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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男生大概伤到了哪里,试图站起来,但好一会儿都没能爬得起来。想要帮他的人还没赶到身旁,他惊恐的眼神正正好对上了姚问的眼睛。

    姚问没搭腔。

    他们是学生。

    瞧,这就是管不住内心恶狗的后果。

    你妈。

    这回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确定它不会再私自滚下去,她泄愤似的踢了一脚:“你再滚啊。”

    姚问跟着姚爱军下了楼,一路经过了花坛,走过了操场,走出了校门,最终停在了大门旁边一个逼仄的角落里。她刚站定,那张试卷就被狠狠揉成一团,直冲着她的脸颊砸了过来。

    这人打红了眼,冲着男生的脑门儿劈手就要砸上去!

    骂完姚问还得拖着酸腿下去,一口气吭哧吭哧重新爬到原位置,她想歇一歇。

    “别打了,再打我就报警了!”她喊道

    白皙的脸颊顷刻间就被划出了一道红印子。

    姚问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

    说到后来,始终压制着的眼泪不小心掉了出来。

    路右边的一辆车子骤然发出了警报声。

    姚问使劲眨了眨眼,把想要冒出头的湿气狠狠眨掉:“我不想转学。”

    人之所以能一直平和地对待周围人,那是因为过得很如意。

    司机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又说:“还挺沉,你一小姑娘,上那个坡不太好上,慢点儿走,小心行李箱脱手滑下来。”

    待他批改完,姚爱军也办理完转学手续了。

    “傻逼玩意儿。”

    刘老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没说话,把试卷径直递到了他眼前。

    姚问用了不到七分钟做完了试卷,刘老师接过后愣了一下:“写完了?”

    一个人被推到了车子旁,车身剧烈晃动,而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许多人。有人被推到了车身上,引得更多的车子拉响了警报器。

    司机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回头看了看她又停住,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商店。一会儿后拿了根雪糕出来。

    师傅好心提醒:“梨花巷那边挺乱,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走那边自己要多注意,最好叫家里人来接。”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故意的是吧?”

    它要咬人了!

    “我丢不起那个人。”姚爱军头也没回。

    姚问清晰地看到姚爱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试卷被他狠狠一捏,他咬着牙根对她说:“出来。”

    “我他妈弄死你。”

    缓过劲儿来后,姚问仰头望天。

    这三个字让姚问差点儿又破防。

    姚问点点头。www.boaoshuwu.com刘老师依旧满脸不敢相信,等他动笔批改时,那表情就精彩多了。

    你妈。

    按照司机大叔指的,姚问很快就到了巷子口。仰头望去,左侧是一长排路灯,打头那盏特别大,蝴蝶翅膀上闪烁着三个字:梨花巷。

    她气得踢了一脚墙壁,而后自己抱着腿疼了好半天。

    她听见学校里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门卫室接了几个电话,嘈杂又安静再嘈杂,再安静。直到她觉得冷得不行才站起身。刚站起来时两眼一黑,脚下还麻,扶着墙才没摔倒。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说不准到底哪个快哪个慢。

    出租车开走了,姚问低头,视线里,手中的冰糕被放大了一圈儿,像蒙了一层雾。

    姚爱军满眼暴戾:“你想去垃圾班就去!想学坏还难?”

    他拍拍姚问的肩膀,把东西递给她,指指她的脸:“商店没有冰块,先拿冰糕敷一敷。叔有个跟你一般大的女儿,一个人在外……”

    那是二中的校服。

    姚问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说话,便没有回复。但万赋予紧跟着又打过来了,闹得她不能顺利打车,她便把万赋予的电话送进了黑名单。

    她让司机提前停了车,下车后,司机师傅还给她指了指路。

    姚爱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惨白,他指着她,手指颤抖,嗓音也在颤抖:“你再说一遍!”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关了手机飞行模式,忽略掉急速涌进来的信息,点开打车软件。手机刚解放,万赋予的电话立刻跳到了屏幕上,姚问挂掉。一会儿后,微信跳出来一条信息:“你好歹给个地址啊。”

    等她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

    “我说的不对吗?我妈就是被你打……”

    姚问脸一偏,只觉得半面脸颊都没有知觉了。刚才还能听见的车辆鸣笛声突然降低了分贝,像是被裹了一层棉花,厚重粘腻。她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有点耳鸣。

    “……”

    那一刻,行动再次快过了思维,当姚问回过神来时,她正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未播出的报警电话。

    她蹲在角落里,抱住自己的肩膀,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话刚说完,行李箱骨碌碌真滚了。

    说完,转身走了。

    姚问的脑子“轰隆”一声,她顾不上脸颊的疼痛,也顾不得再倔强了,大喊:“爸,你去哪里?你不……不管我了吗?”

