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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福子见到霍烬来了,放心不少。王爷虽然有时会比较可怕,但之前陛下生病七日,还是王爷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于榻前,一点也不假手于人,是真心实意为陛下好的。也是少有的能让陛下真的听话的人。

    霍烬想到宁远是被派去监管霞安城重建一事,他问凌霜道:“霞安城那边有传什么消息给宁远吗?”

    与眼前的冷清不同,萧锦年内心深处是以前每年过年时所见的万家灯火阖家欢乐。外面有多安静,他的内心就有多喧嚣。

    萧锦年听到一道空灵又熟悉的的声音,他身上刺骨的疼痛慢慢消退,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了。他曾听说在梦中死去会醒过来,想来这个说法是有些依据的。

    看着两人相贴的指腹,霍烬喉结滚动。他小心的抽回手腕,给萧锦年掖好被角,背脊笔挺,静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洛安城中在前一日便开始戒严,由于灯会出行的官眷众多,许多官家公子小姐们会趁着灯会相看。怕冲撞了贵人们,城中的乞丐都要提前一天赶出城外,直到三日灯会结束之后才能回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不忘托出自己的筹码,“我不要皇位,你放过我好吗?”

    昏昏沉沉的睁眼,眼前浮现出与梦境中见到的相同的一张脸。

    霍烬低头看去,只见小皇帝用自己的拇指指腹贴在他的指腹上。指腹处的柔软触感,让霍烬心神一荡,向来冷静的人,此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

    霍烬怔愣,一时失神忘了反应。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响着小皇帝因醉酒而软糯的声音。原来皇帝如此避权,是因怕会杀他?

    萧锦年张张嘴,说完一句话,“霍烬,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想回家。”

    霍烬看出萧锦年似是做了噩梦,轻轻的用温热的帕子擦拭他额上冷汗,低声道:“陛下,醒醒。”

    霍烬眉心微皱,他知道何方瑜当初的一样举动,就是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去查他异样举动之下隐藏的秘密。

    因此,凌霜说下面传话没有听到关于霞安城有人去永南府找宁远,意思就是,霞安城没有人去找过宁远。

    从新报上来的情况来看,之前派去的暗卫,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兵马司也不是把所有乞丐都赶出城,每年都会选出一批留在城中。灯会人多,人与人之间摩擦也会增多,且天干物燥也易发生火灾。兵马司人手再多也总有估计不过来的时候,更别说若是有心躲起来偷偷的放火捣乱,洛安城这么大,还真难抓。

    闻言,萧锦年脸上绽开笑容,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分一半给霍烬,这是萧锦年眼下觉得最好的东西。

    这时

    他一手托着萧锦年的头,动作小心的起身,然后弯腰连人带被子都打横抱起来,朝着殿内走去。

    他与小皇帝此时指腹相贴,听到那人又轻声道:“不骗你。”

    萧锦年抬手接过落雪,冰凉湿润的触感让他一片恍惚,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身处异世,还是在原来的世界。

雪簌簌而下,安静的可怕。

    第37章

    如今夜已渐深,外头已经宵禁,虽说这宵禁对霍烬来说形同虚设,不然也不会这个点出现在瑞宁殿。

    小福子还是问正在给萧锦年裹被子的霍烬一句,“王爷今夜是否还出宫。”

    霍烬低头注视着萧锦年,在萧锦年期待的眼神中,他屈膝坐到萧锦年边上,轻声道:“嗯,臣来陪陛下看雪。”

    那份喧嚣中,装着的是他自小就期待,却无从拥有的东西。

    他仰着头,脸颊染粉,清眸流盼,“霍烬,你是来陪我的吗?”

    廊上传来脚步声,萧锦年闻声转头看去,昏黄的烛光下,霍烬身穿白色斗篷,他没有绾发,只用镶嵌珠发带束起一半,黑发垂到腰际倾泻如墨,清雅至极。

    只是现在的霍烬被烛光镀上一层暖意,眉眼之间也多几分柔和与担忧,没有梦里那么的冷峻骇人。

    这举动无疑于一场未知的赌博,他无从得知查他的人是否会如他所愿。但何方瑜既然选择这样做,定然是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上策。

    萧锦年躺在床上,意识昏沉,他眼前一片黑暗,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无法动弹分毫。极度的不安让他拼命的睁大眼睛,终于见到一丝光明。

    王府的暗卫多如牛毛,失联常有。有的是脱不开身,有的是被抓了拷问,有的是死了。

    霍烬想了很多,将与小皇帝相处时所有的画面都仔细的推敲琢磨。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眼前一片雪白,不太能看出院子原来的样子。无意落在霍烬手背上的那片雪花慢慢的化成了水,鼻息间是温软的幽香。

    霍烬思衬片刻,“派人去霞安城。”

    萧锦年脑袋昏昏沉沉,也不挣扎不乱动,带着一脸傻笑的乖乖坐着,任由霍烬将他身上的被子裹的严严实实。

    王府训练的暗卫,汇报的时候从来都是事无巨细。因为很可能未言明的某件不起眼的小事,就是左右时局的根源所在。

    凌霜沉思后摇头,“按照下面传上来的话,没有关于霞安城有人去永南府找宁将军的内容。”

