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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过去了,表兄一碗没卖出去,倒是那半大少年找了个冤大头应五姑娘卖掉了一碗。

    绿萼拍拍木香的手,笑眼咪咪:“好妹妹,原来是办差来了,那我不扯着你混说话了,快回去吧。”

    木香跟琼花姨娘见过礼,说:“五姑娘起来后身子还有些弱,但已经开始进一些米粥,再喝几日药便能好齐全了。”

    听了木香的话,坐在四角圆木绣墩上的琼花姨娘双手合十不停念佛,又让碧桃赏了木香几文钱,给她抓了一把松子糖。

    蔻香把碗筷收拾好,又给应时雨上了杯茶。

    木香跟五姑娘一样大,今年说是十二了,比五姑娘还小几个月,耳根子软,听了绿萼的话不禁有些飘飘然。

    且说那哄了应家五姑娘吃冻汤圆的半大少年,虽穿粗布衣,却一身掩不住的贵气,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家中骄养着的公子哥儿。

    太太虽向来宽善,不为难她们这些姨娘,可琼花姨娘也知道,妾室说是半个主子,不过是人在屋檐下,尽量乖巧些,不讨人嫌罢了。

    “什么姐姐不姐姐,我不过是虚长你几岁,占个年纪上的便宜。若不然,光是依你在姑娘屋里头服侍,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呢。”绿萼的话和她脸上的笑容一脸真诚,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绿萼是新进府一年梅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跟碧桃一样,是梅姨娘心腹第一人,见人总是笑三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大大方方地分给小丫头们,在府里下人中人缘极好。

    可甘妈妈觉得五姑娘刚退烧没两天,怕她再着凉,又把窗子给关了起来,用帘子把缝隙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屋里顿时暗下一大半。

    木香接过那几支绢花,用手滴溜溜地转着。

    木香回来,把得赏的几文钱和绿萼送的绢花都藏在她和蔻香一起住的屋里。

    听了姑娘的话,蔻香应是,出门帮着甘妈妈晾晒衣服家具去了。

    跳着脚拐过弯到游廊时,斜旁花园的小径走来一个眉眼带笑的女子,着豆青色比甲和湘色暗纹梅花石榴裙,打扮得倒是有几分大丫鬟的模样。

    看门的婆子领一把钥匙,太太屋里的管事媳妇领了另一把钥匙,要开门就得要两把锁一起开。

    她们各有一个姑娘用旧的箱柜,她打开自己那个,放好了,用一把小铜锁锁了起来,收好钥匙才往五姑娘屋内来,见应时雨坐着不说话,给她倒了杯茶水,叽叽咕咕说着听来的笑话逗她乐。

    .......

    琼花姨娘住在宜欢苑的东厢,这头的厢房明亮洁净,离下人住的院子也远些,少些腌臜声音。

    该位公子哥儿正是因为和家中表兄弟喝酒下赌注,二人划了小艇到河中,在规定时辰内卖冻汤圆,看谁卖得最多。

    木香喜形于色,拿人手短,赶紧屈膝一福,谢过绿萼姐姐。

    左右看看,侧头细声对琼花姨娘说,“其实姑娘也挂念着姨娘呢,早上起来还问姨娘可好,什么时候去看她。”

    她抬起头,怀着一股感恩的心态和微笑看着进进出出的甘妈妈,只觉得岁月无限静好。

    不过是甘妈妈这类久居内宅的妇人才看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输的人得做东请吃三日的酒。

    “绿萼姐姐。”木香忙停住脚步,福了福身子。

    这样的屋子在姨娘里头也是个不错的住所了。

    找碧桃借完了红丝线,琼花姨娘让碧桃把她叫进来说会儿话。

    白日都如此,夜里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内院巡逻的婆子都比往常多了两倍。

    那可不,姑娘好歹是家里娇贵的主子,往后若是能得一门好亲事,她跟着姑娘嫁入高门,挣个体面的管事嬷嬷当当,跟春嬷嬷一样也能使唤几个小丫头子,前程说不准怎么好。

    想了想,觉得不妥当,又改口道,“姑娘大好,甘妈妈说要配了红丝线绣个五毒荷包给五姑娘,放在床头压惊呢。屋里红线不够,让我来找碧桃姐姐借一点儿。”

