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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她根本没有说话吧，也许早就走掉了。”

    不仅是言语，他还扑了过来。

    四月，春寒料峭。

    为了做厚蛋烧你专门买了个方形小锅，已经成型的蛋衣浸泡于鼓着气泡的液体中。

    侃侃而谈百般诱惑的男人声音温和甜腻，堪称明示自己已经把一切路都铺好，并且抓住你对孩子们的看重特意点出了这点，还拉出家入硝子给他助阵。

    男人继续说着，电磁传递的嘈杂背景里有冰冷器械碰撞的声响。

    “这是替硝子做的，她那里突然有了台手术，不能来了——呜！”把腿盘在你腰上的五条悟话里充满了遗憾，听起来咒术界的两颗明日之星不能组团来你这个诅咒师家里玩耍，还是件挺可惜的事情。

    虽说咒术师都是疯子，但你还没想真的到精神病这一步。

    牛毛细雨飘落，淅淅沥沥的湿意溅上手背无遮挡的肌肤。

    打开通往天台的木门后，你只来得及问出这句话。

    它捂住你的耳朵——你捂住你的耳朵，尖锐嘶吼的耳膜安静下来，绵密雨水被连绵耳鸣吞噬。

    0.

    你胡乱挂断了通话。

    ‘别去想五条悟为什么费尽心思做那么多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啊。’

    目光于屋檐瓦片夹缝中躺下的银线一扫而过，最先抓住你视线的不是惨遭雨水侵蚀必然要重进一次洗衣机的衣服，而是躲在窄小屋檐下将长腿长脚缩成一大团的白发男人。



    一如当年遏制呕吐欲，缩在宿舍墙角生怕让隔壁家入硝子听出什么端倪的你。

    你娴熟地以柔软硅胶铲撬入蛋液底部，仔细剔除附着炙热锅底的、稍不留神就要转变为焦褐色的部分，一点点将它翻折为毛巾卷似的存在。

    “硝子，不要害羞说句话啊，xx可是在听哦。”

    “很难不怀疑，这完全就是绷带怪人的样子啊。”

    五条悟像是在上演狂乱的单人剧，无数条认真准备的条款自他口中随意溜出，可曾经是咒术师体系内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看似只要自己一点头就能抹去的罪孽，到底要用什么去换取。

    “整个人抱上来也实在不对劲啊，住手，不要把腿勾起来。”

    “我换成绷带咯。”

    他甚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春雨不知不觉下大。

    手机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捏着锅铲的你首先将手机远离耳朵，盯了会儿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

    油锅里的金黄蛋液边缘滋滋凝固，泛着令人食指大动的光泽。

    你完全来不及思考，在他溢出第一声痛呼时就直接扔掉了无辜的脸盆，转而双臂一揽将刚还让你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妥帖抱住。

    2.

    那散乱的绷带仿佛要将你们两人重新捆绑到一块。

    毁坏私人财产的五条悟先声夺人。

    ‘呼吸，快呼吸。’久违的它重出江湖，催促你拯救夏油杰的存在推搡着你的意识，让险些自我窒息的你机械性起伏胸膛，它不安极了，在你耳边念叨着，‘停下来，停下来，不要去想！’

    二十岁的夏油杰黑心肠，二十一岁的五条悟耍无赖，这两个家伙在这个年纪为什么会进化到这一步。

    他的存在就是你最大的痛苦，那身袈裟就是你最深的梦魇。黑发男人站在那对你笑，与地狱深渊吱呀开启的大门毫无区别，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向你展露獠牙。

    算了，蓄水后给惠养金鱼玩，就当多了个池塘。

    “你别又什么都不说啊。”

    你也知道，五条悟身边另一个操持手术器械的人是谁。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 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

    不过一米九几的成年男性和香香软软的小萝莉完全是不同量级。

    ‘不要思考！不要想！’

    湿漉漉的成年人以一种拙劣的技巧在你面前卖惨，你对此心知肚明。

    手机被主人搁置在一旁的料理台，忠实地展现一个现代化用品应有的通话功能。

    “不出来吗，硝子很想你哦。”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它被某人啪一下清脆放进装盘，紧接着是塑胶手套自那人手部脱离的、毛骨悚然的橡胶摩擦声，再被随意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过去的重影使你继耳鸣之后的幻觉愈发严重，百般克制才能阻止你向不存在的幻象讨教未来路怎么走。

    咒术界最强喋喋不休。

    倏忽上涌的情绪将你淹没，你见不得雨水，扶着隔离厨房的玻璃移门缓缓蹲下。先是膝盖触及白纹瓷砖，再是小腿贴合，整个人瘫软地跪坐，背靠移门无声喘息。

    “为什么，会在房顶看见你呢，五条君。”

    堆砌心头的异物感愈来愈沉。

    ——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见到一直以来都想再见一次的人，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什么嘛，一点都不在意吗，硝子可是震惊地盯了好一会儿并怀疑我脑子出问题哦。”

