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002章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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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离直指事情的症结，让官家重新审视起还伏在地上的姜离，孙殿头见官家陷入沉思不说话，上前两步，压低嗓子，“这乐安县主所言不虚，建安侯府的确大不如从前，除了徐国公夫人会时常走动，京城的官宦女眷也已不在登门，又出了这等事，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呢，想来也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姜离的内心冷了下来，是谁下的如此一步好棋？竟将整个建安侯府玩弄于鼓掌之中？

    “娘子，你可告诉那位大人，侯爷曾被纹有狮面獠牙刺青的黑衣人劫持？”青黛搀扶着姜离往自家马车走去。

    姜离暗自腹诽，你们也没叫我起来啊！

    宫里的人个个都有个玲珑心，自己那点小心思瞬间就被人看了出来，姜离勉强扯着嘴角，“孙殿头说的是。”

    这帐帘的后面是暗格，外面的光照正是通过这暗格照射进来的，姜离边走边透过暗格向内看去，只见进来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如松柏般立在堂中央，宽肩窄腰，黑发束在发冠里，嘴里说道，“事情有了些眉目，只是那人的踪迹飘忽不定，找起来还要费些力气.......”

    孙殿头笑着摇摇手，“宋少卿问的很好，只是官家想见一见乐安县主，特命我出来相请，跟宋少卿无关，无须多思。”

    宋京杭见孙殿头亲自出来了，忙离开座位，躬身叉手，“不知下官哪里出了纰漏，还要劳烦孙殿头亲自跑一趟？”

    原来帐帘之后，还有通向外界的出口。

    “堂堂建安侯府的贵女，却亲自经营一个医馆......”官家好整以暇的看向姜离，眼眸深邃起来，“看来朕给的食邑远不够县主所用啊！”

    听官家直接将心中疑惑宣之于口，吓得姜离再次伏身在地，“请官家明鉴，我建安侯府世代忠良，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初，入库校验之时，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更未发现□□！”

    话毕，久久没有回应，就在姜离心里暗自揣摩时，一个内侍躬着身子低垂着脑袋，走进来，禀道，“官家，睿郡王回来了，在外头候着呢！可要见一见？”

    七绕八拐就来到了大理寺正门，姜离才发觉原来大理寺里还有密道，孙殿头将人送到门口，客气了几句，就转身回去了，青黛早已等候在马车旁了。

    一个赭黄的身影慵懒的歪在圈椅里，手随意的搭在圈椅上，食指磨搓着拇指上的绿扳指，听见脚步声，倦怠的眼皮缓慢的抬起来，见孙殿头已将人带到，细细打量过后，笑道，“建安侯家的小娘子如今都这般亭亭玉立了。www.xinger.me”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名身穿褐色圆领锦袍的内侍，此内侍，眉眼间亲和，看向愣在堂上的姜离，轻扯嘴角，“请乐安县主随我来，官家要见你。www.fengshuang.me”

    因着饶州的铁币是建安侯押送进京的，况且他也为此陪上了性命，要不是朝中那些老臣天天在朝堂上吵吵，自己现下也不会出现这密室里，要一个小女娘为自己解惑。

    官家连连摆手，“你多虑了，闺阁女子本以父为天，如若建安侯有了闪失，你岂不是自绝后路。罢了，这件事，朕会让人查清楚的。”姜离向上叩首，道，“谢官家。”

    “自当是宋大人问询几句，便归家了。”姜离赶忙回答。

    “是。”姜离心里战战兢兢，却还不忘端着礼仪，心里嘱咐自己万不能失了分寸，丢了建安侯府的体面。

    龙颜薄怒，即使是孙殿头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是，是。”孙殿头小心的陪着笑，边示意姜离起身。

    官家瞧着伏在地上的一小团，眼眸深邃，便沉声道，“起来说话吧。”

    “你倒是个直爽的，既如此，朕便也直爽些。这铁币疑案究竟与姜家有无干系？”官家定定看向姜离，想从姜离的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时隔一年之久，这其中发生过什么，无从知晓，铁币掺假这般手段，建安侯府断然不敢为之，况且这中间经手之人颇多，有能力且有胆力在铁币上动手脚的绝不是泛泛之辈，如今的建安侯府早已名存实亡，姜家实在没有能力操控这一切，还望官家明断！”

    姜离抬眸向上瞥去，只见官家身穿赭黄圆领锦袍，两肩纹着祥云暗纹，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绾在玉冠中，眉眼间略有疲惫，深邃的眼眸正定定的瞧向自己，吓得姜离急忙低下头去。

    此刻，姜离才算将身上的防备卸了下来，身子顿时一软，歪在青黛的怀里，“这次真是有惊无险，幸好出来了。”

    青黛掀开马车的帘子，见苏婉仪正靠在车厢上闭目休息，就要将姜离扶上马车，道，“小娘子，我们快些回府吧，家里已经闹成一锅粥了。”

    “定当是为饶州的铁币而来。”

    姜离提裙向偏门内走去，青黛小步跟在后头，脚还未迈进门槛，便被孙殿头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官家无召不得入内，你且在这侯着吧！”

