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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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警觉的回头，四五个青年朝我慢慢聚拢，脸上透着不怀好意的笑。

    “把耳朵捂紧，到我身后去。”一步跨到他身前，我手里拿着六角铜铃。

    我没有机会见识张海楼练习这个，但我能想象他在这个过程中，受了多少罪。

    到了没人的地方，我才拉过他的手来回观察，倒是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我对他道：“当一个人处于紧张或危险的环境中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此时碰巧遇见一个异性，这个人可能会错误地将这种由环境引起的心跳加速解读为，是另一个人使自己心动所产生的反应，从而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

    张海楼由着我对他翻来覆去的摸索，半天才开口：“你跑来做什么，虾仔那边情况不妙？”

    我回头给张海楼递了个眼神，示意安全了，他放下捂住耳朵手，问我：“你猜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我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张海楼像是很满意，又把针咽下去，让这个危险的东西只停留在喉头间合适的位置：“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消过毒了，本来打算晚上再回去洗澡的，既然你都来了，那就一起。”他又变回了张瑞朴的声线，像是在消除我的顾虑，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又道，“小玥，下次你出来记得换一张脸                                                ，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太招摇了。”

    正说着，土著拿着自制的长矛和刀具就从林子深处缓缓朝我们走近，或许是很久没有活人出现在这里了，他们也很警惕，应该是看到我们从车上下来的，手边又有食物，不敢贸然攻击。

    “那你没染别的病吧？”我问出最在意的问题。

    我拍了他一下：“收起你的恋爱脑，我要抓土人抽血化验！”

    我偷偷看过去，他像是很疲惫，又像是很享受眼下的恣意。这个时候的人皮面具制作还没有特别精细的材料，大多使用贴近人体肤色的猪皮混合面粉，很不透气，可张海楼还不能把它摘掉。

    张海楼拉着我的胳膊，从我手里夺过食物袋：“回去之后随你怎么闹脾气，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他把袋子一扔，就要拽着我往回走。

    我不想承认确实是有这样的心思，转移了话题：“街上的尸体，都是你处理的？”

    我不认为张海楼是个好色之徒，他性格随性，却几乎不跟府邸里的女仆厮混，也从没表现出这个年龄的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生理欲望。即使是对我表露心意遭到回绝，也没有过分失落，依然还是那副自在惬意的样子。

    沉默在小小的草屋里无尽蔓延，我如坐针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我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更没有面对异性“求交往”的经验。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能接受对方的心意，就应该把话说清楚，然后远离，不要有任何牵扯。

    男孩儿亲眼见到了我让土著朝拜的一幕，把我当成了会给人下降头的女巫，看我的眼神变成了恐慌。

    眼睛突然被张海楼的手蒙住，他什么时候靠近我的，我一点儿都没察觉，还没来得及把他推开，就听张海楼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在我耳边道：“那你刚才被他们围起来，看到我的时候，对着我心跳加速了么？”

    男孩儿吓了一跳，不明白我要干什么，只知道贸然下车走向橡胶林深处是很危险的行为，他想寻求车内“张瑞朴”的帮助，却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下去了。

    张海楼笑了几声，没再搭话。

    用张瑞朴那张严肃的脸说这种话就显得非常滑稽，我忍不住笑出声，不远处的土著们一点一点的逼近。

    张海楼之前只觉得张瑞朴身手不凡，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这个人真的太恐怖了，若非他就守着槟城这一块儿地方，怕是整个马六甲都得变成他的。

    “不知道，你说说，这桥跟我的病有关？”张海楼饶有兴致地问。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放开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他湿漉漉的舌尖舔过上唇，一枚绣花针被他从喉咙间顶了出来，那是张海楼变声的秘密，通过针的挤压和刺激，能让他模拟出各种声线。

    张海楼眨了眨眼睛：“你宁愿要个不会讲人话的土著也不要我？”

    张海楼把食物袋子解开，扔在地说踢了一脚，里面赫然是一堆死人的断手断脚还有内脏，尽管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皱起眉。

    张海楼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默默地咀嚼着这段话。

    “不管你要干什么，这些土人不好对付，你细皮嫩肉的，他们最喜欢了。”张海楼把我护在身后，“待会儿你就往马车方向跑，我帮你抓一个。”

了波及，按照档案里的记录，莫云高甚至想将瘟疫散播至中国。

    这一路走来，我看到他为当地人所做的事，尽管张海楼谦虚的认为自己是借了张瑞朴的名头，但我很清楚，他一定用了不少手段，才能成功动员黑/帮和警察出面，要承担的风险远比他表现出的轻松大多了。

