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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知道自己是太太屋里的人，但毕竟是下人，不敢听从，推辞再三，应时雨坚持，她才斜签着身子坐了圆凳的一角。
木香在她们这些没有等级的小丫头面前颇有几分得意，因为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在姑娘面前吃得开，往日里叫她和流苏吃了不少小暗亏。
应时雨说刚收拾过屋子，里头乱糟糟的，难看得很，又让白露坐下说话。
应时雨无奈：“让白露姐姐见笑了，我屋里的丫头没规矩。”
拉了白露的手，“白露姐姐可千万要替我再谢谢太太。”说着把手上的一个两端镶了圆珠的开口银镯子拿下来，塞到白露手里。
白露喝着那杯六安瓜片，打量了屋子里一眼，虽不及嫡女容姑娘屋里样样贵重，倒是有一股别样的清新雅致之感。
白露的笑容更深了：“五姑娘一番孝心，太太定然高兴。”
尺寸量完了，白露脸上带出笑：“要过年了，姑娘可又长高了”
不怪乎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想得这么长远细致。
“我现在要赶着回去，太太还有其他的差事要吩咐。”白露和应时雨说了几句，起身告辞，又说，“晚一些有小丫鬟们会送几匹青布过来，太太说让姑娘留着过年赏人用。”
这回姑娘的安排看似是偏心木香，可谁都知道贴身伺候主子的，才有机会成为心腹。
春嬷嬷眼高于顶她搭不上话，可白露向来平易近人，只结善缘，算得上是太太屋里最好打交道的了，往后太太那里有什么动静，如果能得白露稍稍透露一点，她就能有反应的时间。
窛香端着青花美人肩茶壶过来，给她倒了杯色泽清润的茶，放到她面前。
“融了一枚天麻丸，用温酒送了，现下缓了些。我来之前，见太太在议事厅让容姑娘抄年礼单子呢。”白露回答。
紫苏的老爹赵东来是管应家往来马车的，老娘刘氏是管浆洗处的，虽不是什么有油水的位子，日子在下人中也还算过得去。
皆是因为她老子娘在外院都是小管事，并不是应家的家生子，倒是不知从哪里发卖到应家的，颇有几分见识。
况且给太太送礼这种事，问太太的贴身丫鬟是最合适不过了。
五姑娘如今行事和眼光都颇有些章法，总算是把主子的派头立起来了。
应时雨脸色这才放晴，露出一个甜笑，乖巧秀丽：“往日是我不懂事，现如今晓得都是我的不好。往后我要在太太屋里行走，还请白露姐姐多多指点。”
应时雨点头，没有和往年一样纠缠要再多做一两件衣裳，而是问白露：“我看太太早上有些头痛，现在可好些了？”
太太是当家主母，给她的东西自然要往端庄大方上靠，应时雨知道，不过是想趁机跟白露套个近乎罢了。
里头说的正热闹，外头看门婆子来禀报：“五姑娘，白露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应时雨站起来，抬手让各人归位去整理的自己的活计，又让窛香泡茶上来。
离主子越远，机会就越少！
“我知道姐姐在太太屋里伺候，平日里见的都是好东西，怕是瞧不上我这镯子…”
五姑娘爱娇爱俏，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花在打扮上，谁都知道她银钱剩余不多，所以家里刁钻刻薄的下人们嘴里都不说她好话，更不爱替她办事。
应时雨垂着眼，带着几分委屈，说出来的话也是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没由来心软了三分。
这是姑娘准备用她了！
又指点她可用秋香色做底子，再用乌金和铜绿丝线交缠封条蘭边，正房太太要的就是矜贵大气。
白露这回不敢推了，便拿在手上，瞧了一眼那个镯子，的确算不上贵重，讨个精巧罢了，谢过五姑娘的赏：“姑娘这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帮着太太传了一下话而已。”
“还是太太细致，多亏太太惦记着，不然我真是没有这份儿心。”应时雨道谢。
“这是说什么呢？怎么都聚在屋子里了？”白露撩着帘子先进来了，笑吟吟走上前来了，给五姑娘见礼，态度一如既往地亲热。
原来是这回事，应时雨没有不应的。
茶喝过了，白露也不寒暄了：“太太刚刚提起，年前家里各位姑娘都裁了新衣裳，因为五姑娘您前几日病着，家里针线班子上的绣娘师傅就没来给您量尺寸，现在绣娘师傅们都在赶制府里过年的衣裳，点灯熬油地忙着。太太就派我过来给姑娘量量，看是否又长高了。”
