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一案:盘花海礁案 第八章 一生的夙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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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墓笔记:南部档案(食人奇荒)》
在汝昇号的货仓隔断里,满身是血的军官忽然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想呻吟,但是稍微一动,他疼得更加厉害。身下的血已经慢慢干涸,不知道为什么,他后脑的伤口结了一个很大的血痂。他爬了起来,打开一个柜子,柜门里面贴着一面镜子,他想看一看后脑,但发现看不到,用手碰了一下,那是一个骇人的伤口,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从窗户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张海盐走向礁石的中心,带着消毒水。看着围观的人和喷出来的灰尘,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了想,他从柜子中,拿出一只密封的钢罐来,平静地朝甲板走去。甲板上的人都在围观,他吹了个口哨,几个哨兵都发现他上来了,同时发现他身负重伤。“副官,你是被张海盐伤成这样的么?”那个哨兵问道。副官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哨兵补了一句:“你一生的夙敌?”副官努力发出声音:“张海盐?”他看了看礁石的方向,努力让自己不倒下,“把船准备好,我们准备离开。”哨兵点头,副官又对边上的哨兵说:“这里的人全部都已经染病了,你们赶紧去吃抗生素,这些劳工就留在这里吧,我们来不及处理了。不要惊动他们,找二十个人,带上冲锋枪,带上□□,跟我下去拿瘟水。除了我们的船之外其它的船,全部炸沉。”有哨兵去拿枪,很快二十个人出列,他们也下到礁石上,副官此时已经感觉到后脑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我不会辜负你的,一定把东西带回去给你!他暗暗发誓,咬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走路竟然比平时更加迅捷。所有人看到满身是血的副官,都分列两边。血一滴一滴滴在他走过的脚印上。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洞口。“我下去取瘟水,你们把炸药布置好。”副官平静地命令道。劳工中已经有人看到他们手里的炸药,开始往后退去。同时,张海盐、张海虾已经进入到了瘟疫船残骸的底部。他们一边撒消毒水,一边查探。这艘船已经完全钙化了,珊瑚礁从船的破洞中长进来,覆盖了船的内部,底仓已经完全变形,但能看到很多的麻袋,悬挂在原来船的梁上。这些麻袋都是当年装尸体的,如今尸体应该都已经腐烂殆尽,有上百具之多。因为外面空气的快速涌入而氧化,麻袋快速变成黑色。每个麻袋下面,都有一滩黑色的真菌煤丝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尸体腐烂的液体从麻袋上滴落下来造成的。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往船的低洼处流去,一路流到中心的一处水潭。这些黑色的墨渍一样的东西,如同一张巨大的太阳放射图,而那个水潭就是中心的太阳。他们来到水潭边上。张海盐默默道:“这就是整艘船的精华,所有病死尸体的浓缩液。”水潭的水出奇地清澈,倒影出风灯和他们的样子。张海盐和张海虾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要把消毒水倒入水潭中。忽然后面一声上膛声,两个人瞬间闪身滚进黑暗,他们站的位置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转头就看到副官带着一行人直接对着黑暗无差别扫射,张海盐立即趴到地上,刚想反击,另外两三把枪同时开火,他一个翻身踩着珊瑚礁,翻上房梁,子弹跟着他就扫了上来。副官已经来到了水潭的边上,蹲下来,用密封罐装了一罐尸水,转身就走。那些手下也不恋战,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捆,到处乱丢。有几个专职爆破的,非常熟练地在横梁的下面,龙骨的关键位置,放下了最重的那几捆,点燃后迅速撤离。张海盐心说不好,想用刀片去钉灭这些导火线,但举目望去,足有几百个火星,大喊:“虾仔,走啊!”两个人一起冲向出口,刚到出口,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下来,两个人立即又退了回来。接着就听到枪声,是有人打断了洞外面的脚手架,脚手架疯狂地落下来,让他们无法爬上去。