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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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姜“哇”了一声:“拜托你自己来看看好不好！还不重要？”

    他明明已经送给她祝福了不是吗？

    -你睡了吗？

    可能是今晚情绪起伏跌宕，郁温心跳一直很快，她躺在床上，不舒服地翻来翻去。

    她打开客厅的灯，在客厅坐了好久，才关上灯上楼。

    郁温一怔，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只有步西岸不在。

    她声音有点哑，电话里还传来了风声，以及响亮的警笛声，警笛声尖锐又刺耳，郁温感到不安，询问:“妈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郁温已经提前早退, 就不太想迟到了，周芊和郁学舟理解她，吃完饭让她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就送她去学校。www.qingyoushu.com

    已经十一点多了。

    郁温没忍住，眼角微微敛一下，有些委屈地瘪了嘴，然后在转身的时候，轻轻抬手擦了下眼角。

    又重新发:你今天怎么走那么早？

    直到高三部的放学铃也敲响。

    然后不约而同让出位置。

    回到家，一室清冷。

    她正要问什么，赵光忽然反应过来, 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我靠！怎么是你？”

    她心里好闷，可是她的心一点点大，能压住心口的也只有一块小小的石头。

    郁温忽然不安，她很想过去问问，可周围围了太多人，大家注意力全在她桌子上的裙子上，讨论声也渐渐增大。

    郁温实在难受，又摸到电话给周芊和郁学舟打电话。

    然而就这么小小一块，那么强烈的风都吹不开。

    郁温看向向芹, 向芹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复杂，郁温忽然就知道是谁了。

    按理说，就算周芊和郁学舟再忙，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在回家的路上了，即便有什么意外，她打个电话，至少是能接通的。

    郁温默默放下笔，收了书，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全程都低着头，沉默又安静。

    赵光头都不回地说:“郁温的生日礼物啊。”

    这一次，周芊的电话接通了。

    

    回屋没有立刻去洗澡，而是又坐在床沿边愣了很久，她看着床头放着的手机，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她才拿起来。

    连仅剩的月光都被浓雾遮掩。

    杨姜实在太激动，郁温不由自主仔细看了两眼。

    她不喜欢，于她而言，怎么都是普通。

    也是言宥旻的风格。

    “啊？”郁温想不到有谁会把礼物送到学校里来。

    神经也跟着渐渐失去知觉，直到大半个晚自习过去，步西岸才惊觉自己已经大脑空白了那么久。

    “哇，这个裙子，是郁温的吗？好好看。”

    周芊说:“今晚有点事，可能回不去了，你先睡觉，不要耽误明天上课，早上阿姨会去给你做饭，好吗？”

    好久都没有平复下来。

    “没事, ”郁温无所谓地说,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意义通常是人赋予的。

    泪液宛若放大镜，放大了“为什么”三个字。

    郁温上前，问:“这谁送的啊？”

    或许这才是郁温真正该收到的手工制品。

    如果真的很不方便，周芊也会提前给她发短信。

    好像是一件衣服？

    拎起礼盒，起身离开。

    已经十二点了。

    步西岸在另一头的走廊尽头，黑暗里，他站了很久，直到全校都暗去，他才抬脚走出来。

    几秒后，再次删掉，重新发:为什么没有等我？

    “他没走吧？”郁温问。

    -

    所有人闻声回头，看到郁温纷纷一愣。

    她盯着屏幕，几秒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因为这一秒的时间，永远都是这一秒的，过了就过了，这一秒花费在你身上，就证明你拥有了这一秒的意义。

    慢慢的，郁温抬手擦去了手机屏幕上的湿痕。

    周芊“哎”了一声。

    人即便是在生日当天，也不能太过贪心的吧。

    郁温笑:“什么啊，你那么夸张。”

    郁温“嗯”一声，回自己座位上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位置坐着。

    睡前，郁温给周芊打了一通电话，电话一直占线，没人接。郁温挂断后想了想，又给郁学舟打了一通。

    步西岸收回视线，桌子底下，他的手放在腿上，手腕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双手握拳，每一个指尖都因为用力施压而剧痛，痛到麻木。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挂电话前，郁温想了想，还是问:“妈妈，你在警车吗？”