    “……什么狗屎运气。”

    姚问身体里的那条恶狗原本好好蹲着,它本来已经停止撞击拴狗链,不再躁动了,可此时却猛然站了起来。它以强劲力道一下子挣脱了拴狗链。

    “北苑梨花巷。”

    它一路欢快地滚了下去。

    路口有行人经过,但没有人停驻做些什么。

    姚问刚要转身原路返回,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嘭”的一声,被摔到了她眼前。她下意识往后撤,行李箱“啪”一声横躺在了地上。

    车窗碎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警报声响彻了整条长长的巷子。

    “啪——”

    “你能耐挺大啊,你这不是挺有主意的吗?”

    而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如何对待它,它就同样如何回馈你。比如,眼前这个行李箱都在欺负她。

    吹了一会儿冷风,总算是不晕了,难受的症状也好点儿了。

    啊,原来妈妈被打耳光是这种感觉啊。

    学生?

    家里人。

    他停顿了一下,起身:“……照顾好自个儿。”

    你妈。

    姚问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姚爱军在打电话,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人群里。

    冰糕捂在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好像也不那么明显了。蝴蝶状的led路灯明晃晃映照着这座陌生城市的夜晚,多少驱散了点儿她心里的阴霾。

    真耳鸣了。

    “梨花巷啊,”司机师傅约莫四十岁左右,闻言看了她一眼,“外地人吧?”

    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叫的车没到,倒是眼前过来一辆野生出租车。

    其中一些人穿着紫色的裤子,上衣是白色的,v领处有两撇深蓝。

    他说话时,姚问一直蹲在地上,胃里翻滚着,很难受。她勉强能抬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一眼。

    行礼箱被姚爱军重重拖着,滚轮摩擦地面,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她拖着行李箱吃力地爬了会儿,上了一截坡,想换个手。刚把捂着脸的冰糕拿开,手一松,行李箱就掉了。

    等她再也不敢拿这祖宗撒气,重新启程爬坡爬到一半时,才发觉周围太安静了。这里竟然没有一个行人,明明出口处那么多人。脑子里刚想起司机师傅的话,就跟应和他的提醒似的,耳边陡然传来“呯”的一声,一根棍子掉了出来。

    “分数怎么样?”姚爱军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能进你的班吧,要是可以的话今天……”

    狗屎都不敢有这运气。

    姚问抬起脸,刚才的可怜兮兮一扫而空:“我没脸找她,毕竟你动手打她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些陌生人,许多人都仅有一面之缘,他们从来不吝啬向她释放温暖。

    姚问翻到姚爱军的微信,他刚才把奶奶家的地址发给了她。

    “狗娘养的东西。”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走,看见前头那个最大的路灯了吧,头上就写着梨花巷。那块儿有条纵向的巷口,很宽,进去爬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坡,会看见指示牌,1巷,2巷……顺着下去,很好找。”

    姚问没躲。

    他们竟然是学生???

    混战的人太多了,有人被按在地上暴揍。口中骂骂咧咧,愤怒吼叫着。

    待她手忙脚乱够到行李箱,刚站起身,后面的社会青年紧追上来,手中举着一块砖头。

    她总是随处都能遇见善意。

    这会儿跟下午完全是两个温度,穿短袖明显有点儿冷。

    “弄不死我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姚爱军冷声道:“你自己去奶奶家,明天自己去报道,自己丢的脸,自己捡回来。”

    也许是因为这一天情绪波动太大,也许是因为又冷又饿,她觉得有点儿晕车。

    这声音也被裹了一层棉花,传到姚问耳朵里时,和怼在眼前的这一张凶狠的脸不太匹配。

    上车后司机师傅问:“去哪儿,姑娘?”

    校服?!

    天快要黑了。

    姚爱军气笑了,他双手叉腰原地转了几个圈,指着她骂:“跟你妈一个德行,出尔反尔。哎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怎么就不愁你妈呢?她也生你了啊!”

    右边停着一长溜车,中间道路很宽,十多米左右。这条纵向的巷口是个陡坡,一直通向很远的地方,站在底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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