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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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余音融化进我的目光里，我有瞬间的喜悦，随即却又感到哪里不妥。
《[盗笔bg]张氏档案》
我觉得有点麻烦，而且不太喜欢那个管家，对方是个中年白人男性，从英国来的，表面对我倒很绅士，对仆从却极为苛刻。也许那才是这个年代上位者该有的样子，但我很讨厌，只是对方还没做出我完全不能接受的举动，这种老员工，我一个外来户口，也不好把他怎样。
街道上的场景跟我第一次见到时还是有了很明显的改善，路边的尸体已经全都被清理干净了，沿途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尽管非常刺鼻，但好过烂肉腐臭。
张海侠半卧在病床上看书，余光瞥见我魂不守舍，苹果皮削了一半挂在水果刀上，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分钟了。
茅屋里偶有活人走动的影子，身上虽然脏兮兮的，手里却都有食物，身体的痛苦经过时间的磨损，也会逐渐习惯，他们看我这个陌生人独自走在瘟疫肆虐的地界，眼神都变得活跃起来。
早年的张家没有笨蛋，因为笨蛋活不到16岁就会被筛选掉，现在的张家也没有笨蛋，因为人总有一技之长。
一个更糟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要是我改变了张海侠的未来，厄运会不会转移到张海楼的身上！
见我妄自菲薄，张海侠道：“可在我眼里，你是最特别的。”
五斗病是不会被传染上了，但大面积病死的尸体会产生其他有害细菌，张海楼到底不是张家人，我怕他处理尸体沾了脏东西，又习惯性的抽烟，病从口入。
但他并不总是待在病床前，自那天表白被拒，张海楼就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焚烧因瘟疫而死的尸体上，最近半个月雨水减少，从病房的窗户往外看，每天都能瞧见各处燃起的火堆。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那天的告白被拒而躲着我，还是真心实意地想为患者尽力，无论哪一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担忧起他的安危。
只有终日不停的浓烟警醒着庄园内外的所有人，地狱离我们不远。
马车在橡胶园里穿梭，每次都会停在同一个地方，把给土著的食物扔下去再继续往前。
“对了。”我摸出一颗奶糖递了过去，“待会儿你要喝中药，嘴里苦的话，就把这个吃了。”
于是我直接将糖给了府里的女仆，张海侠那时候的表情，就像被拿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委屈得不行。
“像你一样聪明？”张海侠轻轻笑了笑。
在档案馆整理背包的时候，发现张日山给我准备了一大包奶糖和巧克力球，好多都已经化了。
他伸出手，交接的瞬间，张海侠不经意地倾斜抬起胳膊的角度，我的掌心就这么轻轻磨蹭到了稍显粗粝的指节。
我切水果的手一顿：“不会吧？”
一个求爱被拒的愣头青，总觉得很容易做傻事。
我很少主动下楼，自从住进张瑞朴的府邸，基本上都在研究怎么治疗张海侠的腿，这孩子只见过我一次，居然还记得我。
张海侠眼内闪过深思，随即道：“那这样看来，张瑞朴在管理方面确实有一套。”他像是随口一问，“张家人，都这么精明谨慎吗？”
“别找管家了。”我拿出几枚马来币，“你送我到门口，这些算你的加班……咳，小费。”
我一惊：“哎，你现在吃了等会儿喝药会很苦的！”
我倒也没想瞒着，还是回答道：“也有不同的性格，但张家人确实大都十分聪明。”
见到我过来，忙不迭的行礼，是个精明有眼力见的男孩子，我摆摆手，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我说我想上街。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从哪儿来，但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从没吃过苦，才会下意识的把皮扔掉。
因为担心自己把病毒带回橡胶园，张海楼已经十多天都没回来过了，上周才托张瑞林送了几车食物在街上沿路派发，如今的张海楼在槟城已经是耶稣基督那样的存在。
他可能并不是有心要打探，但特务部门的训练就是在面对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人时，用各种方式获取情报，张海侠表面上虽穿军装，有个官位在马六甲，实际上就是外派杀手，审讯和逼供，才是他的强项。
而且他喜欢捣鼓嘴里的刀片，简直是病毒最爱的人类。
男孩儿连连摆手，确定我是要出园去，立刻把马牵出来拴好，备好了车。
张海侠笑了笑：“好。”
幼年时候闹饥荒，啃树皮吃黄土的记忆犹在，父母死后，他运气好，饿死前被张海琪捡回去，偶尔海里的鱼虾还能挑挑拣拣，水果和猪羊牛肉那是连一根毛都不想放过。之后到了南洋，虽说能靠自己吃饱饭了，但所有入口的食物也是要拿钱换的，他和张海楼经常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救济穷人，也是能省则省。
