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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稍微退一步，阿茗就是这样的性子，无拘无束，有什么说什么，但从未伤人，只是没有遵守我们学的那些礼仪规矩罢了。”
醉眼迷瞪的风雨手往后一甩，空酒壶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闷闷地撞击地板，发出响声。
风雨听闻徐醉茗此话，手掌撑地，手肘一弯，便直直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徐醉茗奔去。
徐醉茗看出两人的不解，跨过风雨的手臂，急忙为两人解释道：“卧鲸庄每年有两次大远航，由大庄主带队，随行百名，百名之中固定有九位星宿弟子，他们在船上的排序都参照航海九星，而历代担任这九位星宿弟子的都是卧鲸庄精英。”
宴槐序将海碗一字摆开，徐醉茗将酒水倒入碗。
她起身，独自站立在室内，看着三个倒头就睡的人，免不得勾起寂静笑容。她弯下腰，在风雨脚边捡了一坛酒，单手举起倒灌，酒坛里仅剩的一口酒垂直滑入她的喉咙。
徐醉茗率先打开第一坛酒，她凑近坛口，深吸，感叹道：“好特别的酒，我闻到了咸味。”
塞药过程中，徐醉茗醒了一下，但看到是她，就立刻把眼皮耷拉合上，随她摆弄。
加海水不奇怪，毕竟卧鲸庄日日与海水接触；但其他的每一样都和南方沿海息息相关，这就很奇怪了。
她十分不满地大喊：“到底喝不喝啊！”
一刻钟后，门口房顶监视的人才撤去。北冥瑶拍拍徐醉茗肩头，后者却一动不动。
“咸酒？”北冥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和酒虫子，虽还半蹲着，但心思都游到了徐醉茗手上的那一坛从外观上看普普通通的酒上。
最后是风雨。
北冥瑶起身，去拿最后一坛酒。随后，她在屋子中央、在满地酒坛前看到在她们身边消失了好一会的风雨。
杨角宿余光看了眼徐醉 茗，留下一句明日再约，就背上背着一个、身后带着一群地走了，彻底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北冥瑶改蹲为坐，坐着伸出手，从徐醉茗手中扶过醉醺醺的风雨。
“酒香、酒色，皆为上乘！这酒曲估计也是选用市面上顶好的酒曲。海天酒——”宴槐序将剩余的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眼巴巴地将海碗推到掌管酒坛的徐醉茗跟前，道，“走出这卧鲸庄，恐怕只能去帝都才能再寻到这么好的酒！”
徐醉茗端着酒往风雨来的方向走，相遇上，手一捞，就将风雨带到自己的怀里。她兴致高昂：“北冥瑶，你喝过这种酒吗？”
北冥瑶再度起身，手中已拿上了最后一坛海天酒。其实喝了这么多，她已经将这酒的用料品出了十之八九。
北冥瑶往左跨一步，给杨角宿让开位置，紧接着她和杨角宿擦身而过，代替杨角宿蹲在风雨身边。
北冥瑶从榻上荷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琉璃小瓶，打开，倒出其中细小的药丸子，自己先服了一粒，然后从宴槐序开始，将药丸塞入她们舌底。
至于风雨，她直接丢掉海碗，独自走向剩下的十九坛海天酒，随意挑了一坛，就地呈大字型躺下，笑嘻嘻地沉溺于酒乡。
“我又不是人，怎么会醉！”风雨胡乱在空气中抓捏，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许是徐醉茗的目光太干净，看她的时间又有些长久，北冥瑶选择扭头，看向和徐醉茗面对面而坐、同样也趴在桌子上的宴槐序。
风雨整张脸都红了，身边倒了七个酒坛。北冥瑶果断地给风雨舌底多塞了两粒。
北冥瑶没有阻拦，关键的信息都没有说出来，她也相信徐醉茗和风雨的为人，无论她们今晚听到什么，她们都不会随便说出去。
北冥瑶一把抓住她的手，探出脑袋，和她笑说：“都说胡话了，还没醉？”
她蹲下，将自己提前在座位上拿来的薄披风盖到风雨身上。
风雨薄情、冷漠的双眼紧闭，睡相宛如大佛寺中的闭眼菩萨，庄严、宁静又慈爱。
半个时辰就在几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中过去，月亮也走到了夜空最高处。
