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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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修的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认识到叶琅也在此，穆明立即变得又乖巧又懂事。

    白雾迷离、水天一色的幻境、飞驰而过的公交车、天空醒目的航迹云、遮天蔽日的钢铁魔兽，以及手持加特林、威风凛凛的季崖……

    “我是穆左使。”穆明小声纠正。

    它难受得瘪下嘴角，忍不住开始干呕。

    这张脸是谢惟远，他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更凶狠一些。

    他坐在穆明身旁，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说道：“穆右使。”

    穆明在一片昏昏沉沉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惟远来不及阻止，正要喊叶琅救急时——

    谢惟远把加特林递给他，说道：“你先玩玩看，不过这个是给季崖的。”

    手与铁锅相触的刹那，他感到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对他说：“至人无梦，大梦先觉……”

    “师兄，你从哪里找来的？”

    灯火摇曳，穆明忍不住眯起眼睛，朦胧中依稀看见叶琅端坐在一张方桌前。

    是火柴燃烧的声音。

    瞬息之间，穆明只能窥见一闪而过的银光。

    魇兽无法言语，圆溜溜的眼里噙着泪花，只能张大嘴巴让谢惟远查看。

    他紧紧抓牢那个物体的把手，缓缓拉出。

    向来没心没肺的沈碧见到魇兽变出武器，率先冲上来，趁谢惟远不注意，一把抱住加特林。

    谢惟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把魇兽圆滚滚的身体放在铁锅内，狠心地盖上锅盖。

    “停！”谢惟远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叫停了沈碧的咿呀学语。

    谢惟远心满意足，打了个响指，室内瞬间明亮，原来是在造梦宗小木屋之内。

    “师父，这真的是魇兽变的吗！”

    魇兽此刻还是惬意地闭着双眼，小嘴巴一开一合，隐约可以瞧见粉嫩的舌头。

    整个枪身突然发出绚丽的七彩虹光，红、橙、黄、绿、青、蓝、紫，依次变幻。

    魇兽呼呼地吹起了鼻涕泡。

    他抱起沉浸在饱餐中的魇兽，沉甸甸的份量比之前要重上不少，难道魇兽的吃食与灵石有关系？他吸食的邪气究竟又是何物？

    魔修穆明对所谓的无价之宝很感兴趣，他偷偷抬起一只眼皮，只见到一个平平无奇的锅盖，忍不出嗤笑出声。

    见到魇兽安然无恙，谢惟远心情也放松不少，他正要捞起它时，魇兽眉心皱起一个小鼓包。

    清辉的映照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金属材料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穆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幼稚死了！”

    它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他壮硕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用又尖又细声音说道：“好害怕，鬼啊！”

    他通体魔气迅速凝聚成一只实质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的头顶拍去，只听得“啪”的一声，穆明彻底陷入晕厥，眼不见为净。

    穆明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抚摸这精致又诡异的武器时，谢惟远无情地合上了木盒。

    谢惟远无奈地耸耸肩膀，看见沈碧迈着两只小短腿背着铁锅匆匆跑来，脸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几道银白色钢管组成的枪身，精密规整的圆形线圈缠绕在枪身上，枪身上端分别有两个圆形短管，三角形的扳机末端正握在谢惟远的手上。

    谢惟远再接再厉，拿了两根小草戳他的鼻子。

    瞬间，黑铁疙瘩一般的铁锅表面显出繁复玄奥的暗金篆文，铁锅与锅盖闭合处发出刺眼的白光，霎时，整个造梦山都被这道白光照得亮如白昼。

    穆明心中冷笑，无法拒绝的条件？我魔域地大物博，什么东西没有，真是笑话！

    *

    沈碧委屈地垂下头。

    谢惟远食指轻敲地板，好似在欣赏魔修脸上的微表情，而后唤道：“沈碧。”

    谢惟远将头靠近魇兽的嘴巴，不禁瞪大双眼，它的喉咙里似乎有个银色的物件！

    谢惟远此刻非常后悔，他不该，不该在那走马观花的一瞬，不该在季崖拿着加特林的那一秒，联想到现代社会风靡小朋友社交圈子的玩具枪……

    穆明鼻孔翕动，紧紧抿住嘴唇。

    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黑暗中，他眼中晦暗难明，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阴恻恻地说道：“你醒了。”

    沈碧一脸肃穆，双手捧着一只长方形的木盒，从谢惟远身后出现。

    谢惟远担心铁锅内魇兽的安危，他闭上双眼，用手摸索着铁锅的位置，强烈的白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睑，眼前尽是白茫一片，直到手中摸到一处冰冷坚硬所在。