    上翘尾音回荡。

    沉浸于轰鸣中，竟可笑的觉得拥有了片刻安宁。

    男人逆天长度的双腿交叠环绕，小腿死死卡住你的腰身，你怀里还抱着个准备装衣服的脸盆，鬼知道为什么关闭无下限的咒术界最强脆弱的腹部狠狠撞上盆子。

    【变成猫 变成老虎 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本想抢救晾在天台的衣服的你打开门被湿漉漉的白毛大猫猫扑了个满怀，很难解释你为什么会如此熟练地接住对方，只能说平时直接蹦到床上想给你个惊喜的菜菜子美美子实在锻炼了你太多。

    “高层那里只要一点小交易就能解决很多事，这时候就要感谢他们迂腐掉渣的格局思想了，五条家家主虽然麻烦但还是有点用途的。”

    “硝子才不会做这种事，你这是污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你下意识反驳关于家入硝子的话，过分沉的重量让你迷糊了一下。

    ‘菜菜子和美美子还等着吃早饭呢，惠也快到了自然醒的时间，那孩子一向起得早，要是被撞见了怎么办。’

    一直以来虚浮的，以孩子们为支点的你终于有了喘口气的力量，无人知道你看着夏油杰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垂手扭转控制炉火大小的按钮旋转，舔舐锅底的蓝紫色的火舌柔软地萎靡微弱。

    太狡猾了，五条君。

    1.

    活的，死的，在你混乱的精神面前毫无意义。

    象征学生时代的圆墨镜被绷带取代，五条悟抓住散乱的布料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好好绑上去，像只与一团毛线球纠缠爪子的流浪猫。

    自那场出乎意料的当街跑酷后你醒的愈发早，虽然不想承认，但从五条悟这个象征过去的人身上汲取的、关于那些人美好现状的信息，还是让你安心了些许。

    它几乎火烧眉毛地尖叫着，好像一旦得出答案就会彻底击垮你所有意志似的。

    纯白绷带也残留曲折的水渍，你说不清钴蓝眼眸透过这已然湿透的绷带看见了什么，你只能从他明显瘪下的唇角得出这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也许你知道，但瞟一眼归你家使用的天台中央多出的大坑，你又不想思考他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这些日子上火的原因。

    你开始想念学生时代了，至少当年黑毛的不会故作被排挤骗小孩，白毛的不会扑进身高相差三十厘米的女孩子怀里并且理直气壮要对方把自己抱回去。

    最混蛋的是，你也的确被这一套吃的死死的。

    “你好慢啊，我等了好久好久。”

    你拧了拧蹙起的眉心，想要直接挂断却又因为对面是你所爱的人而下不了这手，到头来只能将这作为准备孩子们早餐时的晨间广播剧。

    五条悟用你完全甩不开的姿势完完整整抱住你，失去联系的两颗心脏时隔多年再次隔着朦胧雾气、单薄衣物、白骨血肉密切相依，跳动着呼应对方的呼唤。

    混着无可奈何的抱怨，你握住柄以单薄刀尖对准厚嘟嘟滑嫩的厚蛋烧黄金块。

    硝子，怎么这回她也跟着胡闹啊。

    刚睡醒时，舌尖发苦。

    该说不愧是五条悟吗，除了性格其他一切都完美的人设实在是过于犯规了。

    “不管怎么样。”他说，“和我说说话吧。”

    你厌恶雨天，因为这个天气与你好像有仇，但凡和它扯上关系就会有新的灾难。

    银白的发丝失去飘逸，狼狈地任由雨水将其捋成湿哒哒的条状。稠密眼睫黏连，雨水顺着发尾淌进五条悟的眼窝，打湿眼睑，染得湿润眼眶微微发红。

    “硝子她啊，又通宵了好几天，黑眼圈重的和熊猫一样——是夜蛾新做的咒骸哦，他把他当儿子养来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养老，我们亲爱的老师相当会养孩子哦。”

    别这么做，五条君。

    你耳边响起不存在的呜咽声。

    ——盘星教教主的存在是命运对你最好的讽刺，嘲讽你这些年这些事全都是可笑的无用功。

    厨房洗碗台的上方便是通风的窗，透过纱网寡淡的雾气浮涌。

    ——拥有大而明亮眼睛的后辈站在盘星教教主飘荡的袈裟后，短发活泼的女人戳弄小海胆翘起的发尖，拜托你照看孩子的夫妇相互依偎着远远旁观……

    “看见了。”

    就算面对夏油杰的每分每秒，无形利刃都顺着血管流淌挤进疲软的心脏。

    “诶，不会啦不会啦。”

    上回让夏油杰带回的刀具十分好用，也不知道这位厌恶猴子的教主是怎么挤进人满为患的超市，带出这把专门处理熟食的小刀。

    这算什么，被雨淋湿的小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