我下了马车，绕过几课巨大的橡胶树，通过铁门走了出去。
糖果在这年代是奢侈品，更何况是我带来的，张海侠之前每次喝药我都会给，结果他一粒都没动，偷偷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压在书下面，有几粒破袋了招来蚂蚁，这才被我人赃并获。
想到张海侠说的话，我吸了一口气，换了身保守的衣服就出门了。
“别偷偷留着不吃啊。”我发出警告，“不然被我发现，就把存货都送给府里的打工人了。”
我拿出那封，来自张海楼过去写给我的信，信还在，是不是就意味着，张海侠没有脱离危险，毕竟他现在依然还是26岁。
张海侠没有拿。
“担心海楼，你可以派人给他传话，让他回来。”
我想过去询问是否见过张海楼，但最终只是慢慢地走远，除了槟城，几乎整个东南亚都受到
他应该很少遇到主子问下人有没有时间这种情况，一下子被我问懵了，他中文不太好，英文也不行，支吾半天，说要请示管家。
马车停在马厩旁边，一个年轻男孩子在给马喂粮草，约莫14,5岁的年纪，皮肤很黑，一看就有印度血统，但五官偏华人。这样的混血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更容易遭到歧视，听说他是张瑞朴在死人堆里捡来的。
张海侠的声音唤回了我飘忽的意识，我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我只是怕他染上别的病，这里又没药。”手上削皮的动作没停，我有些无措。
张海侠语气认真而淡然：“如果我染了那样的病，也不会回来，这里是唯一的‘净土’，不想让它蒙尘。”他意有所指。
我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是因为职业修养，才让我想要留下的。
我没有听出他的话外玄音，但张海侠的说法确实点醒了我，虽然知道张海楼死不了，但要是真的在外面染病，又逞强不让我知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年头又没移动电话，我连个提醒张海楼注意个人卫生的信息都传达不了。
“海楼如果在外面染了治不了的病，就不会回来了。”张海侠看着我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上面插了几根小竹签，第一次见这种吃法的时候，张海侠觉得很新奇。
张海侠把糖纸捋平，用茶水擦了擦残留的糖液，吹干了小心地夹在书里：“那就再给我一颗吧。”
我起身，擦了擦手上黏糊的苹果汁水：“我去叫张瑞林帮你针灸。”
我记得张海楼是以橡胶园主人的名义在行善，他们看我是从铁门内出来的，估计以为我也是来帮忙的。
张海侠看了看我手里的苹果皮，他吃苹果其实从不削皮，就连核也会吃了。
我沿街寻找着张海楼的身影，路过一处摆满尸体的空地，几十具尸体表面都被厚厚的一层盐覆盖，已经完全脱水变成了人干。不远处是临时修葺的焚化炉，穿着修士服的工人正在把尸体挨个往里面搬运，神情早已麻木。
男孩儿还不知道张瑞朴已经死了，平日里张海楼扮演的张瑞朴又出神入化，对这孩子很是关照，从倒夜香晋升马夫，如今对假张瑞朴死心塌地。
每当这个时候，张海楼就会像个苦口婆心的老母亲，对张海侠一顿批判。
张海侠熟练的撕开糖纸，往嘴里一抿。
可注定这种事不可能三人行，张海侠并不愿和张海楼走到对立的那一面，所以，他选择成全，才故意说出让我忧心的话，这样一来，我就会立刻去找张海楼。
而且，我专门询问过，府邸内一半以上的人都在早些年是得过五斗病而自愈的患者。
再过10天又是满月，我该在那个时候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这回竟然没有第一次归心似箭的心情，反而在考虑要不再等下一轮。张海侠的康复训练刚刚开始，我总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吧。
张海侠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不舍，却没有挽留，对他而言，自己这双腿还能下地，是我创造的奇迹，就连他的命都是我给的，张海侠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我回到房间，书桌前的窗户能看到很远的海岸线，橡胶园和砖墙阻隔了街道的惨状，生活在这里，会有一种这个世界似乎也挺美好的错觉。
“还不想蒙尘呢，到处都是病死的人，我们平时吃的用的，包括水源，都有沾上病毒的可能。”这个时代的净化系统基本没有，虽然庄园内每天都有人撒消毒水，从外面运回来的物资也会用盐水清洗，但我很清楚，这里的佣人和士兵没有受到波及的原因，是张瑞朴提前做了防护。
手术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完美，那颗藏海花制作的丹药几乎没让张海侠吃太多的苦头，在创口愈合的同时，他已经能撑着床头柜，走到茶几，给自己倒一杯水。
他知道张海楼选择在这段时间外出不归，是想给我们制造独处的空间，一如小时候，张海楼的舌头受创，张海侠也不愿意将我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分走。
他很难得跟我说笑，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行，我是张家最普通的孩子。”
