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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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楼的脚下比我轻比我快，没多久就将我甩得很后面，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可以彻底结束了。

    我把头瞥向旁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张海楼收拾脏衣服的手一顿：“想这么多干什么，小玥现在不是在我们身边吗。”他心里有数，只是不愿为还没发生的事焦虑。

    张海侠问道：“如果她后天要走，怎么办？”

    张海楼撕掉脸上的易容，将它放进水里仔细清洁，又开始脱衣服裤子，准备泡个澡。以前在档案馆过的日子清贫又节省，洗澡从来都不怎么讲究。如今到了张瑞朴的府邸，洋皂精油一应俱全，这辈子都没把自己身上弄那么香过。

    “你怎么又到处乱走！”张海楼有些生气，不由分说就将人给背了起来，“小玥不在就没人管得住你了。”

    两人谈话之时，我把卧室门推开，他们一起看过来，我脸上洋溢着喜悦，随即又被眼前的一幕所刺激，表情变化之快，两个男人还没来得及抓过衣服遮掩一下，我就又把门给关上了。

    “要放要放，回屋再放。”张海楼加快了脚步

视着我，慢慢地说：“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张海楼想了想：“那就问问她要去哪儿，我们也跟着一起走，反正暂时不回厦门了，去哪儿都一样，小时候我们不就说好了吗，长大一起养她。”

    张海侠倒是无所谓，还能站起来，他就已经没有遗憾，以后手里的拐杖就是他的武器，也算把缺陷变成优势。

    有时候想着外面民不聊生，自己跟个土财主似得享受洋货带来的便利，张海楼还是会有负罪感。

    张海侠慢慢地解着纽扣，前段时间都没好好洗个澡，只能用毛巾擦拭身上，确实该泡一泡了：“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张海楼其实很不甘心，他知道他的这个兄弟，是能干大事的人，可他明白，所有人都尽力了。

    张海侠手里还抓着拐杖，窘迫地瞥了我一眼，对张海楼：“你放我下来。”

    张海楼道：“真想我把你放下来？”

    “后天就是满月了。”张海侠看着阳台外的明月，突然有感而发。

    张海侠若有所思：“她上次出现和离开，都是满月，海楼，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张海侠的康复训练每天都在进行着，有时候是张海楼陪着，有时候是我，张瑞林上周停止了针灸，说明基本已经康复。张海侠也很争气，从手术结束到现在28天过去，已经能靠着拐杖上下楼。

    “她不肯呢？”张海侠说。

    我知道，自己是有点喜欢他的，这样的情绪，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滋生出来的，一点儿都没发现。

    站在阶梯前，我回头朝大海的方向望去，尽管这里看不到海，但走出橡胶园，就离海边不远了。

    “求她留下呗。”张海楼道。

    三年的瘫痪，他腰椎以下的骨头已经完全变形，手术只能让张海侠拥有知觉，可以不用常年依靠轮椅，但想要彻底痊愈，至少在这个年代，几乎不可能。

    身体突然一轻，我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惊呼一声差点有了应激反应：“张海……”脱口而出就是张海楼的名字，他把我抛了两下，断掉最后一个字，我只得改口，“干嘛呀，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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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楼低声在我耳边道：“乖。”

    我跟在他们后面，低头笑了笑。

    “满月就满月，每个月都满一回，不是稀奇事。”张海楼把他和张海侠的换洗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那浴缸挺大的，你伤都好全了，一起泡吧。”

    我咯噔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好疼。

    马车抵达府邸，我们下了车，张海侠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见我们平安回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张海侠活下来了，腿也有了好转的迹象，瘟疫的真相也让他们提前获悉，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他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