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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回过神,微微颔首,道:“我找齐骞齐大夫。”

    栾鹤舟眨眨眼,仰脸看着穆清:“真的吗?”

    “张伯?”穆清看向张伯,栾鹤舟紧跟着扑过去:“爷爷!”

    穆清没有遮掩过齐绥不是他孩子的事情,栾鹤舟虽然年龄不大,却也知道一点,如今见穆清带着齐绥回家,瞬间红了眼眶:“弟弟也要和我们分开了吗?”

    齐骞瞬间红了眼睛, 再不复刚刚平静,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挡在家门口实在是太过失礼, 忙把穆清请进去。

    穆清拍了拍栾鹤舟的肩膀:“你在家看着绥儿,我去找找看。”

    那男子笑道:“在下便是齐骞,不知公子找我何事?”齐骞倒是不意外,毕竟齐家世代行医,名声在外,便是外地也有不少人听过齐家,来齐家找他看病的更是数不胜数。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不住摇晃张伯的身体,穆清上前去探张伯鼻息,他的手在抖,待摸到张伯还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栾鹤舟心下着急,却也知道穆清是为他好,只能耐着性子跟在穆清身后,待快到张伯近前的时候,穆清把火把递给他,然后把箭在弓上架好四处逡巡,好在周围没有什么异常。

    栾鹤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扑进张伯怀里,大哭喊着“爷爷”,他想要挽留这个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老人,却又无能为力。

    穆清松了口气,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那拼死护着孩子的妇人交代。

    穆清拗不过张伯,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做些,以减少张伯的负担。

    他用空着的手揽过栾鹤舟,轻叹道:“鹤舟,我答应过绥儿的母亲把他送回来的,我知道你不舍,可我们又岂能阻止绥儿和家人团聚?不过我答应你,你想见绥儿的时候,我便带你来,好不好?”

    葬了张伯后,穆清便带着栾鹤舟跟齐绥一起离开了崖底。

    栾鹤舟明白了穆清无声的回答,再忍不住痛哭起来。

    那老人忙上前来:“你从崖上摔下来,骨头断了好几处,我先帮你接上了,却还是要修养一段时日,你可莫要乱动。”

    穆清半真半假说自己是来赶考的举子,落榜后便准备回家,结果半路遇到歹人,被逼上绝路。

    一路行至齐家,穆清抱着齐绥下了马车,栾鹤舟跟着下来,站在穆清身边,他抬头看着面前宅子上的字,扭头看向穆清:“穆清哥哥,这里是哪里?”

    老人轻轻摁着穆清,道:“你把孩子护的很好,他没事。”

    他无措的踱着步子,最终停在穆清面前, 问道:“他真是我姐姐的孩子?”

    穆清想了想, 索性抱着齐绥一起去。

    何况以齐家的家业,把齐绥送还,要比跟在自己身边好得多。

    穆清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栾鹤舟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栾鹤舟也有些不安, 他和张伯一起生活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第38章 第 38 章

    沿着山路到了最近的一个镇子,穆清租了辆马车,一路往济州城去了。

    穆清一把把人拉住:“小心。”说着,他站到栾鹤舟前面,率先朝着张伯的方向走去。

    这日,穆清本打算等张伯回来了便同他说离开的事情,可等啊等,等到日薄西山都没见到他回来的身影。

    穆清回握住张伯的手,用尽力气:“好。”

    他看着穆清怀中稚子, 想要伸手抱抱,又担心惊扰了孩子,讪讪把手收回。

    穆清点头:“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齐骞又问:“那我姐姐呢?”提起他姐姐, 他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穆清回身看去,只见身后男子身着素衣,头戴玉冠,眉眼柔和,唇角挂着浅淡笑意,明明刚刚入春,却给人一种暮春的温和舒适感。

    穆清走到他身边,轻轻把他抱进怀里,鼻子一阵酸涩。

    栾鹤舟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掉一滴泪,仿佛刚刚在树林里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穆清知道张伯撒了谎,也识趣的没问,谁还没有些个必须藏起的秘密呢?

    天色越来越暗, 穆清点燃火把,紧握着弓, 一步步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他们沿着张伯平日出门的路线找去, 一路边走边喊张伯, 却迟迟没有回应。

    第37章 第 37 章

    穆清愣了下,他没有考虑到栾鹤舟的情绪,他今年不过十岁,不久之前他才经历了死别,可如今他当着他的面儿就要送走齐绥,这岂非是一种生离,只是齐绥毕竟有自己的家人,他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把人强行留在身边?

    齐绥的舅家是当地知名的医药世家,很容易便能打听到齐家在哪里。

    穆清点头。

    齐绥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跟着扑大哭起来。

    他们越走越深,却迟迟不见张伯的身影,就在此时, 背上齐绥突然出声,他不断动着, 指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喊:“爷爷,爷爷!”