而身后的导火线依然在嘶嘶地冒着火星。“刚才应该补那个傻逼一下的!”张海盐懊恼地大骂,“失策啊!”说着他立即转身,捡起靠近他们的几个炸药捆,往船的深处丢去,留出了一块空间,然后抓起几个麻袋递给张海虾,“用这个挡一下,看造化了。”张海虾看了看麻袋,摇头,问道:“你想不想回厦门?”“想啊!”张海虾接过所有麻袋,把麻袋全部背到自己身上作为遮挡,然后把张海盐顶到角落里,张开双臂挡在他外面,“那就好。”“你干什么?”“张海盐,我不想回厦门,厦门我没什么牵挂。你替我回去。”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一下把张海虾压到了张海盐身上,张海盐的头似乎被猛击了一下,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一案:盘花海礁案第九章卷阀归档副官坐在船舷边,看着礁石爆炸,船一艘一艘沉进海里。他死死抱着那个密封罐,身姿挺拔。因为返航,所有的士兵都很高兴,没有人注意到,副官端坐在那里,已经默默地死去。人都有自己命定之人,相生相克,无道理可言。完成了任务的他,不知道最后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张海盐从礁石中扒拉碎石,爬到礁石上,四周的船已经都被炸沉了,只剩下几百个劳工和一方礁石,犹如企鹅一样挤在一起。他剧烈地咳嗽,将张海虾拉了上来,张海虾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他的耳朵完全听不见,耳朵鼻孔中全部都是血,只感觉到胸口刚才被打桩机打过十几次,估计里面都已经变成稀烂的西瓜瓤。但他还是撕心裂肺地叫了几声张海虾,叫着叫着,他感到自己的手上开始奇痒难耐,翻开衣服,就看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血泡。这不是烧伤的血泡,他转头看其他劳工,劳工们也开始发现身上起血泡,开始抓挠。张海盐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是爆炸之后瘟疫散播,迅速开始侵入人体。没有船和食物,在这么小的一块礁石上,未来几个月,将是真正的人间地狱。瘟疫和饥饿,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如影随形啊。盘花海礁案结案文档中,有几个未解之谜,到现在为止,张海盐从未透露过细节。六个月之后,有陈礼标家人携渔船来寻找,在礁石上发现了张海盐和张海虾,将两人带回了马六甲,没有第三个人。除了南部档案馆卷阀的机密电报,没有人知道礁石上的其他人去了哪里。盘花海礁案最后以悬案结案,所谓悬案结案,就是有了结果,但无法公布。单份资料进入南部档案馆地下的档案室内,其他卷宗全部销毁。为何桂西军阀要在南洋寻找一艘瘟疫船,取得里面的五斗病的病源,转由南部档案馆南疆部分调查,无论是否查到,张海盐都不会知道后续的任何消息。三年以后,南部档案馆。又近黄昏,张海虾坐在藤椅上,张海盐默默地给他洗脚,张海虾看着海的方向,有很多孩子在沙滩上奔跑。“你让我躺着就行了,何必每天把我搬来搬去的?”看张海盐洗得认真,他仍旧有些不好意思。“瘫痪的人,如果不翻动,是会长褥疮的。”“又不会疼。”张海虾默默道。“不管疼不疼,都是烂疮。”张海盐把洗脚水倒到楼下。南洋档案馆马六甲的官邸,其实就是一处印度人的二层小楼,有一个小院子和一处很唬人的拱门,后面的楼房倒是很简陋,但样式是欧式的小别墅,在鼓浪屿上很多,张海盐见过。里面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外能看到不远处的海。二楼还有一个大房间做会议室,从来没有坐超过三个人。会议室里有发报机和一张很大的海图。时间久了,海图已经发霉开卷,权当装饰了。一楼也是结构一样的三个房间,里面有档案室,还有两间房堆的都是杂货,他们唬人的拱门临街,来往的人都以为里面住着洋人,不敢在外面叨扰,张海盐就自己摆摊卖一些舶来品。他的英文很好,所以经常有洋人光顾。南洋档案馆的牌子一直挂在拱门上,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档案馆还是没有消息么?”张海盐一边帮张海虾按摩脚,一边摇头:“不仅没有消息,连饷都不发了。如果不是前几年存了点钱,现在已经要饭了。”“电报呢?”“没有回音。”张海盐站起来,舒缓了一下腰部,“听说粤系已经全面控制厦门了,档案馆会不会受牵连?被撤了,或者被解散了?”“如果解散了,你准备怎么办?”“我们除了做特务,什么都不会,兵荒马乱的,特务总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吧。”张海盐道,“回厦门,找干娘,然后换个主子继续混日子。”张海虾就笑:“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升职回厦门了。”“别说了,卖身契是我害你签的,一起来,就一起回去。”张海盐靠到栏杆上,就看到海岸的后面,很远的地方,有好几处黑烟,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还是如何。