    啪嗒。

    步西岸掀眸看过去，只瞥了一眼，就看到闪着细碎的光的串珠，串珠覆盖在手工刺绣的雏菊花上，远远看，栩栩如生。

    郁温说好。

    你不能真的只打算给我一句口头祝福吧。

    郁温感觉自己的心像猛地停滞了一般，她有些着急地喊:“妈妈。”

    一滴眼泪掉在屏幕上。

    “真的！”杨姜忙不迭把郁温拉到座位上坐着, 给她铺展裙摆说, “你看！沃日, 这上面的雏菊全是手工刺绣，而且是双面绣！你再看这花瓣！卧槽！这不会是金线穿的吧？刚才我和向芹研究了好久，我觉得就是金线，向芹说金线太夸张，你妈，都这样了，只是金线夸张吗？”

    声音清晰，一句一句传进步西岸耳廓。

    其实这也算是这两年的常态，郁温知道郁学舟的事业在上升期，忙是肯定的，她点点头说:“那你们也早点睡哦。”

    郁温站在玄关，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寒颤。

    郁学舟也没有接电话。

    打开教室后门的时候，秋风直面吹来，她眼睫轻颤，风吹红了她的眼睛。

    郁温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时间。

    这两年，每次郁温过生日，言宥旻送给她的都是手工作品，每一次，他都会说: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什么是独一无二。

    她始终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写英语单词，她写了很多遍，但却没有一个真的记进她的脑袋里。

    回到教室，把兰兰准备好的礼物放到郁温抽屉里。

    她喜欢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个人存在，她都觉得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

    “这女明星都可以穿着去领奖了吧？”

    他应该睡了吧。

    杨奇睡得有点蒙，挠挠脸说:“厕所吧。”

    可能是太久没有为生活付出过除了生计以外的真情实感，猛地一切落空，会让他陷入一种后脑勺被重击的懵。

    然后转身离开。

    郁温想起步西岸，不由自主回头，发现后排那个角度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郁温指腹用力，一点点摁到发短信页面。

    普通同学而已，她还想奢求什么？

    为什么要用质问的语气对他。

    手机屏幕亮起。

    她比预想中早一些到学校，也在进班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在围着她的桌子, 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杨姜说不知道。

    周芊说好。

    转过拐角，少女身影彻底消失。

    郁温这才看到桌子上是什么。

    “我的妈，这也太像小说里的晚礼服了吧。”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输入栏里的内容删掉。

    确实是一件纯手工作品。

    放学铃很快敲响，郁温终于有机会回头，回头才发现步西岸又不在。

    这一次，她没忍住直接起身去问杨奇，“步西岸呢？”

    她抬头看玄关柜子上摆放的台历，已经过了霜降，秋天真的来了。

    时间越来越晚，班里的同学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郁温一个人。

    走廊暗淡，只有一点浅淡的月光，虚弱又薄弱地照亮脚下的路。

    步西岸低头看到，把手缩进袖口，起身去了厕所。

    今天我过生日的。

    杨奇弯腰看了眼步西岸的抽屉，今天发的几张试卷还在，他打个呵欠说:“没走。”

    向芹说:“对不起啊, 本来没打算拆你东西的, 是刚刚不小心摔地上了，我怕里面有什么易碎物品, 想拿出来检查一下。”

    郁温好奇地走过去, 没有人在意她, 她都走到旁边了也没人注意她, 郁温轻轻拍了下旁边的赵光问:“什么东西呀？”

    走廊尽头只剩下风。

    为什么。

    他明明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可他没有看过来一眼。

    等他缓过神，他的手已经因为长期充血而伤口炸开，血不停地往外溢，纸都擦不干净。

    能让向芹这种反应的，大概只有一个人。

    冷风忽然吹来，眼角的滚烫骤然降温，巨大的温差让她不适，她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耳后脑子清醒一半。

    她疑惑，扭头正想询问，忽然余光瞥见教室后门门口闪过一抹修长的身影，她循着看去，看到步西岸从那里进来。

    他两手空空，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郁温却在他眉宇间捕捉到了沉重的郁色。

    这一次，她没有再重新输入。

    郁温很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忽然心跳更快了，郁温开始大口地呼吸，她挣扎着坐起来，黑暗里，她慢慢抬起手捂住胸口，掌心震动连连，几乎如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