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第288章 裙下之臣（3） “这样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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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巫洛阳含混地应了一声，仿佛感受到元宝灿的暗示，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她鼻尖发酸，眼眶湿润，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天地之间的位置，不是别人为她定义的，而是她自己想要的。

    这里靠近中原，在这个季节，气候与其他地方比起来，要温暖得多，即便是在冬天，地上也还能见到零星的绿意。等到下雪时节，这里的积雪也不会厚到牲畜无法扒开寻找下面的草料果腹。

    不是情热爱浓时脱口而出的承诺，而是在每一次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好像她会永远站在巫洛阳身后，做她最坚定的支持者。

    “你可以试试。”巫洛阳轻声说。

    不过，如果只是保持这一切不变，对巫洛阳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一到这里，安顿下来之后，她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常常会像现在这样，忍不住相信元宝灿是真的对她情根深种，所以才愿意为她披荆斩棘。

    身在这样的位置，很容易就会生出一些雄心壮志、豪情逸思。

    巫洛阳——洛阳——阳——阳——

    元宝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在她的唇边，“然后……你就可以摆脱我了吗？”

    不过，她不打算让这两种作物占据太多的土地，毕竟这里是草原，产量肯定不会太高，若是牧场都被占据，对牧民们的影响就太大了。再说，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留下来照料农作物。

    可是，这仿佛毫无来由的支持，巫洛阳可以相信吗？

    但是，元宝灿本以为，巫洛阳跟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于是，巫洛阳这个名字开始在这空旷的山林间回旋。

    因为这样的思想，草原上部落的规模，往往就是受限于所占据的草场的规模。想要发展狼罕部，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规律。通过种植牧草，获得更高的产量，养殖更多的牲畜。这样，在温饱之外，才会有所结余，用来改善生活。

    因为“南朝那一套不适合我们”。

    因为要时刻跟随牛羊移动，所以牧民们没有种植的习惯，自然也没有可以种植牧草的概念。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可是这个从南朝来的上国公主，竟然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改变草原的现状，改善狼罕部的生活，让大家过得更好。

    元宝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因为这全然是观念上的不同，要扭转过来是很难的。

    在草原上，一个雄心勃勃的大王，往往会选择训练军队，入侵其他部族，抢掠财物子女和牛羊，用来充实自己的部落。可以说，每一个大部落，都是在这样的劫掠之中发展起来的。

    只要打仗，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就会有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女人和牛羊，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为什么呢？”巫洛阳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如果成功了，对大家也都有好处。”

    ——反正等一等就自己长出来了嘛！

    元宝灿自己也是这样，当巫洛阳问她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打仗。

    然而牧民们对这个提议并不热情。

    声音久久不散，仿佛万物都在呼应元宝灿，在呼唤她的名字。

    这时，身边的元宝灿就像是洞悉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样，突然问，“是不是有种想对着下面喊话的冲动？”

    不过，她之前问过不少牧民，知道即便是牧草，每一种草的长势和生长周期，也是不一样的。她要做的，只要找到高产的品种，推广种植。

    所以，当巫洛阳说自己需要一片土地，一批人手来做试验的时候，元宝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不如让我来吧。”

    “你？”巫洛阳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她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个答案。：，，.

    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自然也有他们的生存智慧。

    下一瞬，元宝灿的吻就落了下来。

    巫洛阳忽然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捕获。

    即便如此，这片草场要养活那么多的牲畜，显然也还是有些局促的。

    幸好……幸好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并不孤独。

    自然，如果遇到了灾难，或者有能力的大王死了，他们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羊，被掠夺、被抢劫。

体会到，但这一次尤为强烈。

    “不……”巫洛阳摇头，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天地辽阔，身处这天地之间的人，显得那样地渺小，但是，渺小的人类也想发出自己的声音，被这个世界记住。

    但是巫洛阳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是开垦一片土地，种植冬小麦。有她从中原带来的农具和种子，有牲畜们提供的粪便做肥料，就算收成不好，也总能收到一些。除此之外，因为冬草场临河，所以巫洛阳还打算在河边开垦一些稻田，种植水稻。

    能不能做到，巫洛阳暂时也不知道。她带来的农人只知道种地，还从来没想过种草。

    元宝灿在一旁看着，心想应该是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了。

    虽然此刻，她的所作所为看起来还是如此不合时宜，也无法被草原的子民所接纳，但是元宝灿却很期待看到她成功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她又会为草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好在巫洛阳想要的也不是解释，因为她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了太多。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反省道，“是我太着急了吗？或许，我不该想着一蹴而就。”

    她想到这里，思维豁然开朗，“应该先小范围地试验一下，等真正成功了，有了成果，他们看到了好处，自然就会效仿！”

    所以除了这两样，巫洛阳还打算着手另一件事：种植牧草。

    这就是南朝人的思维吗？

    元宝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睑。

    ……

    狼罕部的冬草场，位置在整个部落领地的最南端。

    巫洛阳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元宝灿。

    在草原上，牧草都是天生地长的。这片草场吃完了，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只要根还在，再过几个月，这边又会长出新的嫩草了。

    但这就是草原上的生活方式，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巫洛阳回头看她，元宝灿朝她笑了一下，然后调整姿势，身体完全依靠树干保持平衡，腾出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道，“巫洛阳——”

    即使巫洛阳将自己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地解释，大家也还是不能理解和接受。

    甚至他们更愿意支持巫洛阳开垦田地，种植小麦和水稻——草原上虽然很少吃这些，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是大家都认可的食物。至于种植牧草，却是从未听说过的。

    难怪人们都喜欢站在高处。

    “怎么，不相信我吗？还是你觉得我做不到？”

    “还是你把我藏起来吧。”她的话从唇齿碰撞间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说出口却是妥协，“把我，变成你的。”

    几乎每年冬天，都会有一些牛羊被冻死饿死。而这些牛羊，又会成为牧民们过冬所依赖的口粮。

    巫洛阳想要掌权，这是理所当然的。任何人，如果处在她的位置，都会想要夺取权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知道吗？”她情不自禁地靠近巫洛阳，凝视她的眼睛，“每次你这样看我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要是能把你藏起来就好了，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