“你之前明明答应要把它送给我玩,却突然改变主意。你知不知道,大人是不能哄骗小孩的。”

    但她转过身,艰难迈出两步,又骤停在原地。

    胖男孩看向她肩膀上的小白猫:“这是稀有的宠物吧?很罕见,我从来没见过。”说完,他夸赞道:“很可爱。”

    好在童郁巫翻过一页后,书页上居然出现一幅插画,孟以然如蒙大赦,盯着那副插图琢磨。

    童郁巫转头,与孟以然对视。

    男孩咧开嘴,孟以然甚至能看到他口腔内腥红的牙龈。

    孟以然有些绝望。

    孟以然承认自己有点害怕。

    但任凭她使出全力,也只是让轮椅发出“嘎吱”两声,听响都嫌动静小。

    漂亮的人偶小姐并没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她观察手中碎片,似在评估它是否好用。

    最终,她还是抵不过心中执念,返身疾跑回童郁巫身边,张嘴咬住她的裙摆,使劲往外拉拽。

    他继续道:“不能在一开始就杀死它们,不然会少了很多乐趣。把它们摔晕之后,我会给它们一点恢复时间,然后……”

    孟以然被他的声音唤回神志,凄厉哀嚎一声,趁着童郁巫注意力还在碎片上,后腿一蹬,猛地从童郁巫怀里窜了出去。她用这具猫咪躯体所能发挥的最大速度,在现场两人反应过来之前,飞箭一般射向最近一处草丛,藏身进花叶中瑟瑟发抖。

    “当然,还有些别的玩法。”男孩呼吸变得粗重,“它的瞳孔看起来很不错,不知道扎破会是什么感觉。你会不会也很好奇?”

    人偶小姐半抬着手,露出的一小段手腕在阳光下能看到纤细的青色血管。那是久不见阳光的病弱象征,昭示她的脆弱与苍白。但她面无表情注视着小白猫,纤纤五指握着一块闪着寒光的瓷器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刃。

    男孩发出“哈哈”怪笑:“还是只傻猫,这下省功夫了。”

    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孩的变态程度,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嘴巴里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男孩手掌即将捏住她后颈时,她抬起头,恍惚中似乎对上一片深紫色星河。她这才发现,童郁巫一直在看着她,看她狼狈逃窜,看她原路返回,看她徒劳无功地原地拖拽拉扯。在这场无力的抗争中,她平静得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眼睁睁看着小白猫独自覆溺。

    人偶小姐淡定的模样给了孟以然勇气,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关注男孩,学着童郁巫把注意力放到书上。

    但她不想动,也没心思躲避,只是固执拉扯着童郁巫,任由口水溢出在对方浅黄色裙角濡湿出一片深色痕迹,死死没有松口。

    她看不到身后,但敏感的绒毛能感受到微小的空气流动。直直朝她袭来的腥燥气息不似花园清风,是属于那个满身血腥味人类男孩。

    她看着单纯不谙世事,却总能一眼看穿人心。面对男孩的客套,她直接开口打破他的幻想:“不要打它的主意。”

    她还在思索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抬头就见胖男孩朝她们走了过来。

    童郁巫摩挲泛黄书页,白皙的指尖在阳光下透出一种妖异的粉色。

    她骤然发现,童郁巫从头到尾居然都听得很认真。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从书籍转移到男孩的叙述中,只剩下一根手指还无意识在那副人体插画上轻点着。黑红线条与她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交融,某个瞬间,孟以然甚至错觉那红色要蔓延刻进她指尖。

    穿越之后,孟以然便无师自通能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但文字她并不认识。这本黑色封皮的书籍即使在童郁巫书房也是独一份的厚重存在,里面内容相当复杂。孟以然完全不懂,但童郁巫却看得入神,仿若上面记载着什么金科玉律。

    孟以然心中升起自嘲的情绪,她认命闭上眼睛。下一刻,一阵劲风如期而至,刮得她小小的身体差点跟着飞起来。

    她们不想理会对方,对方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们。

    随后,她转开眼,回答男孩的问题:“不好奇。”

    他道:“这种弱小但灵活的小东西玩起来最有趣了。我通常会先把它们捆起来,它们会挣扎,等发现无法逃脱或者力气耗尽后就会暂时安静下来。这时候再上前温柔摸一摸它,它就会把我们当成救世主,卑微地讨好,甚至伸出那条恶心的舌头来舔我的手。

    胖男孩双手背在身后:“它被你养得还不错,但你不觉得它可以更可爱吗?”