她将面前男子的一切情绪看了个彻底，她肯定地摇头，目光清明，道：“槐序，我从来没有拿那群人和你比。我说过的，槐序，你是自由的鸟，不是笼中雀。”
这会不会才是真正的风雨呢？
她眉目柔和，手中提着精致的剑，拍拍风雨肩头，哄道：“风雨，你醉了，去里屋睡吧。”
宴槐序抢先尝了第一碗，酒水丝滑入喉，他赞不绝口：“比起寻常酒，果然是咸上许多，但不齁嗓子，没有异物感，找不到盐粒，入口醇和，又似安如酒，一入口就自己流进了胃里。回味有微甜，不过这甜并不多，就一丝，让人愉悦，可偏偏转瞬即逝，让人恨不得立即拔腿追上，免得再也寻不回。”
一坛酒很快又见了底。
室内安静，徐醉茗咚地一声额头和木桌相撞，乖巧睡着了。
宴槐序眼眸收紧，嘴部改变幅度很小，他失望问北冥瑶：“你是这么想我的？你认为我和你认识的那些世家公子一样？”
北冥瑶和宴槐序互相向彼此投去询问的目光，然无果。
宴槐序是她们三人中第一位产生醉意的，嘴巴没了把门，将知道的事一件两件地呼呼地往外吹。
北冥瑶被他突然改变的带有质问性质的话语弄得蒙头一怔。她起身，离开杨远心，行至宴槐序跟前，途中看了眼躺在地上高高地举着酒壶喝酒的风雨。
这酒采用小曲，有香附子味，以米酒为引，主加海水和木棉花水，细品之下有浅薄的豉味，应当是借鉴了南方沿海一味叫玉冰烧的酒的做法。
她清软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戍守北地时曾喝过北狄人的马奶酒，略带酸咸，酒香也不浓烈，但沁人心脾，入口后清凉顺滑。”
酒水清亮，酒香淡爽不刺鼻，确有一股明显的咸味。
宴槐序蒙蒙乎乎，平日里他装纨绔，酒量不错，但没想到在江湖上刚开局就遇上徐醉茗这么能喝的。他听懂了徐醉茗的话，用力转动脑子：“因为阿瑶不喜欢我啊。”转动失败。
北冥瑶也红了半张脸，但意识还是清醒，手脚亦还是稳的，她嘴角含笑，若即若离。
北冥瑶心弦一动，故意朦胧醉眼，余光扫视了一眼门口，也随着徐醉茗一起倒了下去，发出了另一声“咚”。
眼神晕乎乎地求证。
“角宿师姐，二十坛海天酒。”八名卧鲸庄弟子将画着蓝色鲸鱼的酒抬到屋内中央，与背着杨远心气喘吁吁的小角宿道。
徐醉茗见和自己对酒吹水的人醉了，灵机一动，眼里划过俏皮的狡黠，她拉着宴槐序衣角边边，眼睛一半看着宴槐序一半看着北冥瑶，问道：“你喜欢阿瑶，为什么没有上阿瑶家提亲啊？”
风雨噗嗤笑出声，似高兴似自嘲：“旧日随手做下的事竟然还能在今时今日反哺我。”她转过半身，背对众人。
北冥瑶一笑，亦开始品鉴。
卧鲸庄世代定居南风都，南风都距离南方沿海甚远，若步行，在这两地间走一趟，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故而，按照一般的道理来说，卧鲸庄的人是绝不可能将南方沿海的植物、生活理念如此完美地糅合到一坛酒里的。
北冥瑶的手臂围绕酒坛变成一个有棱有角的半圆，她靠着脸上半丝红晕都没有的徐醉茗坐下，与她谈条件道：“喝完这一坛，你必须倒下。”
北冥瑶从浅淡的酒意中惊醒，刷地起身，从徐醉茗身后绕到徐醉茗身前，伸出两支手指探鼻息，松了口气。
他已经醉得闭了眼。
如果宴槐序清醒，面对阿茗的提问，他应该是如此回答——‘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的。’如果他清醒，以他一贯来的狐狸做派，绝不会顺着徐醉茗的思路进行交谈。
这丫头，心可真大，让装就装，一句也不多问，装了还真睡。
徐醉茗领人跨门而入，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个女孩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泛着机灵，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杨角宿，是角宿位第三十三位角宿。”
杨角宿立即上前，半蹲安抚：“姐姐，酒立刻就送来，大庄主说了一定让您尽欢，以报旧恩。”
北冥瑶朝沉睡的宴槐序身上丢了个眼神，徐醉茗会意，认真地点点头，双手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酒坛坛口。
