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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埃落定。

    只剩下一半身躯的、你曾在那个温暖小家里见过的、属于禅院甚尔的咒灵。

    “啧，两个人渣。”

    你知道这是谁的。

    通往山顶的阶梯，一共有八十八重鸟居。

    你站在咒术高专的结界边缘，天元布置的结界范围极大，所以所谓【边缘】笼罩了大片荒芜茂盛的野草，它们及你的腰一般高，风吹过会顺从倾倒。

    “……杰你什么意思！看我树叶一击！”

    狼狈的咒术师小姑娘没有听辅助监督的话，大步踏上阶梯。

    伸手一碰就能轻易折断，那冰珠通常会成为五条悟偏爱的武器。

    你麻木听着男人神情严肃地让你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他去联系其他咒术师赶来支援。

    老旧设施的通电由几根可怜的电线承担，晴天还好，若是下雨雨水就会结冰粘连裹了塑胶的电线，或是用重量压弯。

    停电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油杰脸上先是浮现了【这人在说什么奶茶咒语吗】的生无可恋表情，随后又因白猫大猫猫这句欠扁的话太阳穴蹦出青筋，实在无法忍耐大喊。

    它毁灭了一切认知。

    最强组合选了根打冰柱的长木棍踏上飞行咒灵，你和家入硝子站在波及不到的地方手里握着四罐贩卖机出品的温热小豆汤。

    铺天盖地乌压压的蝇头拍打翅膀，渡边茂惊呼大喊着什么。

定，叫什么【芝芝莓莓白桃抹茶酪酪】！”

    你说不出口了。

    就像之前一年幸福的日子，就像禅院奈奈和禅院甚尔的生命。

    骤然消失。

    “xx！杰欺负人！”

    可记忆不受控制，依旧自顾自地翻搅。

    ……

    【不要。】

    不，不用救援了，渡边先生。

    带了毛绒耳罩的家入硝子笑称，这就是围巾杀人事件。

    ——不要再冒出来……

    你知道它们存在的意义，不是以量取胜的劣质攻击手段，而是扰乱那人敏锐五感的最佳干扰项。

    “等等啊五条君、这是刚扫出来的！”

    这种情况通常由最强组合解决，极其信任五条悟实力的你到了这时候反而担忧不已。

    【滚开。】

    大脑不自觉放映过去的残影，像是这遥远的幸福、虚假的火焰，能够在这一刻慰藉瑟瑟发抖的□□，让你不至于连进入都不敢。

    广场被暴力拆卸，犁出声势浩大的、几人深的圈状深坑，碎石与房屋的残破木料错综倒伏，你艰难爬过废墟，艰难地在心里打气，安慰自己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说不定奈奈的死只是意外。

    春与夏交接的暖风呼呼刮过耳廓，你却冷得直发抖，几次差点一脚踏空摔下去。

    “给我下来！夜蛾老师说不扫完这条路就不准吃饭，我绝对不会把泡面给你的，悟。”

    “还有杰，不会飞就不要再挣扎了，你现在可追不上我哦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从身后探头，丧系少女迅速伸手捂住你的眼睛：“有脏东西，别看。”

    这个【你】是谁，歇斯底里崩溃的你也说不清，彻底崩塌的理智已经不足以支持你对

    “重点才不是这个…我要吃芝士奶油味的哦，你给我泡！”

    赶不上食堂就去买贩卖机里的泡面，为每个人吃什么味道石头剪刀布，再躺尸在随便哪个人的宿舍选出个倒霉鬼去烧开水泡泡面。

    若是前一晚刚做完实验，反转术式操纵者就会顶着黑眼圈靠在你肩头，把手伸进你臃肿但保暖的羽绒服取暖。

    “到底是谁跟我说学校结界有了自动识别功能，让我把新收复的咒灵给他看一看啊！”

    而组合中的另一人好不容易推去你极力推荐的保暖棉裤，还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年纪的青春期大男孩笑嘻嘻站在电线杆下，又被你忧心忡忡地拉开，怕被哪根断裂的冰柱砸了。

    这片草丛聚集了许多植物。

    没有了，不在了，被夺走了。

    蠕动着，出现在你面前。

    血色黄昏，远山惊起飞鸟。

    冬日的高专并不好过，这个时代远没有你的故土先进。

    …你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了。

    为什么。

    “欸？那我把我那份给你吃？”

    压弯电线的积雪随着几道控制力气的敲打洋洋洒洒落下，像是经历场突如其来的雪，你迷蒙闭眼以防雪絮入眼，又在即将遭殃的前一刻被家入硝子一把拉下羽绒服过于大的帽子。

    绵密的幸福此刻都化作伤人的尖刺围困住心脏。

    凄厉尖叫划破咒术高专的天空，这简直不像是从人类口中撕扯出的声音，更贴近你终日祓除的咒灵。

    跑起来。

    “不知道哦，但肯定是个大帅哥吧。”