] 他的余音融化进我的目光里，我有瞬间的喜悦，随即却又感到哪里不妥。
《[盗笔bg]张氏档案》
我觉得有点麻烦，而且不太喜欢那个管家，对方是个中年白人男性，从英国来的，表面对我倒很绅士，对仆从却极为苛刻。也许那才是这个年代上位者该有的样子，但我很讨厌，只是对方还没做出我完全不能接受的举动，这种老员工，我一个外来户口，也不好把他怎样。
街道上的场景跟我第一次见到时还是有了很明显的改善，路边的尸体已经全都被清理干净了，沿途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尽管非常刺鼻，但好过烂肉腐臭。
张海侠半卧在病床上看书，余光瞥见我魂不守舍，苹果皮削了一半挂在水果刀上，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分钟了。
茅屋里偶有活人走动的影子，身上虽然脏兮兮的，手里却都有食物，身体的痛苦经过时间的磨损，也会逐渐习惯，他们看我这个陌生人独自走在瘟疫肆虐的地界，眼神都变得活跃起来。
早年的张家没有笨蛋，因为笨蛋活不到16岁就会被筛选掉，现在的张家也没有笨蛋，因为人总有一技之长。
一个更糟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要是我改变了张海侠的未来，厄运会不会转移到张海楼的身上！
见我妄自菲薄，张海侠道：“可在我眼里，你是最特别的。”
五斗病是不会被传染上了，但大面积病死的尸体会产生其他有害细菌，张海楼到底不是张家人，我怕他处理尸体沾了脏东西，又习惯性的抽烟，病从口入。
但他并不总是待在病床前，自那天表白被拒，张海楼就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焚烧因瘟疫而死的尸体上，最近半个月雨水减少，从病房的窗户往外看，每天都能瞧见各处燃起的火堆。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那天的告白被拒而躲着我，还是真心实意地想为患者尽力，无论哪一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担忧起他的安危。
只有终日不停的浓烟警醒着庄园内外的所有人，地狱离我们不远。
马车在橡胶园里穿梭，每次都会停在同一个地方，把给土著的食物扔下去再继续往前。
“对了。”我摸出一颗奶糖递了过去，“待会儿你要喝中药，嘴里苦的话，就把这个吃了。”
于是我直接将糖给了府里的女仆，张海侠那时候的表情，就像被拿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儿，委屈得不行。
“像你一样聪明？”张海侠轻轻笑了笑。
在档案馆整理背包的时候，发现张日山给我准备了一大包奶糖和巧克力球，好多都已经化了。
他伸出手，交接的瞬间，张海侠不经意地倾斜抬起胳膊的角度，我的掌心就这么轻轻磨蹭到了稍显粗粝的指节。
我切水果的手一顿：“不会吧？”
一个求爱被拒的愣头青，总觉得很容易做傻事。
我很少主动下楼，自从住进张瑞朴的府邸，基本上都在研究怎么治疗张海侠的腿，这孩子只见过我一次，居然还记得我。
张海侠眼内闪过深思，随即道：“那这样看来，张瑞朴在管理方面确实有一套。”他像是随口一问，“张家人，都这么精明谨慎吗？”
“别找管家了。”我拿出几枚马来币，“你送我到门口，这些算你的加班……咳，小费。”
我一惊：“哎，你现在吃了等会儿喝药会很苦的！”
我倒也没想瞒着，还是回答道：“也有不同的性格，但张家人确实大都十分聪明。”
见到我过来，忙不迭的行礼，是个精明有眼力见的男孩子，我摆摆手，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我说我想上街。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从哪儿来，但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从没吃过苦，才会下意识的把皮扔掉。
因为担心自己把病毒带回橡胶园，张海楼已经十多天都没回来过了，上周才托张瑞林送了几车食物在街上沿路派发，如今的张海楼在槟城已经是耶稣基督那样的存在。
他可能并不是有心要打探，但特务部门的训练就是在面对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人时，用各种方式获取情报，张海侠表面上虽穿军装，有个官位在马六甲，实际上就是外派杀手，审讯和逼供，才是他的强项。
而且他喜欢捣鼓嘴里的刀片，简直是病毒最爱的人类。
男孩儿连连摆手，确定我是要出园去，立刻把马牵出来拴好，备好了车。
张海侠笑了笑：“好。”
幼年时候闹饥荒，啃树皮吃黄土的记忆犹在，父母死后，他运气好，饿死前被张海琪捡回去，偶尔海里的鱼虾还能挑挑拣拣，水果和猪羊牛肉那是连一根毛都不想放过。之后到了南洋，虽说能靠自己吃饱饭了，但所有入口的食物也是要拿钱换的，他和张海楼经常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救济穷人，也是能省则省。
我下了马车，绕过几课巨大的橡胶树，通过铁门走了出去。
糖果在这年代是奢侈品，更何况是我带来的，张海侠之前每次喝药我都会给，结果他一粒都没动，偷偷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压在书下面，有几粒破袋了招来蚂蚁，这才被我人赃并获。