    他倏然瞪大眼:“孩子!”

    绥儿便是两年前穆清救下的那个孩子, 名字是孩子母亲取的,随母姓,叫齐绥。

般。

    穆清不由晃了下神,蓦然想起聂昭,心下又是一阵苦笑,可惜聂昭只是一个假象。

    他受了伤动弹不得,几乎只能靠张伯祖孙照料,为了不让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他就教栾鹤舟读书,本想着等他能动弹的时候再教他写字,却意外发现栾鹤舟竟然已经启蒙,这倒是好教不少。

    这里离济州不远,齐绥的母亲祖籍就在济州,当年他答应帮忙照顾齐绥,待避过风头,再把齐绥送还齐家,如今两年过去,想来风头应当过去了,倒不如先送齐绥回家,然后他再回家。

    栾鹤舟见状,立刻扑到张伯身上大呼:“爷爷!爷爷!”

    穆清悚然一惊,栾鹤舟已经大声喊着“爷爷”冲了过去,他声音尖利,在这寂夜显得格外凄厉。

    张伯死死盯着穆清,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半晌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帮我……照顾……鹤舟……”

    穆清不知道老人信不信他说的,但他没再多问,只道自己姓张,让穆清叫他张伯,至于他的孙子,是他打猎时捡到的,名唤栾鹤舟。

    “那好。”栾鹤舟这才稍稍开心点儿。

    把张伯带回去已经是深夜,穆清开了热水给张伯擦拭身体,这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蛇咬了。

    “鹤舟,你带绥儿,我背张伯回去。”穆清有条不紊安排,他其实也怕得很,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穆清愣了愣,这才恍惚记起自己醒来前发生的事。

    穆清自此便带着孩子在这里住了下来。

    张伯松了口气,他艰难的抬起手,放在栾鹤舟背上,呢喃着:“听话……听话……”

    穆清和栾鹤舟循声齐齐看去,只见一棵参天巨木下靠着一道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声息。

    穆清牵着栾鹤舟,抱着齐绥走到齐家大门前,刚准备敲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不知阁下找谁?”

    林子幽深, 时不时有鸟鸣声响起, 草木间也不间断传来簌簌声,穆清全神戒备护着身边两个孩子。

    穆清把齐绥交给栾鹤舟,刚要去背张伯,手忽的被握住,那力道极大,几乎要把他的胳膊握断。

    “小兄弟?”那人等了半晌不见穆清说话,又唤了穆清一声,丝毫没有因为穆清的失礼有任何不快,语气依旧轻缓温和。

    他诧异的看向穆清:“这孩子……”

    穆清取了火把, 挎上箭筒, 背上齐绥, 带栾鹤舟一起出了门。

    栾鹤舟抓着穆清的袖子,摇了摇头:“穆清哥哥, 我跟你一起。”

    穆清道:“是令姐的孩子。”

    “不要!爷爷!”

    感受着穆清怀抱的温度,栾鹤舟这才有了动静,他抬眼看着穆清,眼眶红红的,他问:“穆清哥哥,我是不是没有爷爷了?”

    安抚好穆清,老人这才问起穆清来历。

    转眼便是两年,穆清身体也彻底大好,除了身上多了些难看的疤痕,其他并无大碍,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穆清怀中稚儿面庞稚嫩, 还酣睡着,可便是如此,齐骞依旧在那张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穆清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才能动弹,本想着自己总算是有用了,结果张伯担心他恢复不好,只让他做些简单的活计,免得留下后患。

    张伯武艺很好,也是多年的老猎人,这里除了他们几人也没别人,如今张伯这样,必然是被什么袭击了,若栾鹤舟贸然过去,袭击张伯的东西若还未离开的话,恐怕会伤了栾鹤舟。

    穆清没有说话,看向怀里还在酣睡的齐绥,齐骞顺着穆清的目光看去,不禁愣住。

    想到把齐绥送走,穆清不禁生出几分不舍,齐绥是他养大的孩子,叫了他两年的爹爹,又怎会没有感情?只是他有自己的亲人,他又怎能自私的让他与亲人分隔两地。

    张伯的眼神空洞,眼中没有丝毫焦距,穆清立刻红了眼,他紧咬着牙才忍住没有发出呜咽的声音。

    张伯见穆清不吱声,一遍遍重复:“照顾……鹤舟……”

    这两年,他承蒙张伯照顾,可他都没能报答他什么便已经阴阳两隔了。

    待穆清给张伯擦拭干净,换了干净衣裳,梳好头发后,他才看向坐在床头的栾鹤舟。

    穆清看了怀里酣睡的齐绥一眼:“这是绥儿的家。”

    张伯每日打猎都在一片区域,穆清跟着去过几次,栾鹤舟自小也一直跟着一起,对这里也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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