“东街口那个降头师,给你算命怎么说?腿他能看好么?”“他说治不好,而且我快死了,并且死了都不会安生,会变成妖怪。”张海虾道,“不是死在腿上,是死在其他事情上。”张海盐就怒了:“傻逼胡说八道,等下我把他家烧了,看他胡说。”张海虾继续道:“他说,死在我之前应该死的事情上。”张海盐沉默了一下,叹气,他知道张海虾对于礁石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也不愿意多提及发生的事情。“对了。”张海虾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上撕下来的简报,“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张海盐拿过来,简报很简单,槟城一代出现怪病,附近的村子里多有发病,传染得很快,怀疑是洋人带来的传染病。就如当年他们带来梅毒一样。但是在报纸上,有着对于疾病的描写,其中有一条写着,发病的初期,病人身上多发细微的血泡。张海盐皱起眉头:“五斗病?”“虽然没发饷,但南洋档案馆还是有地方预警的职责,现在南洋通船便利,每天有上千人来往厦门和马六甲之间,如果真的是五斗病,很容易传播到世界各地的。你是不是要去看看?”张海盐点上一支烟,烟是张海虾推荐的牌子,他迎风吸了一口,隐隐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五斗病,那当年的悬案,难道有所松动,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呢?张海盐道,“槟城,是不是那家伙的地盘?”张海虾点头:“对,就是那个家伙。所以你此去,要千万小心。南洋档案馆的人,在槟城是一个人头一千块悬红起的。你最好,换张脸再去——顺便,好好洗一下澡。”第一案:盘花海礁案第十章小楼一夜听春雨,咸阳游侠多少年他们说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张瑞朴。张海盐他们到槟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要暗杀这个南洋华侨。张瑞朴在槟城经营两个巨大的橡胶园,拥有巨大的土地和财富。地界之大,以至于张海盐他们在橡胶园里迷路后,甚至发现有当地土著部落在园里生活。霹雳州当时的土著土人仍旧有猎头的习俗,据说张瑞朴和土人的关系很好,一直购买尸体投食这些土人用以保护自己。此事也无法查证,因为张海盐他们也不知道土人追他们是为了保护张瑞朴还只是饿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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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汝昇号的货仓隔断里,满身是血的军官忽然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想呻吟,但是稍微一动,他疼得更加厉害。身下的血已经慢慢干涸,不知道为什么,他后脑的伤口结了一个很大的血痂。他爬了起来,打开一个柜子,柜门里面贴着一面镜子,他想看一看后脑,但发现看不到,用手碰了一下,那是一个骇人的伤口,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从窗户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张海盐走向礁石的中心,带着消毒水。看着围观的人和喷出来的灰尘,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了想,他从柜子中,拿出一只密封的钢罐来,平静地朝甲板走去。甲板上的人都在围观,他吹了个口哨,几个哨兵都发现他上来了,同时发现他身负重伤。“副官,你是被张海盐伤成这样的么?”那个哨兵问道。副官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哨兵补了一句:“你一生的夙敌?”副官努力发出声音:“张海盐?”他看了看礁石的方向,努力让自己不倒下,“把船准备好,我们准备离开。”哨兵点头,副官又对边上的哨兵说:“这里的人全部都已经染病了,你们赶紧去吃抗生素,这些劳工就留在这里吧,我们来不及处理了。不要惊动他们,找二十个人,带上冲锋枪,带上□□,跟我下去拿瘟水。除了我们的船之外其它的船,全部炸沉。”有哨兵去拿枪,很快二十个人出列,他们也下到礁石上,副官此时已经感觉到后脑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我不会辜负你的,一定把东西带回去给你!他暗暗发誓,咬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走路竟然比平时更加迅捷。所有人看到满身是血的副官,都分列两边。血一滴一滴滴在他走过的脚印上。