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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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等一下……！”

    对不起……其实她更想问他身上有没有可以消毒的东西什么的，实在不太敢多问。

    红发绿眸，模样张扬又帅气的男生，就这么看见自己带着半截黑色手套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时雨，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片树林清幽空荡，一点树叶的拂动声都清晰可闻，而那群身上带着硝烟味道的、感觉有点可怕的少年们——除了眼前这一位，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少年一脸没意思地掂量了两下时雨的手腕，面对着时雨一双睁圆的眼睛，他低着头，看着时雨凸出的腕骨，心情很好般哼笑一声，嗓音低哑得如同自言自语：“不然你见到那些，发出点什么声音的话，就不用我动手了。”

    逃离了他的钳制。

    “忍着，再耽误时间的话现在就宰了你。”

    要不是有人在我都吐出来了……时雨想着，泪眼汪汪地点头。

    时雨默默地往他这里靠近，悄悄注视着他，然后从染着灰尘和血迹的黑色手套上捻起来那朵蓝蓝的花，趁他不注意赶紧用手指抹了抹。

    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宰来宰去的啊？！

    少年眉头一挑，她又讪讪地放下来了。

    这么小一团，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跟着微微弯腰，居高临下般地凑近她，问道：“很难受么？”

    这觉是睡不成了，想起这件事，红发绿眸的少年烦躁地睁眼起身，他在同级里一向是名声不那么好听的行动派，身旁的少女动了动，“嗯”一声，继续睡得毫无所觉。

    起伏伏伏伏伏伏伏……

    再次睁开眼时，时雨看见了整片天空的晚霞。

    这样避开……不就感觉有点伤到他了吗？

    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面前明显没睡醒、唇边一直挂着笑的女孩子，然后没什么表情地靠回墙壁上，面色冷峻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其实，时雨是多少有点在意在跟少年相处时他言行中流露出的粗暴的，只是他也一样帮助了时雨啊。

    眉头皱得紧紧地站起身，少年随意地活动着手腕，目光放空在时雨的身侧。

    幸好落地姿势得当，时雨只是可怜巴巴地踉跄了好几步，勉勉强强地站稳了。少年在旁边看到这副弱鸡扑腾的样子，略微上挑的碧眼里浮现出了一点不耐，伸长胳膊就想把她带回来，却没想到时雨“唰”地一下蹲了下去。

    在少年把目光投过来的前一刻，时雨飞快地把花朵扔嘴里吞下去了，瞬间一阵薄荷味直冲天灵感，顷刻强压住了一直在喉咙口翻滚的痒意，时雨小小地惊呼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她挠挠后脑勺，对看过来的少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对唔住……”她飙泪：“让我缓一下呜呜呜……”

    时雨捂着嘴慌忙地起身，跟着他走了两步，然后愣了一下神。

    时雨：“……”

    因为这群人本身就是被炮火和鲜血灌溉着成长起来的野兽啊，从出生就站在alha的金字塔端，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信奉铁血与暴力。比起跟机甲枪炮缠斗、在生死交界搏杀，可能存在的阴谋于他们而言都无关痛痒，所以的确有理由对时雨的存在不屑一顾——

    毕竟独身出现在被第一军校肃清过的封闭场地——这种事情本身就不是意外两字可以带过的，虽说可能是什么针对型的阴谋，但这群少年们倒也没什么必要去畏畏缩缩的，他们甚至都没什么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辛、辛苦你啦。”组织了一下语言，泪都要下来了的时雨颤颤巍巍地说道：“对不起！！只是，这次可否，换个姿势呢？”

    ……少年想起，自己确实用了点东西，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完全清醒过来。

    少年从不远处正在扎营地的同级们那里拿走了一条被褥，扔到时雨身上，被强行借走东西的几个人也没在意，笑嘻嘻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哎呀，维恩，你还真打算养着那个啊？”

    “吃。”

    “……”少年沉默了一下，不耐烦地训她一声：“别烦。”

    时雨“啊”一声，然后才像感觉到什么一样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只见两截细白纤美的小腿上，不知何时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痕，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

    少年比她高两个头左右，高大的体型带来的压迫感让时雨内心的恐惧感隐隐涌动，她连忙低下头，脚后跟往后悄悄蹭了一点距离——然后纠结地停下了。

    “……”

    啊？？？

    “……”

    不过也没有多疼啊，她轻轻地按了一下一条伤口的边缘——这些微小细密的血痕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最多只感觉到了一点点蛰痒而已。

    长时间头重脚轻积累的眩晕毫不留情地闷头袭来，肚子一直被咯得难受，就在快要呕吐的前一秒，时雨挣扎着醒来了。

    强忍着依旧消退不下去的恶心，她又跳又跑地跟了上去。

    少年微垂眼睫，声音没什么起伏：“被刮的？”