往日在乾州若能得五姑娘一盘吃食的赏就不错了，今日竟得了她的首饰，这可不得了了，白露推辞又推辞，实在不敢要。
五姑娘年纪虽小，可终究会长大，后面会说给什么人家，有何造化，谁都不清楚。
大家都不过是在后宅里讨生活罢了，五姑娘大小也是个主子，只要不是什么犯忌讳的大事，白露向来都不得罪人，却也不应承什么，笑着点头回去了。
白露应下，她的主子是太太，自然一切以太太为主，这一番做作下来，只觉得五姑娘心思浅白。
一抬脸，竟是雾蒙蒙的一双眼，倒有几分琼花姨娘的影子。
她若是能跟着姑娘一起走，即使是嫁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做个忠心的心腹陪房，大概也能有另一番天地。
紫苏得了五姑娘的话，双手握得紧紧的，一直不做声，生怕是姑娘心血来潮的玩笑话，见姑娘吩咐甘妈妈和窛香往后多带着点她，才暗暗吐出一口气。
一个急着想讨好太太却无从下手的庶女，见着她好说话就抓住不放。
白露也不在意，一年到头也能见着几个这样的还未调教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未学规矩，活泼好动话多，也是常有的事儿。
庶女向来难为，想通过她们这些下人向太太献殷勤的不在少数。
“木香姐姐得了姑娘的赏，大家都羡慕着，要让木香姐姐做东呢！”紫苏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蹲身给白露见礼，抢着说了这一句，便蹦蹦跳跳着出去了。
说完给五姑娘数着手指要做的衣裳，两件长褙子，长袄和短袄各两件，不同花色的马面裙和月华裙各四条，只比嫡女大姑娘和二姑娘各少了一件。
白露再一次惊讶，说是内心震惊也不为过。
“白露姐姐，我看太太不时头疾发作，就想给她做个抹额，却不知如何挑颜色，请姐姐指点。”
只可惜赵东来夫妻能力有限，只能把女儿塞到五姑娘这里，进不了嫡出小姐的屋里，更进不去太太和老太太屋里。
这对夫妇对紫苏这个老来女耳提面命，三不五时提点教导，故而紫苏比院内其他小丫头比要机灵一些。
] 白露知道自己是太太屋里的人，但毕竟是下人，不敢听从，推辞再三，应时雨坚持，她才斜签着身子坐了圆凳的一角。
木香在她们这些没有等级的小丫头面前颇有几分得意，因为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在姑娘面前吃得开，往日里叫她和流苏吃了不少小暗亏。
应时雨说刚收拾过屋子，里头乱糟糟的，难看得很，又让白露坐下说话。
应时雨无奈：“让白露姐姐见笑了，我屋里的丫头没规矩。”
拉了白露的手，“白露姐姐可千万要替我再谢谢太太。”说着把手上的一个两端镶了圆珠的开口银镯子拿下来，塞到白露手里。
白露喝着那杯六安瓜片，打量了屋子里一眼，虽不及嫡女容姑娘屋里样样贵重，倒是有一股别样的清新雅致之感。
白露的笑容更深了：“五姑娘一番孝心，太太定然高兴。”
尺寸量完了，白露脸上带出笑：“要过年了，姑娘可又长高了”
不怪乎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想得这么长远细致。
“我现在要赶着回去，太太还有其他的差事要吩咐。”白露和应时雨说了几句，起身告辞，又说，“晚一些有小丫鬟们会送几匹青布过来，太太说让姑娘留着过年赏人用。”
这回姑娘的安排看似是偏心木香，可谁都知道贴身伺候主子的，才有机会成为心腹。
春嬷嬷眼高于顶她搭不上话，可白露向来平易近人，只结善缘，算得上是太太屋里最好打交道的了，往后太太那里有什么动静，如果能得白露稍稍透露一点，她就能有反应的时间。
窛香端着青花美人肩茶壶过来，给她倒了杯色泽清润的茶，放到她面前。
“融了一枚天麻丸，用温酒送了，现下缓了些。我来之前，见太太在议事厅让容姑娘抄年礼单子呢。”白露回答。
紫苏的老爹赵东来是管应家往来马车的，老娘刘氏是管浆洗处的，虽不是什么有油水的位子，日子在下人中也还算过得去。
皆是因为她老子娘在外院都是小管事，并不是应家的家生子，倒是不知从哪里发卖到应家的，颇有几分见识。
况且给太太送礼这种事，问太太的贴身丫鬟是最合适不过了。
五姑娘如今行事和眼光都颇有些章法，总算是把主子的派头立起来了。
应时雨脸色这才放晴，露出一个甜笑，乖巧秀丽：“往日是我不懂事，现如今晓得都是我的不好。往后我要在太太屋里行走，还请白露姐姐多多指点。”