    密室里的案子上放着一个铜炉，铜炉里香烟袅袅，燃着松香，边上还有几本册子。

    “查的如何了？”官家以手撑额，疲惫感又加重了几分。

    姜离低头垂眸站在堂中央，这份小心谨慎落在官家眼里，莫名的舒心。

    思及至此，姜离的后背被吓出一身冷汗，好在适才自己回答的句句属实，若出了半句错处，当下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姜离立即回神，冷汗连连，连忙跪倒，“请官家明鉴，臣女万万不敢弑父！”

    姜离以手加额跪拜下去，“臣女姜离拜请，惟愿吾皇安康。”姜离伏在地上，没得到官家的允许，久久不敢起身。

    说起父亲的死，姜离心中也是猜疑诸多，父亲虽伤的很深，可大抵都是些皮外伤，尚未伤到筋骨，休养月余，就可痊愈，可父亲猝然吐血不止，伤了元气，药石无医，这才撒手而去。

    孙殿头不置可否，笑笑，抬脚迈进门去，姜离暗自咬牙，也跟了进去。

    “官家，我师出白老先生不假，经营回春堂亦不假，可这都源于臣女自幼体弱多病，外祖父唯恐臣女有何差池，也好自医，可臣女万不敢以此来作为弑父的手段。”

    孙殿头在宫中当值多年，早就耳濡目染，眉目间自带些威仪，吓的青黛缩了脖子，忙不迭的退了两步，垂手站在偏门。

    姜离刚进来时就觉得这正堂深幽，没想到，转过偏门，里面还有一个小密室，现下，两个小内侍守在门口，见孙殿头来了，忙躬身叉手，孙殿头回过头来，浅浅瞥了姜离一眼，道，“官家素来宽和，县主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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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女是有苦衷的，实在是家中还有两位庶母，幼弟和庶妹，臣女若不操劳这些，日后奉养长辈，幼弟开蒙，庶妹出嫁都是要花销的，我不得不未雨绸缪。”

    “哦，若华回来，让他进来！”说罢，瞥见了姜离，心里踌躇起来，今日之事自己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包括若华，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孙殿头，孙殿头会意，忙笑着上前两步，道，“哎呦，乐安县主，别跪着了，这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侯夫人也想的着急了，随我去寻夫人吧。”

    好家伙，原来官家一直都在！

    见姜离呆愣，将官家的话置若罔闻，孙殿头赶紧说道，“乐安县主，官家问你话呢！”

    斟酌再三，官家开了口，“你可知我为何在这密室见你？”

    官家的话，在姜离心里起了小波澜，看来是有人将祸水引向父亲，贸然出言只会引来无端的猜忌，姜离打定主意势必要表现出谨小慎微来，好打消官家猜忌，头上再次传来深邃的声音，“朕听白松湖提起过，说你是他的得意门生。这回春堂也是你一手经营的。朕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急症能让建安侯突然撒手人寰？”

    姜离慌忙伸手捂住青黛的嘴巴，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将手放开，“莫要信口胡言！那只是我的梦魇而已，这算不得数的。”

    姜离向官家行了礼，便跟着孙殿头向帐帘处走去，待等姜离刚走进帐帘后，就见一个男子大步流星的迈了进来，见官家坐在上首，躬身叉手道，“臣，特来复旨。”

    这密室倚着外面的大堂，仅有几步之遥，适才堂上的对话想必也一句不漏的传进了这里。

    见自己娘子出来，青黛紧走了几步，来到姜离身侧，小心朝大理寺门口望了眼，“娘子，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现如今姜离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炙烤，当初父亲意外身故，她就觉得此事不简单，始料未及的是才时隔一年之久，父亲就被莫名泼上污名！

    孙殿头见姜离站在堂上未动分毫，向偏门内比手道，“乐安县主，请吧，莫让官家等久了。”

    见姜离起身站好，孙殿头走下台阶，道，“县主，今日之事也是官家不忍忠良蒙受不白之冤，小娘子心里可要明白，倘若有人问起，小娘子怎样回复呢？”

    官家听孙殿头讲完，冷哼一声，“这些人惯是些墙头草，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用的炉火纯青，朕让他们追查线索，他们半点踪迹也找不出来，整天只知道在朝堂上吵吵，在一个死人身上做文章，一个死人居然能把朕的钱币换掉，莫不是闹了鬼，真是一群酒囊饭袋，通通都是废物！”说罢，一拳重重砸向书案，惊的案上的册子都颠了几颠。

    青黛抿抿嘴，自家小娘子有个本事，碰触到死人能得知他身前做个什么，见过什么，不过这一切都是小娘子的梦，所以做不得数的。

    言罢，惹得官家片刻愣怔，眉眼间积聚起疑惑，“何处此言呐？”

    知情的是父亲伤势过重，可落入有心人口中，最有嫌疑的就是自己，若有人拿此做文章，自己岂不是要担着弑父的罪名？

    孙殿头点点头，“小娘子蕙质兰心，想必夫人也等的着急了，且随我来。”说罢，引着姜离向一旁帐帘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