    强压下因想到禅院奈奈而堵住咽喉的悲怆，你想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摸一把通宵小浣熊的额头生怕她生病，再将散发温度的小豆汤塞进家入硝子手里取暖。

    不受控制翻涌的记忆沸腾，充斥钻心警报的高专让你止不住胆寒。

    “你骗我！你骗我！！”

    属于天与暴君的咒灵。

    视线一黑，只听见某人自高空跳下咒灵轻盈落地，笑着向你讨要小豆汤。

    接下来呢，下一个死的是谁呢？

    要从你身边夺走谁的性命，谱写谁的悲剧？

    为白毛DK准备绝缘的厚实棉手套，再在叫嚷着“我可是有无下限哦”的少年脖子上绕了三圈围巾，缠地嘴上拒绝身体却微微俯下的大男孩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

    为什么要让你想起来呢？

    丑陋的的毛毛虫咒灵。

    右手手腕的伤口堪堪凝固，十指指尖用尽全力抠挖战后狼藉的地面，碎石嵌进手心，血肉模糊。

    “硝子，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包括在里面？”

    它好像是刻意要让你难过、要让你痛苦，挖着心倒腾出你最宝贵的岁月，再揉捏着血淋淋的事实甩在你脸上，讥讽你的自以为是。

    谁会叛出咒术高专，谁会死无全尸，谁会独臂死在挚友手中，谁会死在涉谷，谁会封印于狱门疆，谁会孤身一人留守高专……

    春日会开出毛茸茸的蒲公英，一吹就散。夏季会结出赤红的浆果，随便擦拭，咬下去满口清甜爆汁。

    【不要再想。】

    最后的脊梁被压断，你一下子双膝着地瘫软跌坐在地上，发了疯地弓身跪下，像只饱受折磨伤痕累累、只能靠蜷缩身体保护自己的野猫。

    ——够了，不要再……

    小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每次课堂上惹了夜蛾正道生气，你们都会被塞一把扫帚可怜兮兮地用手扫这千级台阶，从山脚一路扫到咒高门口。

    说、说不定禅院甚尔没有死，天内理子没有死，夏油杰的心没有出现裂缝，说不定五条悟和禅院甚尔不打不相识……

    就像惠的家一般。

    “……我是在场的吧，我听得见哦硝子！”

    蝇头，咒灵中最低级的存在，伤害力也就是让普通人腰酸背痛的程度。

    他抓住你的双肩，用的力气很大，凑上来盯住你双眼的气势几乎要鼻尖相抵。

    脚尖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你发了疯地往里跑，一脚溅起破碎地砖里汇聚的小片鲜血。

    还被咒灵操使追着打的白毛DK操纵术式还原了哈利波特里飞天扫帚的壮举，骑在扫落叶的扫帚上对无能狂怒地挚友做鬼脸，见缝插针道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心跳、呼吸、血液在这一刻通通凝固，你再也编不出来可笑的瞎话。

    …

    多么荒谬。

    突然间，支撑着你向醉酒女人鞠躬，支撑着你按下渡边茂号码，支撑着你一路打出九十八个电话、穿过八十八重鸟居、从山脚到山顶跑过千层台阶的力量——

    身上纯白元素过多的大少爷会在这条返回咒术高专的必经之路上拾一些，用无下限包裹着，哈着气踏上连绵直达山顶的阶梯，等待时机把它们塞进挚友的后衣领。

    寒冬降临万物枯败，这片荒野也会萎靡裹上霜雪。晨间凝结的露水还没来得及下坠就冻结成拉长的冰，像制作失败的玻璃制品，饱满冰珠由极细的丝与草尖相连，压弯凝霜的茎叶。

    到了秋天，长而柔顺的草会随着日子推进从根部一点点泛黄，直至沐浴秋日的第一场雨，一夜之间彻底金黄，让你不禁想起故土乡村此起彼伏的沉沉麦穗。

    五条悟摘下眼镜对你眨眼睛比了个wink，你熟练地鼓掌夸赞，却得到一个堪比 算了，我娇艳给谁看呢.jpg 的表情。

    已经，没有用了啊。

    4.

    这，不是能够咬牙坚持下去的事了。

    你想这么说，想告诉这位一直照顾你的辅助监督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不管来了谁，不管来了多厉害的咒术师都无能为力，都不管用了。

    穿梭于层层鲜红鸟居的你无法控制那些记忆，岁月摧残的、印刻术式的红木自你头顶飞速倒退，那些平淡却又真实发生过的事一件件浮现，张牙舞爪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如不可抑制的沸水气泡般冒出。

    白毛蓝眼睛大猫猫委委屈屈，骑扫帚在距离地面三米的高度控诉同期们的冷酷无情——其中尤其点名批评了兢兢业业扫叶子的你，然后就被夏油杰拍苍蝇似的恶狠狠一扫帚拍回地上。

    两个小时里，你得知了禅院奈奈的死亡、禅院甚尔的死亡，以及这冰山一角的背后真正毛骨悚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