应时雨点头，没有和往年一样纠缠要再多做一两件衣裳，而是问白露：“我看太太早上有些头痛，现在可好些了？”
太太是当家主母，给她的东西自然要往端庄大方上靠，应时雨知道，不过是想趁机跟白露套个近乎罢了。
里头说的正热闹，外头看门婆子来禀报：“五姑娘，白露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应时雨站起来，抬手让各人归位去整理的自己的活计，又让窛香泡茶上来。
离主子越远，机会就越少！
“我知道姐姐在太太屋里伺候，平日里见的都是好东西，怕是瞧不上我这镯子…”
五姑娘爱娇爱俏，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花在打扮上，谁都知道她银钱剩余不多，所以家里刁钻刻薄的下人们嘴里都不说她好话，更不爱替她办事。
应时雨垂着眼，带着几分委屈，说出来的话也是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没由来心软了三分。
这是姑娘准备用她了！
又指点她可用秋香色做底子，再用乌金和铜绿丝线交缠封条蘭边，正房太太要的就是矜贵大气。
白露这回不敢推了，便拿在手上，瞧了一眼那个镯子，的确算不上贵重，讨个精巧罢了，谢过五姑娘的赏：“姑娘这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帮着太太传了一下话而已。”
“还是太太细致，多亏太太惦记着，不然我真是没有这份儿心。”应时雨道谢。
“这是说什么呢？怎么都聚在屋子里了？”白露撩着帘子先进来了，笑吟吟走上前来了，给五姑娘见礼，态度一如既往地亲热。
原来是这回事，应时雨没有不应的。
茶喝过了，白露也不寒暄了：“太太刚刚提起，年前家里各位姑娘都裁了新衣裳，因为五姑娘您前几日病着，家里针线班子上的绣娘师傅就没来给您量尺寸，现在绣娘师傅们都在赶制府里过年的衣裳，点灯熬油地忙着。太太就派我过来给姑娘量量，看是否又长高了。”
往日在乾州若能得五姑娘一盘吃食的赏就不错了，今日竟得了她的首饰，这可不得了了，白露推辞又推辞，实在不敢要。
五姑娘年纪虽小，可终究会长大，后面会说给什么人家，有何造化，谁都不清楚。
大家都不过是在后宅里讨生活罢了，五姑娘大小也是个主子，只要不是什么犯忌讳的大事，白露向来都不得罪人，却也不应承什么，笑着点头回去了。
白露应下，她的主子是太太，自然一切以太太为主，这一番做作下来，只觉得五姑娘心思浅白。
一抬脸，竟是雾蒙蒙的一双眼，倒有几分琼花姨娘的影子。
她若是能跟着姑娘一起走，即使是嫁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做个忠心的心腹陪房，大概也能有另一番天地。
紫苏得了五姑娘的话，双手握得紧紧的，一直不做声，生怕是姑娘心血来潮的玩笑话，见姑娘吩咐甘妈妈和窛香往后多带着点她，才暗暗吐出一口气。
一个急着想讨好太太却无从下手的庶女，见着她好说话就抓住不放。
白露也不在意，一年到头也能见着几个这样的还未调教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未学规矩，活泼好动话多，也是常有的事儿。
庶女向来难为，想通过她们这些下人向太太献殷勤的不在少数。
“木香姐姐得了姑娘的赏，大家都羡慕着，要让木香姐姐做东呢！”紫苏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蹲身给白露见礼，抢着说了这一句，便蹦蹦跳跳着出去了。
说完给五姑娘数着手指要做的衣裳，两件长褙子，长袄和短袄各两件，不同花色的马面裙和月华裙各四条，只比嫡女大姑娘和二姑娘各少了一件。
白露再一次惊讶，说是内心震惊也不为过。
“白露姐姐，我看太太不时头疾发作，就想给她做个抹额，却不知如何挑颜色，请姐姐指点。”
只可惜赵东来夫妻能力有限，只能把女儿塞到五姑娘这里，进不了嫡出小姐的屋里，更进不去太太和老太太屋里。
这对夫妇对紫苏这个老来女耳提面命，三不五时提点教导，故而紫苏比院内其他小丫头比要机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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