    穆明脸部肌肉抽动。

    加特林钢制枪身反射的银光映在穆明的脸上。

    这里不是造梦山，身下触感硬邦邦，也不是绵软的草地。

    谢惟远微微侧身。

    他呆滞地看着魇兽。

    谢惟远用小草轻轻撩他的鼻子。

    而那加特林上两个神秘的圆管突然吟唱起一首熟悉又陌生的歌谣：“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如何？”谢惟远挑挑眉，“告诉我，邪气是什么，另外100颗留影石。”

    刺眼的白光刹那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在师兄梦境中经历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掠过。

    好似过了许久的漫长时光，又仿佛只在一瞬之间，谢惟远猛地睁开眼睛。

    月明星稀，夜风轻拂，草地连绵。

    他紧张到极点，捧着木盒的双手都轻轻发颤，仿佛木盒中真的装了件稀世珍宝。

    笑声回荡在在静谧的造梦山上空，很刺耳。

    “至人无梦，大梦先觉……”谢惟远喃喃自语。

    谢惟远也想同穆明一样嗤笑出声，但身为造梦宗掌门，他必须维持自己形象，他不允许自己在魔修面前笑出声。

    这个锅盖，又黑又圆，与宗门内的那口铁锅正好配对。

    比起冒蓝火的加特林，沈碧更喜欢这把属于他心理年龄的玩具枪，喜不自胜地紧紧抱住，开始学嘴：“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

    沈碧用双手艰难地举着加特林，沉重的枪身摇摇欲坠，他想寻个合适射击的位置，不料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石子，身子一晃荡，下巴不小心嗑在扳机处。

    他将木盒放置在穆明与谢惟远的中间，完成任务后，飞似地躲到谢惟远身后。

    谢惟远了然，就是山脚下的一个有结界的小土洞，师尊经常在那里放点私房钱。

    谢惟远急忙掀开铁锅，魇兽睁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看见熟悉的面容，黄灿灿的双眼弯成两道可爱月牙。

    冰凉且坚硬，到底是什么？

    眼前景致清晰灵动，丝毫没有被强光照射后的不适感。

    “呲。”

    使唤沈碧去拿他最爱的铁锅后，谢惟远来到穆明身旁，蹲下身子认认真真地挑选了颗小草，

    谢惟远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刚才脑中所想的最后一幕正是季崖拿着加特林的画面……

    谢惟远试探性地捏捏他的身子，俯在它身旁低语：“你要被铁锅炖了。”

    他抹去额头的汗珠，将铁锅放在地上，兴奋地喊道：“师父，我把铁锅拿来了！”

    魇兽在铁锅中蹦跶了一下，双眼亮得像两只小灯笼，似乎很满意谢惟远的反应。

    “生意？”

    谢惟远慌忙问：“你怎么了？”

    纤长嫩绿，生机勃勃，走到他身前，沉声说：“邪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惟远目光在魇兽和铁锅之间游移，这样看来，这铁锅的大小跟魇兽正合适……

    在场之人，甚至连叶琅都不禁用手捂住眼睛，来抵挡这霸道的白光。

    谢惟远肩膀一动一动，忍得很辛苦。

    谢惟远做足了架势，动作极慢地将木盒掀开一个缝，又迅速合上。

    谢惟远示意魇兽保持张嘴的姿势，他伸出手，穿过魇兽湿润温暖的嘴巴，小心谨慎地握住那个银色的物体。

    叶琅淡淡说道：“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叶琅随意瞥了穆明一眼，淡淡道：“宗门秘境。”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溃不成军。

    谢惟远举着这把加特林，一时间沉默了。

    这装神弄鬼的把戏无法吓到出身魔域的穆明，他挣扎起身，准备说些又狠又空的废话来拖延时间。

    难道是师尊怕我吃不饱饭，才搞个永动机饭锅？

    “哦，这不重要，”谢惟远将狐假虎威发挥到极致，他又侧身，让穆明清楚地看见叶琅的位置，又继续道：“在下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是的，第一，你告诉我邪气为何物，第二，我要你用留影石来交换，”谢惟远语气缓慢而坚定，充满了谈判艺术，“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谢惟远轻叹一声，认命般地把木盒完完全全掀开。

    穆明威武不能屈，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硬汉般的脸上显示出钢铁一般坚毅的神色。

    而那黑漆漆的枪口正好对准了季崖！

    谢惟远继续用小草轻轻撩他的鼻子。

    魇兽的嘴巴长到极限，而那个神秘的物体在月光下显出原型。

    叶琅站在不远处，眼里流露关心之意，沈碧也一脸好奇地盯着谢惟远手下的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