    太太都说若是姑娘不好,便把她们几个都赶到外院做粗活,吓得她和木香战战兢兢,比以往更用心服侍。

    年节下,事情多得让人分不出身来。

    下人们把衣裳被褥都拿出来晾晒,弥漫着一股要过年的喜庆气息。

    只毕竟是姨娘,屋内陈设素简到几乎无甚摆设,不过是一些日常用具,并两盆应节气的花儿罢了。

    一个梅姨娘算什么,这辈子也就圈在这应家的后院儿里头翻不出浪了,跟着的丫鬟也不矜贵。

    见木香脸上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绿萼笑得越发真诚:“好妹妹,你下回来了,可得找我们姐妹玩儿。这是我新做的几支绢花儿,你拿去戴戴,过年了,不就图个喜庆嘛。”

    “哎,下回我再来,就去你屋里找你去。”木香辞过绿萼,往喜乐居走去。

    “姨娘和碧桃姐姐客气了”,木香喜滋滋子地把那一小把赏装到荷包里。

    女子笑道:“这不是五姑娘屋里的木香姑娘吗?怎的走得这么急,也不来寻我们姐妹一道玩儿?”

    木香揪了一根树枝拿在在手上玩。

    真神菩萨保佑她身边的人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姑娘好了,再不用熬油点灯地彻夜陪着,今日又得了赏,自然快活。

    “我无事了,你去忙,我坐一会儿。”应时雨把蔻香打发了,只安静地坐着,手上拿着个粉彩茶杯,不再说话。

    琼花姨娘苦笑,自那天她从喜乐居的小角门出来后,太太就以年关将至,白日夜里都要防走水防盗贼,把各个院子的角门都落了两道锁。

    屋里还是跟原先一样的摆设,因为开窗通了风,药味散了不少。

    应家府内的花木众多,到了冬季叶子也都落光了。

    少年的表兄看着年纪也不甚大,眉目间一派灿烂,双手一摊:“还是表弟有运气!”

    “是呢,五姑娘大好,叫我来告诉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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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桃拉着木香的手,笑道:“好丫头,多亏你来报信儿,不然姨娘今天还吃不好呢。”

    如若不然,她早早地就去看五姑娘了

    屋子四四方方,虽不大,倒是五脏俱全,把窗子打开,大半日都有太阳照到,明亮温暖。

    木香嘴里含着甜乎乎的松子糖,躲开路上剩余的积雪,心中畅快。

    再捡回来一条命,她也不敢再轻易放纵自己,金陵冬日整日湿冷,若是饶了风,反复烧起来也是有的。

    二人一个时辰后在岸上见了面,少年颠着手中三文钱,促狭地看着两手空空的表兄。

    姑娘这一病,可把她房里的几个人给吓坏了。

    喜乐居里,甘妈妈和蔻香并几个小丫头子把早上拿出来晾晒的东西逐渐归置好。

    屋里的另一个香,木香,则被打发去了应家西北角姨娘们住的宜欢苑,说是找琼花姨娘屋里的碧桃姑娘借过年要用的红丝线。

    “今天你得空来,是五姑娘那边大好了吧?”绿萼拉着木香的手,跟其他人一样,不经意地聊聊府里主子们的境况。

    应时雨坐在小偏厅的绣凳上,穿得比往年要厚重许多。

    应时雨醒来后的第二日中午,下了好几日雪的金陵总算出了太阳。

    要开角门也须得有正当事由,回禀过春嬷嬷,春嬷嬷同意了才能两把一起开。

    进完一小碗碧梗米粥,又吃了块山药糕,应时雨便把筷子放下了。

    愿赌服输,大笑揽着表弟,做东喝酒去了。

    绿萼的手艺不错,着几朵娟花儿细致又小巧,过年戴在头上也显得精致。

    传完话,木香告辞,蹦蹦跳跳地出了宜欢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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