    言简意赅的命令。

    耳边涌入遥远的吵闹声，随风飘来一阵烤肉的肉香，她靠着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起来想揉揉眼时，手腕突然被旁边的人悄然握住了。

    视线下移，扫过莹润的脸颊，纤长白皙的脖颈——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这几乎算得上肆意的巡视，就如同野兽在估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的体型那样。

    时雨惊呆了，恶心感还在一股股地在喉咙里冒尖，她呆呆地抬头望着少年的下巴，眼眶泛红微微抽噎，这幅样子惨兮兮的连老虎看了都得心疼一下。

    从沉睡着的时雨身边再次走过来，维恩勾起唇角，瞥了他们

    少年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然后有些烦闷般轻哼一声，时雨顿时怂得低头看地，不过他压根没理她。

    “诶？”时雨自己也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可能、刚才……被刮的吧？”

    过了一会儿，他双眼微眯，停下了脚步。

    “起来啦。”看到少年睡回笼觉，时雨摇着被少年握紧的手腕，拖长了声音企图唤醒他，但自己却跟着少年栽在墙面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谢谢啦！”好像减轻了一点点刚才的恐惧，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这林子很难走，杂草直立，到小腿那么高，而植被更茂盛的地方只能用双腿开路。红发少年长腿一迈，黑色的皮靴没什么压力的如同散步一样踩倒挡路的杂物，不好踩的其他植叶就直接踢断……后面的时雨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步迹行走，幸好没走多远，不然跟不跟得上还难说。

    看见他转身就走的背影，时雨委屈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即使这样少年也几乎跟时雨平视，他的绿眸平静地看向时雨的面容，然后又一次像没什么兴趣一样移开了。

    没等她结结巴巴吐出点什么像样的回复，少年自己都感觉好笑一样扯了扯唇角，他懒懒地扯了一下军服领子，走近时雨两步，于是时雨生无可恋地再度被熟悉的呛人辣椒味包围了。

    像是考虑了什么一下后，少年说：“喂。”

    “能见血么？”他问。

    ……好凶哦。

    时雨没听到，她歪着头，又陷入了轻缓的浅眠。

    伴着辣椒的冲香和蒸腾的热气入眠，时雨这个觉注定不会太安稳，她一会朦朦胧胧梦见了自己坐在了热热闹闹的川菜馆，面前是翻腾着红油的火锅，一会又感觉自己乘着救生艇，暴风雨中随着滔天海浪起起伏伏。

    她有点慌乱地叫住前面的少年，少年脚步一顿，碧眸幽深，他稍稍侧了一点身子斜视时雨。时雨“呃”了半天，目光不太敢直视他，乱瞟着问：“那个，有问题想问你、您？……”

    “呜呜呜呜呜！！”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她奋力拍打着身下人的背，突然的动作让掌下结实温热的身体敏锐地紧绷起来，耳边传来“啧”的一声，她被少年几乎是反射性地扔了下来。

    少年本来也在闭目休息，习惯保持警醒的身体让他在时雨有动静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一下午的狩猎让那双上挑而疏离的碧瞳浮现出几分难以抑制的疲惫。

    这根本就不是在商量啊，而且见到是见到什么。

    最终，他的视线凝在了时雨的在裙摆下裸露出来的小腿上。

    思维发散的瞬间，时雨突然瑟缩了一下，腕间传来的炙热温度让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还是睡吧。”

    时雨觉得自己务必要抗争一下，起、起码——！

    “麻烦。”少年相当冷酷地嫌弃道，他皱紧眉毛，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那双似乎蛰伏着阴影的绿眸最后放空一样凝视着她头顶上小小的发旋，微哑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却充斥着不容置喙的暴戾。

    “在！！”时雨慌忙举手。

    时雨还没醒透，干净又娇弱的脸上满是茫然，小脑袋转了一下，她看见了身边还算陌生的少年，表达友好一样眉眼弯弯地凑近他，努力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小声说道：“我醒啦……”

    看了自己的腿半天，时雨又背对着少年走了两步，然后脑袋垂下来，犹犹豫豫地问：“大概还能走……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

    “……”

    然后少年半蹲下来拨开杂草，拔下一株细高植物上的花朵，随即看都不看时雨向她这边伸开了手掌，时雨只能瞅到他看起来有点阴沉的侧脸。

    “呃……可能。”时雨懵了一下，不太明白这句话后面有什么隐藏含义，但她直觉有点不妙。

    时雨：！危啊啊啊啊

    ？

    他们几乎都在今天见过时雨。

    却没想到少年只是瞥她一眼，嗤笑一声，背对着她摆摆手，晃悠着走进了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