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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空荡寂寥。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拽着自己的嬷嬷，一头扎进皇帝怀里。
落在头顶的力道不轻不重，沈砚声音低哑，“不是说……恨我吗？”
一帘之隔。
为今日沈昭的生辰宴，她筹备多日，珍品果馔更是精挑细选，处处透着精致细心。
皇后恼羞成怒，明知这事是沈砚所为，却还是强压着怒气将那宫人带回坤宁宫，想着不声不响将人解决干净。
她咬牙，望向上首那抹明黄身影，垂眸掩去眼中的恨意。
烛光燃尽，轿内彻底陷入昏暗，借着轿外稀薄的夜色，宋令枝依稀望见沈砚轻勾的唇角。
他声音冷冽：“怕什么？”
雨声潇潇，不经意瞥见被夜风挑开的车帘一隅，宋令枝遍身僵滞，如坠冰窖。
潮音阁外，一众宫人双膝跪地， 垂首低眉， 静默不语。
——沈砚。
……潮音阁？
意识混沌的前一瞬，宋令枝忽然想起前夜在水榭，沈砚低笑的那声——“没有下回。”
沈砚声音轻轻：“恨我吗，枝枝？”
清寒雨幕透着无边的夜色。
她小声啜泣，从皇帝怀里抬起头，半张脸高高肿起，却还是难掩丽质。
秋雁和白芷二人跪在软轿旁， 云鬓风湿， 单薄身影在夜雨中摇摇欲坠。
秋雁实在不懂，为何沈砚走着走着， 会突然在曲桥上驻足。夜雨萧瑟， 秋雁听不得前方二人的低语，只依稀瞧见沈砚拦腰抱着宋令枝。
沈砚低声一笑：“恨我吗，枝枝？”
一众宫人手持戳灯，战战兢兢站在廊檐下，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为、为何？”
相接曲桥上，自己倚着沈砚肩膀，她说。
青灰长袍融在雨幕中，一动也不动。
扶额抬起沉重眼皮，视野模糊，入目是一盏泛着晦暗光影的绣球灯，视线往下，宋令枝差点吓一跳。
耳边雨声淅沥，不绝于耳。
宫殿各处掌灯，皇后华衣锦服，尚未卸妆拆发。
宋令枝如鲠在喉。
软轿内悬着一盏玻璃绣球灯，烛光跃动，安静吞噬着黑夜的一角。
她也不知内情。
当即有嬷嬷上前，猛地甩了那女子一巴掌，生拖硬拽，要将女子往宫外拖去。
如墨眸子慢悠悠转回，不偏不倚撞上宋令枝颤栗的视线。
——好恨你啊。
那上面，还有浅浅的红痕。
轻薄衣衫缓缓滑落，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膀。空中隐约有淡淡的花香弥漫，闻着如痴如醉。
寝殿回荡着女子凄厉的哭声，如歌如泣。
皇帝一时看入了迷，伸手想要去揽人：“爱妃……”
“——放肆！”
俯首侧耳， 似是在同宋令枝低语。
遍体生寒，冷意侵肌入骨。
“陛下，奴婢真的是心悦陛下……”
沈砚睁开眼睛，黑眸透亮平静，无半点困意：“……渴了？”
清润的热茶入口，喉咙终于有了片刻的好转，只心中不安的预感渐浓。
抬至宋令枝上方的手纹丝不动，沈砚只是默不作声盯着宋令枝。
第41章 恨我吗，枝枝？
宋令枝心中惴惴：“寝殿还没到吗？”
寒意蔓延至指尖，软轿安静，悄无声息。
女子眼中蕴满滚滚泪珠，那双眸子似天上繁星灼目，莹白手指轻攥住皇帝袍衫，满头青丝垂落，白净莹润的脖颈露在空中。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以为自己只是昏睡了一会。
夜雨不断，苍苔浓淡。
“殿、殿下……”
良久，耳边忽然落下沈砚一声轻笑。