徐醉茗趴在桌子上，抱着酒坛，不相信地望向用手肘撑着桌面、小臂直立向上撑着脑袋的北冥瑶。
] “你稍微退一步，阿茗就是这样的性子，无拘无束，有什么说什么，但从未伤人，只是没有遵守我们学的那些礼仪规矩罢了。”
醉眼迷瞪的风雨手往后一甩，空酒壶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闷闷地撞击地板，发出响声。
风雨听闻徐醉茗此话，手掌撑地，手肘一弯，便直直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徐醉茗奔去。
徐醉茗看出两人的不解，跨过风雨的手臂，急忙为两人解释道：“卧鲸庄每年有两次大远航，由大庄主带队，随行百名，百名之中固定有九位星宿弟子，他们在船上的排序都参照航海九星，而历代担任这九位星宿弟子的都是卧鲸庄精英。”
宴槐序将海碗一字摆开，徐醉茗将酒水倒入碗。
她起身，独自站立在室内，看着三个倒头就睡的人，免不得勾起寂静笑容。她弯下腰，在风雨脚边捡了一坛酒，单手举起倒灌，酒坛里仅剩的一口酒垂直滑入她的喉咙。
徐醉茗率先打开第一坛酒，她凑近坛口，深吸，感叹道：“好特别的酒，我闻到了咸味。”
塞药过程中，徐醉茗醒了一下，但看到是她，就立刻把眼皮耷拉合上，随她摆弄。
加海水不奇怪，毕竟卧鲸庄日日与海水接触；但其他的每一样都和南方沿海息息相关，这就很奇怪了。
她十分不满地大喊：“到底喝不喝啊！”
一刻钟后，门口房顶监视的人才撤去。北冥瑶拍拍徐醉茗肩头，后者却一动不动。
“咸酒？”北冥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和酒虫子，虽还半蹲着，但心思都游到了徐醉茗手上的那一坛从外观上看普普通通的酒上。
最后是风雨。
北冥瑶起身，去拿最后一坛酒。随后，她在屋子中央、在满地酒坛前看到在她们身边消失了好一会的风雨。
杨角宿余光看了眼徐醉 茗，留下一句明日再约，就背上背着一个、身后带着一群地走了，彻底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北冥瑶改蹲为坐，坐着伸出手，从徐醉茗手中扶过醉醺醺的风雨。
“酒香、酒色，皆为上乘！这酒曲估计也是选用市面上顶好的酒曲。海天酒——”宴槐序将剩余的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眼巴巴地将海碗推到掌管酒坛的徐醉茗跟前，道，“走出这卧鲸庄，恐怕只能去帝都才能再寻到这么好的酒！”
徐醉茗端着酒往风雨来的方向走，相遇上，手一捞，就将风雨带到自己的怀里。她兴致高昂：“北冥瑶，你喝过这种酒吗？”
北冥瑶再度起身，手中已拿上了最后一坛海天酒。其实喝了这么多，她已经将这酒的用料品出了十之八九。
北冥瑶往左跨一步，给杨角宿让开位置，紧接着她和杨角宿擦身而过，代替杨角宿蹲在风雨身边。
北冥瑶从榻上荷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琉璃小瓶，打开，倒出其中细小的药丸子，自己先服了一粒，然后从宴槐序开始，将药丸塞入她们舌底。
至于风雨，她直接丢掉海碗，独自走向剩下的十九坛海天酒，随意挑了一坛，就地呈大字型躺下，笑嘻嘻地沉溺于酒乡。
“我又不是人，怎么会醉！”风雨胡乱在空气中抓捏，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许是徐醉茗的目光太干净，看她的时间又有些长久，北冥瑶选择扭头，看向和徐醉茗面对面而坐、同样也趴在桌子上的宴槐序。
风雨整张脸都红了，身边倒了七个酒坛。北冥瑶果断地给风雨舌底多塞了两粒。
北冥瑶没有阻拦，关键的信息都没有说出来，她也相信徐醉茗和风雨的为人，无论她们今晚听到什么，她们都不会随便说出去。
北冥瑶一把抓住她的手，探出脑袋，和她笑说：“都说胡话了，还没醉？”
她蹲下，将自己提前在座位上拿来的薄披风盖到风雨身上。
风雨薄情、冷漠的双眼紧闭，睡相宛如大佛寺中的闭眼菩萨，庄严、宁静又慈爱。
半个时辰就在几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中过去，月亮也走到了夜空最高处。
她将面前男子的一切情绪看了个彻底，她肯定地摇头，目光清明，道：“槐序，我从来没有拿那群人和你比。我说过的，槐序，你是自由的鸟，不是笼中雀。”
