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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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惟远对这一人一兽既心疼又气愤，先把魇兽抱起，可是无论他怎么引导都无法唤醒魇兽，这可是第一回出现这样的状况。

    对铮铮铁骨的硬汉魔修无可奈何，谢惟远气冲冲地走到魇兽身旁，它却一改方才昏厥的状态，闭着双眼正享受地吧唧嘴巴，嘴角还有亮晶晶的口水湿痕。

    谢惟远沉声道：“你想知道电影里的魔兽在哪里吗？”

    “是啊，是啊！”

    剑光一闪，他就出现在孤鸿鸣的身旁，急忙将父亲抬起，用灵力试探他的脉搏。

    孤鸿鸣身为天剑山主，平日里不苟言笑、威仪棣棣，从未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今日如过山车般起伏的心情，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兄，你来干嘛。”

    另外一道剑光将那人的飞剑击落，是孤苍凛的飞剑。

    孤苍凛理亏在先，此时也只是笑笑，将孤鸿鸣扶起后，对着在场剑修高声道：“诸位，此次试剑大会突发意外状况，暂停一届，各位所缴纳的费用顺延至下一届。”

    谢惟远脑中嗡嗡作响，希望现在邪气入体的就是自己，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该死的幻觉。

    魔修发出标准反派笑声：“桀桀桀桀桀！”

    孤鸿鸣的手掐得更紧了，季崖的脸因无法呼吸而憋得通红，仿佛都能滴下鲜血。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魇兽周身的毛发乱飞，它伸出的粉色舌头，也在空中胡乱摆动，隐约还能看见几滴晶莹的口水。

    担心魇兽和季崖的安危，谢惟远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孤鸿鸣身旁，不料孤苍凛也御剑飞来。

    不知何时，那柄玉剑已搭在穆明的肩颈处。

    可惜这样的杀意对于谢惟远来说只是隔靴搔痒，他唯一关心的就是魇兽到底吃了什么鬼玩意。

    “师父，大师兄怎么回事？”

    灵兽与主人之间心意相通，谢惟远能感受到它必胜的把握，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掷铅球的姿势，对着孤鸿鸣的脸将魇兽远远抛出。

    身影腾转挪移，眨眼间，距离众人数丈远。

    谢惟远担心魇兽安危，立马问：“什么是邪气？”

    自叶琅出现时，他就将左手藏在身后，此刻见谢惟远询问，他不露痕迹地环顾四周，偷偷从身后拿出一个漆黑的锅盖。

    “退钱！”

    谢惟远毫不客气地接过乾坤袋，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天剑山，即使孤苍凛不给，他也要去讨要个说法。

    “为表谢意，专门献上！”孤苍凛终于把话讲完了，爽快地掏出一个精致的乾坤袋。

    谢惟远嘴角抽搐，这真是一脉相承的黑心父子。

    原本熙熙攘攘的造梦山，现下如往常般，月色溶溶，树影婆娑，只留下造梦宗四人，以及一个挺尸魔修。

    在言语上，谢惟远从不落后于人：“反正那魔兽被一剑灭了，魔界找到了又有什么关系！”

    “孤苍凛，你父亲已入魔，你不要阻挡我们除魔！”率先出手的剑修告诫道。

    “好电影，好电影！”

    魔修穆明仍旧沉浸在角色扮演中，他甚至在自己双眼部位蒙上两团黑气：“桀桀桀桀桀，我不告诉你！”

    在场众人皆为这人的出现而噤声，除了——

    真正的魔修隐藏在人群里，对于孤鸿鸣入魔的说法嗤之以鼻。

    穆明黑影一动，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天际尽头亮起一片耀眼的银芒，凌厉的剑意倏忽间来到他面前。

    “是啊！给个说法！”

    “哼！”正经魔修觉得这些剑修真是蠢钝如猪，他迫不及待想当众打脸：“那老头根本不是入魔，而是邪气入体，别什么脏水就往魔修身上泼！”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剑光伤害，即使他明白此刻的父亲丧失理智，化为一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邪魔。

    即使谢惟远心中有千钧万担的石头压着，听到这“所有收入”四个字也不免两眼发光。

    谢惟远把它拿下来，对着它的眼睛再次询问：“你是说把你丢到他脸上？”

    穆明双目紧闭，嘴唇紧紧抿着，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样。

    谢惟远感受到魇兽的意图，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孤苍凛脸色难看，天剑山其他弟子此时挡在他身前，与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剑修分庭抗礼。

    魇兽急得在他头顶乱跳，又咿咿呀呀的说了重复的话。

    谢惟远此刻也冷静下来，他叮嘱沈碧不要乱跑后，跑到众人前方对着季崖喊道：“季崖，你醒醒！”