沈砚站在雨中，长身玉立，清冷如青松翠柏。
陡地，落在头顶上的手掌忽然松开，沈砚转眸，漫不经心端详着死中求生的宋令枝。
……
落在头顶的力道又一次加重。
坤宁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皇后抬手，捏着丝帕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秋雁悄悄抬眸，软轿静默无声， 悄无人语。她偷偷勾住衣袍下白芷的手指，朝她投去疑惑眼神。
殿中骤然落下皇后一道呵斥，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她怒不可遏，顾不上往日装的端庄贤良，“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她拖下去，省得脏了本宫和陛下的眼！”
少顷，宋令枝缓慢直起身子，任由沈砚掌心落在自己头顶。
嗓音喑哑干涩，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令枝不敢再坑声，就着沈砚的手，轻饮下半杯。
一语未了，茶杯先一步碰上自己双唇。
再然后，万物无声无息， 天地间好似只剩下淅沥雨声。
沈砚垂眸冷睨，不言而喻。
宋令枝本就不胜酒力，那鸳鸯果不知在酒中泡了多久，后劲十足。
前脚皇后将人提到坤宁宫，皇帝后脚就到了。
怎么还在潮音阁？
长条案几上的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香烟缭绕，香炉点着安神香。
宋令枝双眉皱紧，隐约总觉得此情此景透着古怪诡异。
沈砚淡淡应了一声，从容不迫：“还在潮音阁。”
终于，软轿内传来沈砚低沉的一声：“回。”
“陛下，奴婢真的心
落在自己头顶的手加重力道，宋令枝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珠子惊恐瞪圆：“不、不是那样……”
双足渐渐无力，秋雁狠狠掐了自己手背，才不让自己失态。悄声抬眸，目光落在那一方墨绿车帘上，秋雁暗暗攥紧手指，只求宋令枝无事。
恐惧和惊恐自足尖漫起，层层笼罩在四周。
“陛下，这女子祸乱后宫，实在不堪。陛下乃贤明君主，若是因这女子……”
青石板路僵硬冰冷，雨珠砸落在背上， 疼痛难忍。
烛光燃尽，光影晦暗些许，斑驳烛光落在沈砚眼角。他不动声色伸出手，手心还未碰到宋令枝，宋令枝陡然一惊，躲开了。
早有侍女为皇后捧来薄荷宁片，清透的薄荷香弥漫在鼻尖，皇后心中的愤懑却并未褪去。
雨还在下，软轿迟迟没有动静发出。沈砚一刻不快起，他们都不得起身，双膝跪得生疼，秋雁轻拽白芷手指，却见对方朝自己轻轻摇头。
更深露重，巍峨殿宇安静耸立在雨幕中，空中遥遥传来钟楼沉重古朴的钟声。
求生欲战胜灭顶的恐惧，宋令枝挣扎着，如实道出：“恨、恨你。”
偏偏皇帝荒淫无度，有时甚至宣两三个嫔妃一起，性质高的时候，连寝殿宫女也逃不过。
“他们、他们……”
只是皇后不曾想到，筵席上竟会出现那样不堪的一幕。众目睽睽，皇帝和一名宫人衣衫不整在那小舟上云.翻.红.浪。
雨落满地，乌泱泱一众宫人跪在雨幕中，垂首低眉，噤若寒蝉。
沈砚向来是随心所欲，宋令枝唇齿颤动，“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夜风灌入，宋令枝讷讷张了张唇，耳边只余雨声掠过。