    他带着我来到一间草屋，在外人看来，我跟张瑞朴关系亲密，像是他的小情妇，这么做也能警示那些人，我是碰不得的。

    我们来到近前的一个土著身边，张海楼将他打晕，我拿出酒精棉片和针管开始操作：“一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应该看到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仙吧。”

    迟迟没有等到张海楼回答，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注

    六角铜铃制造的幻想因人而异，有恐怖的也有美好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对方失去战斗力，铜铃的可怕之处在于，致幻的过程越久，对人的大脑造成的伤害越严重。

    说实话，人长期处于这种味道里，肺部也会出毛病的。

    还以为街上都这样了，健康的人都不敢跑来撒野，想不到情况稍有好转，牛鬼蛇神就冒出来了。

    刚才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也过来了，不是张海楼，他跟这些靠近我的男人是一伙儿的，抽着烟。

    面对张瑞朴的脸，我自然提不起兴趣，但张海楼直截了当的对我表达爱意，反而让我没法回避：“你知道什么叫吊桥效应吗。”我开口。

    我拧着眉头把脸转过去，不想理他。

    刚才那些土著只是看到了幻觉，我没有让他们失去意识太久。

    因为还是张瑞朴的声音，我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陌生人：“你这么久没回来，忙什么呢？”

    马车又停在了老地方，赶马的男孩儿准备将土著的食物扔出去，我拦下他，直接将巨大的袋子拿过就下车了。

    这些人把我围在中间，嘴里说的是马来语，是我听不懂的发音，但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能感受到这些人的邪念。

    自己能顺利将这个人杀掉，完全是靠我的提前埋伏和出其不意。

    我抽取了五个人的血样，和张海楼回到了马车上。

    我想回答他没有，张海楼却比我先开口：“在我这种人面前撒谎是很冒犯的行为，老师，因为你的眼神会先一步出卖你。”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当地黑/帮成员，衬衫青年是他们的头儿。

    铃音快速传递，只见那些原本还虎视眈眈的土著一个个像着了魔般晃晃悠悠地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噗通跪倒在地，不停地对着前方磕头，嘴里念叨着陌生的语言。

    离我最近的男人突然被一股力量给甩出去老远，其余的下意识想反抗，看清来人瞬间就没了气焰，弓着背赔笑。

    这些人对我来说够不成威胁，我甚至不需要拿枪，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对付起来很容易。

    当地的黑/帮和警察其实没有区别，黑/帮欺压百姓，警察也不干正事，只为有钱人和洋人服务，张瑞朴来了之后，用了三年时间将他们收为己用。

    穿过街道走回橡胶园，我们又进行了一次消毒，坐上马车的时候，鼻子里全是化学药品的味道。

    张海楼一改正襟危坐的姿势，解开衣服的纽扣，斜靠在边上，掀开车帘，让风灌进来，吹散了燥热。

    要说完全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但我终归要回家，和这里的人产生感情羁绊，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张海楼摸了摸自己的脸：“哪能啊，还是这张脸比较好用，在槟城一呼百应，叫来帮手做的。”

    如果不是张海楼及时发现，并阻止了他的阴谋，中国大部分城市也会是这般凄惨的景象，我对莫云高的恨意前所未有的高涨。

    “你呢，10岁那年，你看到了什么，还记得吗？”我随口问张海楼。

    替我解围的是张瑞朴，但面具下的那个人，我知道，是张海楼，他用眼神向我传递了信息，示意我到他身边来。

    可要命的是，我现在根本没法远离他，不但不能远离，还得住在同一屋檐下，解决相同的难题。

    张海楼一直以张瑞朴的身份利用当地的黑/帮和警察整顿瘟疫下的民风，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前来协助张海楼派发食物，和搬运尸体的帮手多了起来，街上才出现了这些想要对我有所图谋的街溜子。

    张海楼笑了笑道：“担心我啊？”

    张海楼怔愣一瞬，立刻把耳朵捂住，他知道这小东西的威力。

    “相思病算不算？”张海楼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觉得这张脸，比我自己的脸好看吗？”张海楼撑着下颚，眼角瞥向我。

    “谁闹脾气了。”我瞪视着他，“我是要来抓个土人。”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吸引了我的注意，看着很像张海楼，我快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如果不是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张海楼已经将这些人的尸体跟发病而死那些堆在一起了。

    他无措的左顾右盼，生怕从林子里窜出土人把自己给抓走，可因为没接到其他命令，只能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