    过了年半月就是上元佳节。

    天尚未明,外面传开凌霜的暗号声。霍烬小幅度的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起身出了瑞宁殿。

    萧锦年疼的连呼吸都困难,他看着霍烬冷漠的脸,喉间一阵腥甜,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血,溅到霍烬冷硬的下颌。除去疼痛之外,萧锦年满脑子都是任务失败,回不去了。

    这样几乎可以忽略的力道,霍烬可以轻易控制,但他并没有,反而按照萧锦年的意愿,停下手上给他擦脸的动作,目光专注的看着萧锦年,等着一个小醉鬼说着醉话。

    等霍烬停下动作,萧锦年晕晕乎乎的将脑袋抵在霍烬的肩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霍烬,明年除夕你还陪我看雪吗?”

    不然为何都同样的冷清,只有他一人……

    萧锦年下意识伸手覆在自己腰腹处,感受到脸上的湿润,极为舒服。他稍稍有些清醒,却也昏沉。想到梦里的情景,意识飘渺,另一只手抓着霍烬的手腕,自以为十分用力,其实只是虚虚的搭在其上。

    陷入梦魇的萧锦年,额头冒着细微冷汗,双手不安的拽紧被子。

    屋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赵老四是洛安城中众多乞丐头头中的一个,他手下的百十个乞丐平日里不惹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奇怪的事情还会立即上报兵马司,这才得到元宵佳节不被驱逐出城的好处。

    小福子听令行礼告退,带着人去再收拾出一间屋子出来住人。

    失联后会由附近的暗卫接手任务,告知上头最新进展。

    米酒度数不高,喝多也是会染醉意。萧锦年盯着那张冷艳的脸,迷迷糊糊的想,他确实是穿越了。因为在他原来的世界中,没有霍烬。

    尚在消化小皇帝话中音,覆盖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蹭到他的指尖,正不老实的捏着他的拇指。

    身上带进来的寒气逐渐被温热驱散,霍烬抱着萧锦年,动作熟练的一路走到床榻前,将人小心放在床上。

    由于上门乞讨,哪家哪户住着几口人,长什么模样,谁的脾气好谁的脾气差,他们也都门清。

    只是不管派谁去霞安城,去的人都是要与宁远汇报进度才是。

    事实却是,小皇帝的示好与避权,都是因位怕他。

    疼。

    外面天寒地冻,即便裹的再暖也不能久呆。霍烬察觉到抵着自己肩膀的脑袋变得沉重,呼吸声也加深许多,知道人是睡着了。

    修长笔直的手指拿起绵软的帕子浸湿,拧干。小福子被抢了活计,知道这里不需要他,便识趣的行礼,带着人往外退。

    他的动作被霍烬阻止,连手里的秋露白都被无情收走。

    烛火已经燃尽,瑞宁殿慢慢陷入黑暗之中。霍烬的声音融入黑夜,水墨般灵韵的眼眸里藏着一人睡颜。夜色之中,霍烬低垂眼眸,无奈喟叹,“陛下为何会如此想臣呢?”

    霍烬知道宁远并不满小皇帝给他的这个任务,心里觉得小皇帝故意将他调离皇城,以此削弱王府势力。毕竟,从未有过武将做监管灾后城池重建一事,很难不多想。

    宁远心里不服,自然不乐意亲力亲为。加之城池重建,也无需他亲力亲为,只要派手下人去做便可。

    随着雪花落下的,还有霍烬的承诺,“好。”

    如今暗卫失联,怕是凶多吉少。而身为朝廷官员的何方瑜与宁远也跟着一起失踪,怕是何方瑜想要揭开的秘密不小。

    小福子早就备了热水,准备替萧锦年擦洗一下。霍烬解下斗篷,顺手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脚步一转走到冒着热气的金制雕花脸盆里前。

    他一开始只以为小皇帝对他的示好,只是为了替自己寻找一个能保他在龙潭虎穴中生存的人。这个人不是他,就是世家。

    光亮之中,霍烬手提长剑,面容冷峻,不悲不喜的看着他。看见熟人,萧锦年慌张的向前跑去,“霍烬……”

    霍烬道:“今夜留宿宫中,你们也下去吧,这里有本王。”

    话音未落,闪着寒光的长剑刺入腰腹,由于受到阻力,持剑之人手上力道加重,噗嗤的闷声之下,剑身整个没入,贯穿萧锦年的身体。

    乞丐平日里走街串巷,长年累月的在洛安城中晃荡,困了累了就找个地方缩着睡觉,城中哪个犄角旮旯都一清二楚。

    “王爷,下头两日前来报,派去去盯着何方瑜的暗卫失联了。”凌霜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暗卫失联后,第一时间传信给附近其他暗卫查看原由。根据最新的汇报,宁将军与何方瑜,都不在永南府,暗卫走访两日,无人知道二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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