    “趁着它放松警惕,我就——”

    跟其他人不同,胖男孩看它的眼神带着直白的病态狂热。之前在餐厅她可以躲到花瓶角落,可如今身处花园,她身边只有一个战斗力甚至不一定比得过她的童郁巫。她感觉躲无可躲,有些焦躁地叫唤,声音明显比平时要尖利。

    孟以然如遭雷击。

    孟以然听得天灵盖发麻,支撑身体重量的两条后腿都打起颤。

    男孩眼睛亮起,提高音量:“这个也行。”

    这一句终于激起童郁巫兴趣,她再次把目光放到男孩身上,视线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偏偏她还被童郁巫抓着,想逃也不能逃,只能绝望看着童郁巫低垂着眉眼,仿若思索着男孩的话。

    童郁巫也发现不远处的男孩,但她并不关注无关紧要的人,只瞥一眼就收回目光,抬手挠挠小白猫下巴,随后便将她抱起放到肩膀。

    插图勾勒出简单的黑色人体线条,但奇怪的是,人体上面还画着一些不规则红色图案,遍布全身,例如双手手腕就各有一个古怪的三角形。

    童郁巫还端坐在轮椅上,膝盖上卧着那本黑色封皮的书籍。孟以然逃窜时弄皱了书页,插图上出现一道折痕,人形左半边身体古怪地支楞着。那只刻着红色三角纹路的手腕不自然外翻,无力垂向地面。

    他看着童郁巫,问:“你这样娇贵的城堡小姐,见过刀片吗?我是说那种厨房里用来切肉的刀片,一般很锋利,当然,钝一点更好,可以玩更长时间。”

    花园凉风阵阵,撩动她墨色发丝,但她那双紫色瞳孔此刻却平静无波,幽暗仿若深渊,完全不复平日璀璨。

    男孩“啧”一声,指着她藏身的草丛:“不能让它跑了!”

    孟以然毛都炸开了,她本能弓起背,对着胖男孩龇出尖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

    男孩紧紧盯着小白猫,神态兴奋继续道:“接着最有趣的环节就来了,我们可以用刀片,轻轻割开它的身体……”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泛着一层粘腻的油光:“先是四肢,身躯,最后是纤细的脖颈。红色的血液溢出来,皮毛下那颗脆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如果挣扎,铁腥味会蔓延得更快,那柔软的躯体就像泄了气一样干瘪下去,特别可爱。”

    童郁巫根本不看她,伸手准确抓住她挥动的爪子,轻轻捏一下,束缚在掌心。

    小白猫连基本的警戒都忘记,它奋力立起上半身,用粉嫩的前爪去拍童郁巫脸颊。

    童郁巫垂头不再看他,孟以然发现她又开始看起膝盖上的书籍,正专注端详着那副她刚才研究过的人体插画。

    孟以然知道现在是逃窜的最佳时间,她身体灵巧,完全可以借着草丛掩映离开这个让她寒毛直竖的地方。

    男孩猛地上前一大步,双手抬起做出掐脖子的动作,双目放光道:“就这样狠狠掐住它,将它摔到地上。”他“嘿嘿”笑起来,表情像在回味:“你绝对不知道,它能发出多么悦耳的声音。摔几下之后,声音就从尖利变成软绵绵,特别好听。”

    童郁巫微微侧过身,拿起旁边一个看着就造价不菲的瓷盘。瓷盘上女仆们精心准备的甜品被她倒到地上,接着,她抬起瓷盘用力一砸。“当啷”声后,瓷盘应声碎裂,留在她手中的是一块巴掌大,有着尖利边缘的碎片。

    “你在看什么?”男孩打破沉默,开场白没有收敛音量,也没有使用尊称。

    面对孟以然的应激反应,小男孩丝毫不害怕,反而露出一副被取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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