    “没事，没事！”

    “这是师尊跟我说的，造梦宗的无价之宝。”

    而季崖仅仅是倒在地上，此刻他陡然恢复了呼吸，一时间无法适应，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吁吁，但手中仍旧仅仅握住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剑，意识不清地唤道：“我是天下第一，我要拔剑，我是剑神，我是试剑大会第一名……”

    谢惟远踢踢穆明挺直的身板，问道：“邪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剑修已然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灵剑，剑光出鞘化为流光飞向孤鸿鸣。

    “喂，谢宗主，你要跟魔修同流合污吗！”还是那个剑修，四处点炮仗，此刻又把谢惟远惹上了。

    “看谢宗主拍的电影！”

    这老头身上的气息根本不属于魔气，这群愣头青真是不学无术，只知道击剑，跟我们魔修没法比。

    那人似冰雪般的脸庞，在月光下泛起莹莹华光。

    所有喧嚣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都停止了，连穆明身上的黑气都凝固了。

    “是啊，我亲眼看见它吃的，我还喂了它好几颗！”沈碧抓起旁边与电影票放在一起的下品灵石，献宝似的递给谢惟远。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是家父负责的，在下无法做主，”孤苍凛低头叹息，“只能等家父醒来之后，再做打算，不过我身上有100块上品灵石，是专门为拔剑大会魁首准备的——”

    孤鸿鸣脸上邪祟之意顿时消失不见，看似恢复了正常，双眼一闭，晕死过去，季崖也被他压下身下。

    他笑声如洪钟：“桀桀桀桀桀！魔界左护法穆明在此，怎么不能为魔修说话？”

    谢惟远面无表情等他讲完。

    一股邪恶至极的黑气自孤鸿鸣的眼中冒出，魇兽张开大嘴，将这股诡异的黑气吸了个精光。

    “天剑山主无故入魔，你总要给个说法。”剑修中也没有纯粹冤大头，有人率先发难，“不然在场的各位都要斩妖除魔，以绝后患！”

    叶琅波澜不惊的眼睑轻轻抬起，似乎想从穆明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而后看似随意的一挥手，穆明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扬起一团飞尘。

    季崖眼中的清明之色一闪，又被迷雾笼罩。

    他眉心微蹙，声音如清泉击石：“汝等，在我造梦山意欲何为？”

    方才观看电影中傲然的剑意让他们对于剑道的感悟提升一个大境界，此时众人手中灵剑皆是嗡嗡作响，急不可待地冲出剑鞘欲与那个入魔者争斗。

    沈碧乖巧地扶起季崖，若是平时他早就用布条将大师兄的嘴巴堵住了，但此时季崖这凄凄惨惨的状态，也不由得让他停止这个危险的念头。

    孤鸿鸣神志不清，一时间来不及躲避黑毛团，堂堂天剑山主的脸被魇兽砸了个措手不及。

    “师兄！”谢惟远大喊道，“剑下留人！”

    众剑修也被这一幕惊诧得说不出话，不过片刻间他们就反应过来，这少年正在处于危险之中，而孤鸿鸣已然坠入魔道。

    这一声父亲来自于孤苍凛的口中。

    浓郁的魔息自他身上冒出，学着电影里魔修的造型将全身笼罩，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虎目。

    这是啥情况？

    季崖还躺在地上呢喃梦语，手上鲜血淋漓，一道道细小暗沉的血液从他手间流下，滴滴落在草地上。

    这个问题确实把穆明拿捏了，他沉默不语，但全身滚滚冒起的黑气将他激动的心情完全暴露。

    在场的剑修如梦初醒，纷纷似潮水般退去，孤苍凛对谢惟远行了个礼，也带着天剑山的众弟子离去。

    魇兽双眼紧闭，变成一张大黑饼摊在季崖旁边，不省人事。

    他站在最前方，满脸震惊地望着那个宛若疯魔状的孤鸿鸣。

    孤苍凛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谢惟远的灵兽治好的，此时他惭愧万分地说：“谢宗主，此事皆由我们天剑山引起，这次试剑大会的所有收入——”

    那剑修一时噎住，只能用目光杀人，恨不得把谢惟远削成五六块。

    魇兽坚定地嗯了一声。

    “早就看你这个一身黑，不是正经剑修，怎么还为魔修说话！”

    “不能无缘无故取消！”

    魇兽也焦急万分，待在谢惟远头顶皱起黄澄澄的大眼睛，忽然它咿咿呀呀的对着主人叫了几声。

    魇兽旁边瘪瘪的乾坤袋貌似给出了答案，谢惟远双指夹起空荡荡的乾坤袋，惊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你……吃……吃……了……”

    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