为首跪着的正是秋雁和白芷，二人双唇惨白如纸，身影稀薄。
宋令枝通身冰冷彻骨，昏睡前的一幕骤然闯入自己脑海中。
三更天了。
宋令枝惊慌抬眸：“我、我自己可以……”
皇帝不为所动。
那双深如寒潭的黑眸淡漠，宋令枝只觉窒息涌过口鼻，气息急促，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夜雨中不堪一折。
常年流连后宫花丛中，皇帝的身子早早被掏空，这几年一日不如一日。面容浮肿，遇上那事，还得小太监亲自送妙丹过去。
沈砚坐在自己身侧，长身挺直，面如冠云，皎若明月。星目轻阖，不动如山。
宋令枝心中疑虑渐生，左右环顾，竟发觉自己还在软轿中。
人走楼空，潮音阁的细乐声喧不再， 只余竹梢影动， 杳无声息。空中雨雾飘渺， 宛若白纱覆在京城上空。
最后三字几乎是咬字道出。
女子身上芬香浓郁，沁人心脾，皇帝不由有几分心神荡漾。
她竭力，试图掩饰自己的酒后失言。
视野渐渐模糊，大片大片的白雾出现在宋令枝眼前。身子朝前倾，宋令枝一手撑在案几上，才不教自己摔了出去。
四肢力气散尽，宋令枝面容孱弱惨白。身子再也禁不得，跌落在软榻上。
力道不重，然颤栗和恐惧却如潮涌一般，似是要将宋令枝淹没。宋令枝脊背僵直，肩膀忍不住颤动。
广袖轻抬，茶炉煨着的热茶倒在红釉茶杯中，沈砚抬臂，举至宋令枝唇边。
偏偏那宫人还是她先前送去沈砚殿中那位。
宋令枝惶恐不安摇头，倏地又被重新按下。
耳边又一次传来钟声，宋令枝双目瞪圆，浑身颤栗。算算时辰，竟是丑时了。
秋雁只闻沈砚低哑一声笑落下， 而后， 他们一行人再也不曾被叫起身， 在雨中连着跪了大半夜。
下首的女子闻言，身子颤颤发抖，哭着往前跌去：“——陛下！”
雨霖脉脉，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淅淅沥沥落了一地。【乐安文学】
] 夜雨空荡寂寥。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拽着自己的嬷嬷，一头扎进皇帝怀里。
落在头顶的力道不轻不重，沈砚声音低哑，“不是说……恨我吗？”
一帘之隔。
为今日沈昭的生辰宴，她筹备多日，珍品果馔更是精挑细选，处处透着精致细心。
皇后恼羞成怒，明知这事是沈砚所为，却还是强压着怒气将那宫人带回坤宁宫，想着不声不响将人解决干净。
她咬牙，望向上首那抹明黄身影，垂眸掩去眼中的恨意。
烛光燃尽，轿内彻底陷入昏暗，借着轿外稀薄的夜色，宋令枝依稀望见沈砚轻勾的唇角。
他声音冷冽：“怕什么？”
雨声潇潇，不经意瞥见被夜风挑开的车帘一隅，宋令枝遍身僵滞，如坠冰窖。
潮音阁外，一众宫人双膝跪地， 垂首低眉， 静默不语。
——沈砚。
……潮音阁？
意识混沌的前一瞬，宋令枝忽然想起前夜在水榭，沈砚低笑的那声——“没有下回。”
沈砚声音轻轻：“恨我吗，枝枝？”
清寒雨幕透着无边的夜色。
她小声啜泣，从皇帝怀里抬起头，半张脸高高肿起，却还是难掩丽质。
秋雁和白芷二人跪在软轿旁， 云鬓风湿， 单薄身影在夜雨中摇摇欲坠。
秋雁实在不懂，为何沈砚走着走着， 会突然在曲桥上驻足。夜雨萧瑟， 秋雁听不得前方二人的低语，只依稀瞧见沈砚拦腰抱着宋令枝。
沈砚低声一笑：“恨我吗，枝枝？”
一众宫人手持戳灯，战战兢兢站在廊檐下，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为、为何？”
相接曲桥上，自己倚着沈砚肩膀，她说。
青灰长袍融在雨幕中，一动也不动。