想到张海侠说的话，我吸了一口气，换了身保守的衣服就出门了。
“别偷偷留着不吃啊。”我发出警告，“不然被我发现，就把存货都送给府里的打工人了。”
我拿出那封，来自张海楼过去写给我的信，信还在，是不是就意味着，张海侠没有脱离危险，毕竟他现在依然还是26岁。
张海侠没有拿。
“担心海楼，你可以派人给他传话，让他回来。”
我想过去询问是否见过张海楼，但最终只是慢慢地走远，除了槟城，几乎整个东南亚都受到
他应该很少遇到主子问下人有没有时间这种情况，一下子被我问懵了，他中文不太好，英文也不行，支吾半天，说要请示管家。
马车停在马厩旁边，一个年轻男孩子在给马喂粮草，约莫14,5岁的年纪，皮肤很黑，一看就有印度血统，但五官偏华人。这样的混血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更容易遭到歧视，听说他是张瑞朴在死人堆里捡来的。
张海侠的声音唤回了我飘忽的意识，我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我只是怕他染上别的病，这里又没药。”手上削皮的动作没停，我有些无措。
张海侠语气认真而淡然：“如果我染了那样的病，也不会回来，这里是唯一的‘净土’，不想让它蒙尘。”他意有所指。
我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是因为职业修养，才让我想要留下的。
我没有听出他的话外玄音，但张海侠的说法确实点醒了我，虽然知道张海楼死不了，但要是真的在外面染病，又逞强不让我知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年头又没移动电话，我连个提醒张海楼注意个人卫生的信息都传达不了。
“海楼如果在外面染了治不了的病，就不会回来了。”张海侠看着我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上面插了几根小竹签，第一次见这种吃法的时候，张海侠觉得很新奇。
张海侠把糖纸捋平，用茶水擦了擦残留的糖液，吹干了小心地夹在书里：“那就再给我一颗吧。”
我起身，擦了擦手上黏糊的苹果汁水：“我去叫张瑞林帮你针灸。”
我记得张海楼是以橡胶园主人的名义在行善，他们看我是从铁门内出来的，估计以为我也是来帮忙的。
张海侠看了看我手里的苹果皮，他吃苹果其实从不削皮，就连核也会吃了。
我沿街寻找着张海楼的身影，路过一处摆满尸体的空地，几十具尸体表面都被厚厚的一层盐覆盖，已经完全脱水变成了人干。不远处是临时修葺的焚化炉，穿着修士服的工人正在把尸体挨个往里面搬运，神情早已麻木。
男孩儿还不知道张瑞朴已经死了，平日里张海楼扮演的张瑞朴又出神入化，对这孩子很是关照，从倒夜香晋升马夫，如今对假张瑞朴死心塌地。
每当这个时候，张海楼就会像个苦口婆心的老母亲，对张海侠一顿批判。
张海侠熟练的撕开糖纸，往嘴里一抿。
可注定这种事不可能三人行，张海侠并不愿和张海楼走到对立的那一面，所以，他选择成全，才故意说出让我忧心的话，这样一来，我就会立刻去找张海楼。
而且，我专门询问过，府邸内一半以上的人都在早些年是得过五斗病而自愈的患者。
再过10天又是满月，我该在那个时候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这回竟然没有第一次归心似箭的心情，反而在考虑要不再等下一轮。张海侠的康复训练刚刚开始，我总不能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吧。
张海侠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不舍，却没有挽留，对他而言，自己这双腿还能下地，是我创造的奇迹，就连他的命都是我给的，张海侠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我回到房间，书桌前的窗户能看到很远的海岸线，橡胶园和砖墙阻隔了街道的惨状，生活在这里，会有一种这个世界似乎也挺美好的错觉。
“还不想蒙尘呢，到处都是病死的人，我们平时吃的用的，包括水源，都有沾上病毒的可能。”这个时代的净化系统基本没有，虽然庄园内每天都有人撒消毒水，从外面运回来的物资也会用盐水清洗，但我很清楚，这里的佣人和士兵没有受到波及的原因，是张瑞朴提前做了防护。
手术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完美，那颗藏海花制作的丹药几乎没让张海侠吃太多的苦头，在创口愈合的同时，他已经能撑着床头柜，走到茶几，给自己倒一杯水。
他知道张海楼选择在这段时间外出不归，是想给我们制造独处的空间，一如小时候，张海楼的舌头受创，张海侠也不愿意将我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分走。
他很难得跟我说笑，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行，我是张家最普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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