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灵丽宫，拂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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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局专门聘请了这些有门路的女子来经销报纸，效果显著。

    檀香袅袅绕绕，房中多了一丝暖意。

    见人已来齐，大公主两手一拍，宣布会议开始。

    “不卖！”

    扇面、绫罗、宣纸，只要侧殿中能找到的她都要撕，如果找不到，就要撕宫人的衣服，因此宫人都常常要给她备着些便宜的布匹，布料撕起来要费力一些。

    卖报甚至比起跳大神更有赚头，说出去也更体面，销售人员的热情非常高涨。

    顿了顿，林举荷望向两位公主，一蓝一棕的眼眸闪过金光，“有人看中桥报传播广泛，有意花钱在报纸上买一个版面，宣传她们家的货物。”

    “棠府上各房女眷都订阅了桥报，订阅率极高，我听说，这是棠姐姐的功劳？”姜狸言语带着赞赏，她看棠焕时常板着张脸，好像总缺一副眼镜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是个优秀的销售。

    听到三公主这么说，棠焕颔首，嘴唇抿着。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一致

    一方面，因为聊得好才能得到贵妇的青眼，她们都长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经常聊着聊着，报纸就卖出去了；另一方面，贵妇贵女们有了报纸看，也不再拉着她们聊上大半天，她们一天可以跑十几家做生意了。

    是怎么做到的呢？这样无声无息地潜入她的房间，就为了放一个食盒。

    棠焕起身拱手，竟是要叩谢公主办报大恩，姜遥连忙将人扶起来。

    没有经历试毒、分餐、训话……她就这样将肉圆放进嘴里。

    姜漱试过藏些干果肉脯，专在深夜时分躲在被窝里吃，但有次母亲在饭桌上说了一句，“食睡须专，只有粗俗之人才会在错误的时辰进食。”

    今夜的雨似乎小了些，前阵子夜夜如同金石相击打，铁马冰河，吵得床架子都在震。

    她便未能再藏起食物。

    姜漱用下巴指了指，宫人犹豫着上前打开食盒盖子，一股香味飘散开来。

    姜漱最爱听到布料纸张裂开时的“撕拉”声。

    檐下是一块御赐的金字牌匾，上书“东风拂秀”。

    姜遥看完文章，实在满意，赶紧将人拉入阁中。

    也有人说定是侯府那位少爷作恶太多，降下天罚了，不然这雨为何不早几个时辰来，偏等到几十个仆役轮流搬水扑灭之后才下。

    一小盘肉圆，一小盘煎饺，还有一碗猪骨汤。

    直到她累了，食指第一个关节印上青紫的长痕。

    姜漱将剩下的食物放回红木盒子，命令宫人立马拿出去扔掉。

    棠焕对于桥报背后是两位公主的事实还在震惊之中，就听到“西域使团”这种国家大事，尚在云里雾里，就被三公主点名。

    但今天不一样。

    没有提供筷子和取餐的空盘，只有一根竹签。

    但终归是天家人的宅邸，平头百姓若是在此经过，都得眼观六路，缄默而行。

    见在场各位都点了头，汤齐瞄了一眼柳晩青，帮她上报：“另外建议增设武术自学栏目，附赠便于理解动作的图画，有助于长久不走动的人在内宅中也能锻炼。”

    公主府的角落，一座楼阁拔地而起，檐牙高啄，朱漆是新刷的，在朦胧水色中显得尤其鲜艳。

    这么快就有人来打广告了。

    《穿成炮灰后我让皇姐登上帝位》

    她总是在深夜准时醒来，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尤其地饿。

    除了姜漱。

    流云和玉姿坐在房间的最后面旁听。

    棠焕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一篇投稿。

    这一场雨终于快要收尾。

    城东地势高，积水少，许多店铺踏着细雨开张。

    姜遥和姜狸同时喊道。

    白天尚且能忍受，饥饿感在夜晚才显示出真正的霸道，比东海的巨浪还要汹涌，将她拍打到礁石上，又将她拖回海水中，再次拍打……

    当她醒来，睡在外间的贴身宫人就会挨上一脚，爬起来点一盏灯。

    那篇稿子写了历朝历代涌现出的优秀女性，有务农的有经商的，造福一方百姓，有的甚至因功劳甚大，得以入朝为官。

    说到这里，姜狸抬头对棠焕表示赞赏：“能在正一品礼部尚书府上将桥报宣传开来，棠姐姐功不可没，这一点你莫要推辞。”

    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每样分量都很小，一个个肉圆只有拇指大小，珍珠似的装在精致的碟子里。

    这一片都是公孙王侯的宅邸，每天店门前都能走过去十个亲王，八个世子。

    然后姜漱就会就着这点光，开始撕东西。

    林举荷强调：“人家出重金诶。”见公主们不肯松口，她摇扇的速度都加快了。

    姜遥苦笑：“不愧是礼部家的哈。”又警告棠焕，“散会之前你不能离开椅子。”