扶额抬起沉重眼皮，视野模糊，入目是一盏泛着晦暗光影的绣球灯，视线往下，宋令枝差点吓一跳。
耳边雨声淅沥，不绝于耳。
宫殿各处掌灯，皇后华衣锦服，尚未卸妆拆发。
宋令枝如鲠在喉。
软轿内悬着一盏玻璃绣球灯，烛光跃动，安静吞噬着黑夜的一角。
她也不知内情。
当即有嬷嬷上前，猛地甩了那女子一巴掌，生拖硬拽，要将女子往宫外拖去。
如墨眸子慢悠悠转回，不偏不倚撞上宋令枝颤栗的视线。
——好恨你啊。
那上面，还有浅浅的红痕。
轻薄衣衫缓缓滑落，露出白皙细腻的肩膀。空中隐约有淡淡的花香弥漫，闻着如痴如醉。
寝殿回荡着女子凄厉的哭声，如歌如泣。
皇帝一时看入了迷，伸手想要去揽人：“爱妃……”
“——放肆！”
俯首侧耳， 似是在同宋令枝低语。
遍体生寒，冷意侵肌入骨。
“陛下，奴婢真的是心悦陛下……”
沈砚睁开眼睛，黑眸透亮平静，无半点困意：“……渴了？”
清润的热茶入口，喉咙终于有了片刻的好转，只心中不安的预感渐浓。
抬至宋令枝上方的手纹丝不动，沈砚只是默不作声盯着宋令枝。
第41章 恨我吗，枝枝？
宋令枝心中惴惴：“寝殿还没到吗？”
寒意蔓延至指尖，软轿安静，悄无声息。
女子眼中蕴满滚滚泪珠，那双眸子似天上繁星灼目，莹白手指轻攥住皇帝袍衫，满头青丝垂落，白净莹润的脖颈露在空中。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以为自己只是昏睡了一会。
夜雨不断，苍苔浓淡。
“殿、殿下……”
良久，耳边忽然落下沈砚一声轻笑。
沈砚站在雨中，长身玉立，清冷如青松翠柏。
陡地，落在头顶上的手掌忽然松开，沈砚转眸，漫不经心端详着死中求生的宋令枝。
……
落在头顶的力道又一次加重。
坤宁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皇后抬手，捏着丝帕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秋雁悄悄抬眸，软轿静默无声， 悄无人语。她偷偷勾住衣袍下白芷的手指，朝她投去疑惑眼神。
殿中骤然落下皇后一道呵斥，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她怒不可遏，顾不上往日装的端庄贤良，“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她拖下去，省得脏了本宫和陛下的眼！”
少顷，宋令枝缓慢直起身子，任由沈砚掌心落在自己头顶。
嗓音喑哑干涩，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令枝不敢再坑声，就着沈砚的手，轻饮下半杯。
一语未了，茶杯先一步碰上自己双唇。
再然后，万物无声无息， 天地间好似只剩下淅沥雨声。
沈砚垂眸冷睨，不言而喻。
宋令枝本就不胜酒力，那鸳鸯果不知在酒中泡了多久，后劲十足。
前脚皇后将人提到坤宁宫，皇帝后脚就到了。
怎么还在潮音阁？
长条案几上的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香烟缭绕，香炉点着安神香。
宋令枝双眉皱紧，隐约总觉得此情此景透着古怪诡异。
沈砚淡淡应了一声，从容不迫：“还在潮音阁。”
终于，软轿内传来沈砚低沉的一声：“回。”
“陛下，奴婢真的心
落在自己头顶的手加重力道，宋令枝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珠子惊恐瞪圆：“不、不是那样……”