这会不会才是真正的风雨呢？
她眉目柔和，手中提着精致的剑，拍拍风雨肩头，哄道：“风雨，你醉了，去里屋睡吧。”
宴槐序抢先尝了第一碗，酒水丝滑入喉，他赞不绝口：“比起寻常酒，果然是咸上许多，但不齁嗓子，没有异物感，找不到盐粒，入口醇和，又似安如酒，一入口就自己流进了胃里。回味有微甜，不过这甜并不多，就一丝，让人愉悦，可偏偏转瞬即逝，让人恨不得立即拔腿追上，免得再也寻不回。”
一坛酒很快又见了底。
室内安静，徐醉茗咚地一声额头和木桌相撞，乖巧睡着了。
宴槐序眼眸收紧，嘴部改变幅度很小，他失望问北冥瑶：“你是这么想我的？你认为我和你认识的那些世家公子一样？”
北冥瑶和宴槐序互相向彼此投去询问的目光，然无果。
宴槐序是她们三人中第一位产生醉意的，嘴巴没了把门，将知道的事一件两件地呼呼地往外吹。
北冥瑶被他突然改变的带有质问性质的话语弄得蒙头一怔。她起身，离开杨远心，行至宴槐序跟前，途中看了眼躺在地上高高地举着酒壶喝酒的风雨。
这酒采用小曲，有香附子味，以米酒为引，主加海水和木棉花水，细品之下有浅薄的豉味，应当是借鉴了南方沿海一味叫玉冰烧的酒的做法。
她清软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戍守北地时曾喝过北狄人的马奶酒，略带酸咸，酒香也不浓烈，但沁人心脾，入口后清凉顺滑。”
酒水清亮，酒香淡爽不刺鼻，确有一股明显的咸味。
宴槐序蒙蒙乎乎，平日里他装纨绔，酒量不错，但没想到在江湖上刚开局就遇上徐醉茗这么能喝的。他听懂了徐醉茗的话，用力转动脑子：“因为阿瑶不喜欢我啊。”转动失败。
北冥瑶也红了半张脸，但意识还是清醒，手脚亦还是稳的，她嘴角含笑，若即若离。
北冥瑶心弦一动，故意朦胧醉眼，余光扫视了一眼门口，也随着徐醉茗一起倒了下去，发出了另一声“咚”。
眼神晕乎乎地求证。
“角宿师姐，二十坛海天酒。”八名卧鲸庄弟子将画着蓝色鲸鱼的酒抬到屋内中央，与背着杨远心气喘吁吁的小角宿道。
徐醉茗见和自己对酒吹水的人醉了，灵机一动，眼里划过俏皮的狡黠，她拉着宴槐序衣角边边，眼睛一半看着宴槐序一半看着北冥瑶，问道：“你喜欢阿瑶，为什么没有上阿瑶家提亲啊？”
风雨噗嗤笑出声，似高兴似自嘲：“旧日随手做下的事竟然还能在今时今日反哺我。”她转过半身，背对众人。
北冥瑶一笑，亦开始品鉴。
卧鲸庄世代定居南风都，南风都距离南方沿海甚远，若步行，在这两地间走一趟，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故而，按照一般的道理来说，卧鲸庄的人是绝不可能将南方沿海的植物、生活理念如此完美地糅合到一坛酒里的。
北冥瑶的手臂围绕酒坛变成一个有棱有角的半圆，她靠着脸上半丝红晕都没有的徐醉茗坐下，与她谈条件道：“喝完这一坛，你必须倒下。”
北冥瑶从浅淡的酒意中惊醒，刷地起身，从徐醉茗身后绕到徐醉茗身前，伸出两支手指探鼻息，松了口气。
他已经醉得闭了眼。
如果宴槐序清醒，面对阿茗的提问，他应该是如此回答——‘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的。’如果他清醒，以他一贯来的狐狸做派，绝不会顺着徐醉茗的思路进行交谈。
这丫头，心可真大，让装就装，一句也不多问，装了还真睡。
徐醉茗领人跨门而入，来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个女孩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泛着机灵，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杨角宿，是角宿位第三十三位角宿。”
杨角宿立即上前，半蹲安抚：“姐姐，酒立刻就送来，大庄主说了一定让您尽欢，以报旧恩。”
北冥瑶朝沉睡的宴槐序身上丢了个眼神，徐醉茗会意，认真地点点头，双手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酒坛坛口。
徐醉茗趴在桌子上，抱着酒坛，不相信地望向用手肘撑着桌面、小臂直立向上撑着脑袋的北冥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