    看着宫人离去，姜漱亲自将一块新的檀香放入金蟾炉内点燃，好驱散房中的残余气味。

    姜狸继续：“投稿情况方面，大家的积极性比想象中要踊跃，更不乏像棠姐姐那样高质量的来稿，接下来会陆续刊登在桥报上。”

    姜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在宫中四处树敌，怕她的人多，爱她的人无。

    宫人向她保证，熄灯之前桌上绝对没有食盒。

    她那天在凉亭下，告诉过各房姐妹不要在长辈面前大张旗鼓地看报，自己偷偷看完再来亭中抒发感想。

    轮到汤齐，她揉着眉头说：“我负责的律法版块，争议颇大，收到不少读者来信，多数是平时很爱看大戏的，都成了唱班的拥趸，许多争议的背后是对律法的不了解。接下来我打算再发些有关大丰律法的普及，我尽量写得通俗易懂些。”

    隔着细密的雨雾，几条街之外就是正在修建的公主府，来年，帝国的牡丹就要在这住下了。

    姜遥好奇地问：“是什么货物？”

    这些频繁在内宅走动的女子，                                                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很大程度上还要承担陪聊之类带有心理疏导性质的工作。

    姜漱依旧很疲惫，吃了点东西就想作呕，腹部又空虚又紊乱，但她还没死。

    原来她也是有食欲的。

    姜遥：“欢迎大家来到拂秀阁第一届聚会，本次聚会主要有两个讨论任务：第一，桥报的发行情况和受欢迎程度；第二，西域使团的接待事宜。”

    二公主却已经吃下了。

    莫非，宫中真有鬼怪出没？

    姜遥坐在主位，姜狸坐在左边，身边依次是柳晩青、汤齐，另一边则是林举荷、棠焕。

    棠焕：“回殿下，并非是我的功劳，桥报形式新颖，内容丰富，体裁五花八门，订阅所费不多，对于识字又无法出门的闺阁女眷来说是难得的娱乐读物。尤其是第二版连载的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面上找不到类似，不订阅报纸就肯定看不着。她们只是分着看了第一期，便争相订阅。”

    “不想被罚去浣衣局的话，今晚之事，谁都不许说。”

    又将话锋一转，说回开新版块：“针对许多不识字的妇女，某医馆通过定期举办读报会的方式，吸引了许多读者，帮助了不少女子的识字开蒙，她们希望能在桥报上增加有关医学的版块。”

    “胭脂水粉。”

    史书对她们的记载寥寥，如果不是深耕历史，特意往这个方向钻研过，是很难写出如此详实的文章的。

    便是拂秀阁所在。

    灵丽宫在夜晚是没有食物的，因为丽嫔不吃夜宵，也不吃零嘴。

    宫人又会挨上一脚，因为姜漱不满意她自己力气太小。

    雨声小了，隔着窗子仿佛在听摇篮曲，整座皇宫都陷入沉睡，要把前几晚的睡眠恶补回来才罢休。

    是猪肉和鱼肉胶打在一起，混合葱花、精盐和胡椒，这里面最难得的是胡椒，撒上一把便能使肉更加鲜香开胃，但丽嫔不喜，厨房从来没用过。

    姜漱干涸的眼中，第一次诞生疑惑。

    宫人皱眉，低声道：“殿下，这恐怕……”

    不过只存在于万籁俱寂的深夜，到了白天她一样都吃不下。

    前几日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许多人都看见了。那火舌舔舐阴沉的夜空，定是把天烧漏了，才会有这么大的雨。

    这个分量放在常人眼里，连牙缝都塞不够，但放在姜漱身上可谓是破天荒的一顿饱饭。

    除非是想下毒。

    就像一个现代的会议室。

    在宫人揉着眼睛掌灯之后，姜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红木雕花的食盒，

    林举荷：“这个倒是不错。”

    姜狸安慰她：“等以后桥报在京城之外也畅销不绝，这样的机会多得是。”

    姜狸面前放着厚厚一叠报告：“数据显示，桥报在六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员女眷中是最为畅销的，往下是因为官员品级太低，家族女眷多半并未识字，往上则很可能是因为家教太过森严，家风整体墨守成规的缘故。”

    姜狸边说边示意林举荷，后者摇着老虎扇，悠悠说道：“是的，有才学又想展示才学的女子非常多，我正准备新开一个版面，专门刊登投稿。”

    姜狸接过话头，她手上有经销商——医女、巫婆、嬷嬷传回来的数据。

    二公主吃了三个小肉圆，喝了两口汤，咬开半个煎饺。

    ……

    阁中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红木长桌，大理石铺面，云母镶花，两边整整齐齐放着成套的红木圈椅，主位身后的墙壁挂着一大块橡树皮制作而成的软木板。

    小宫人点头如舂米，拿起红木食盒冒着细雨出了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