双足渐渐无力，秋雁狠狠掐了自己手背，才不让自己失态。悄声抬眸，目光落在那一方墨绿车帘上，秋雁暗暗攥紧手指，只求宋令枝无事。
恐惧和惊恐自足尖漫起，层层笼罩在四周。
“陛下，这女子祸乱后宫，实在不堪。陛下乃贤明君主，若是因这女子……”
青石板路僵硬冰冷，雨珠砸落在背上， 疼痛难忍。
烛光燃尽，光影晦暗些许，斑驳烛光落在沈砚眼角。他不动声色伸出手，手心还未碰到宋令枝，宋令枝陡然一惊，躲开了。
早有侍女为皇后捧来薄荷宁片，清透的薄荷香弥漫在鼻尖，皇后心中的愤懑却并未褪去。
雨还在下，软轿迟迟没有动静发出。沈砚一刻不快起，他们都不得起身，双膝跪得生疼，秋雁轻拽白芷手指，却见对方朝自己轻轻摇头。
更深露重，巍峨殿宇安静耸立在雨幕中，空中遥遥传来钟楼沉重古朴的钟声。
求生欲战胜灭顶的恐惧，宋令枝挣扎着，如实道出：“恨、恨你。”
偏偏皇帝荒淫无度，有时甚至宣两三个嫔妃一起，性质高的时候，连寝殿宫女也逃不过。
“他们、他们……”
只是皇后不曾想到，筵席上竟会出现那样不堪的一幕。众目睽睽，皇帝和一名宫人衣衫不整在那小舟上云.翻.红.浪。
雨落满地，乌泱泱一众宫人跪在雨幕中，垂首低眉，噤若寒蝉。
沈砚向来是随心所欲，宋令枝唇齿颤动，“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夜风灌入，宋令枝讷讷张了张唇，耳边只余雨声掠过。
为首跪着的正是秋雁和白芷，二人双唇惨白如纸，身影稀薄。
宋令枝通身冰冷彻骨，昏睡前的一幕骤然闯入自己脑海中。
三更天了。
宋令枝惊慌抬眸：“我、我自己可以……”
皇帝不为所动。
那双深如寒潭的黑眸淡漠，宋令枝只觉窒息涌过口鼻，气息急促，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夜雨中不堪一折。
常年流连后宫花丛中，皇帝的身子早早被掏空，这几年一日不如一日。面容浮肿，遇上那事，还得小太监亲自送妙丹过去。
沈砚坐在自己身侧，长身挺直，面如冠云，皎若明月。星目轻阖，不动如山。
宋令枝心中疑虑渐生，左右环顾，竟发觉自己还在软轿中。
人走楼空，潮音阁的细乐声喧不再， 只余竹梢影动， 杳无声息。空中雨雾飘渺， 宛若白纱覆在京城上空。
最后三字几乎是咬字道出。
女子身上芬香浓郁，沁人心脾，皇帝不由有几分心神荡漾。
她竭力，试图掩饰自己的酒后失言。
视野渐渐模糊，大片大片的白雾出现在宋令枝眼前。身子朝前倾，宋令枝一手撑在案几上，才不教自己摔了出去。
四肢力气散尽，宋令枝面容孱弱惨白。身子再也禁不得，跌落在软榻上。
力道不重，然颤栗和恐惧却如潮涌一般，似是要将宋令枝淹没。宋令枝脊背僵直，肩膀忍不住颤动。
广袖轻抬，茶炉煨着的热茶倒在红釉茶杯中，沈砚抬臂，举至宋令枝唇边。
偏偏那宫人还是她先前送去沈砚殿中那位。
宋令枝惶恐不安摇头，倏地又被重新按下。
耳边又一次传来钟声，宋令枝双目瞪圆，浑身颤栗。算算时辰，竟是丑时了。
秋雁只闻沈砚低哑一声笑落下， 而后， 他们一行人再也不曾被叫起身， 在雨中连着跪了大半夜。
下首的女子闻言，身子颤颤发抖，哭着往前跌去：“——陛下！”
雨霖脉脉，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淅淅沥沥落了一地。【乐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