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洞口。“我下去取瘟水,你们把炸药布置好。”副官平静地命令道。劳工中已经有人看到他们手里的炸药,开始往后退去。同时,张海盐、张海虾已经进入到了瘟疫船残骸的底部。他们一边撒消毒水,一边查探。这艘船已经完全钙化了,珊瑚礁从船的破洞中长进来,覆盖了船的内部,底仓已经完全变形,但能看到很多的麻袋,悬挂在原来船的梁上。这些麻袋都是当年装尸体的,如今尸体应该都已经腐烂殆尽,有上百具之多。因为外面空气的快速涌入而氧化,麻袋快速变成黑色。每个麻袋下面,都有一滩黑色的真菌煤丝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尸体腐烂的液体从麻袋上滴落下来造成的。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往船的低洼处流去,一路流到中心的一处水潭。这些黑色的墨渍一样的东西,如同一张巨大的太阳放射图,而那个水潭就是中心的太阳。他们来到水潭边上。张海盐默默道:“这就是整艘船的精华,所有病死尸体的浓缩液。”水潭的水出奇地清澈,倒影出风灯和他们的样子。张海盐和张海虾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要把消毒水倒入水潭中。忽然后面一声上膛声,两个人瞬间闪身滚进黑暗,他们站的位置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转头就看到副官带着一行人直接对着黑暗无差别扫射,张海盐立即趴到地上,刚想反击,另外两三把枪同时开火,他一个翻身踩着珊瑚礁,翻上房梁,子弹跟着他就扫了上来。副官已经来到了水潭的边上,蹲下来,用密封罐装了一罐尸水,转身就走。那些手下也不恋战,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捆,到处乱丢。有几个专职爆破的,非常熟练地在横梁的下面,龙骨的关键位置,放下了最重的那几捆,点燃后迅速撤离。张海盐心说不好,想用刀片去钉灭这些导火线,但举目望去,足有几百个火星,大喊:“虾仔,走啊!”两个人一起冲向出口,刚到出口,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下来,两个人立即又退了回来。接着就听到枪声,是有人打断了洞外面的脚手架,脚手架疯狂地落下来,让他们无法爬上去。而身后的导火线依然在嘶嘶地冒着火星。“刚才应该补那个傻逼一下的!”张海盐懊恼地大骂,“失策啊!”说着他立即转身,捡起靠近他们的几个炸药捆,往船的深处丢去,留出了一块空间,然后抓起几个麻袋递给张海虾,“用这个挡一下,看造化了。”张海虾看了看麻袋,摇头,问道:“你想不想回厦门?”“想啊!”张海虾接过所有麻袋,把麻袋全部背到自己身上作为遮挡,然后把张海盐顶到角落里,张开双臂挡在他外面,“那就好。”“你干什么?”“张海盐,我不想回厦门,厦门我没什么牵挂。你替我回去。”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一下把张海虾压到了张海盐身上,张海盐的头似乎被猛击了一下,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一案:盘花海礁案第九章卷阀归档副官坐在船舷边,看着礁石爆炸,船一艘一艘沉进海里。他死死抱着那个密封罐,身姿挺拔。因为返航,所有的士兵都很高兴,没有人注意到,副官端坐在那里,已经默默地死去。人都有自己命定之人,相生相克,无道理可言。完成了任务的他,不知道最后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张海盐从礁石中扒拉碎石,爬到礁石上,四周的船已经都被炸沉了,只剩下几百个劳工和一方礁石,犹如企鹅一样挤在一起。他剧烈地咳嗽,将张海虾拉了上来,张海虾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他的耳朵完全听不见,耳朵鼻孔中全部都是血,只感觉到胸口刚才被打桩机打过十几次,估计里面都已经变成稀烂的西瓜瓤。但他还是撕心裂肺地叫了几声张海虾,叫着叫着,他感到自己的手上开始奇痒难耐,翻开衣服,就看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血泡。这不是烧伤的血泡,他转头看其他劳工,劳工们也开始发现身上起血泡,开始抓挠。张海盐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是爆炸之后瘟疫散播,迅速开始侵入人体。没有船和食物,在这么小的一块礁石上,未来几个月,将是真正的人间地狱。瘟疫和饥饿,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如影随形啊。盘花海礁案结案文档中,有几个未解之谜,到现在为止,张海盐从未透露过细节。六个月之后,有陈礼标家人携渔船来寻找,在礁石上发现了张海盐和张海虾,将两人带回了马六甲,没有第三个人。除了南部档案馆卷阀的机密电报,没有人知道礁石上的其他人去了哪里。盘花海礁案最后以悬案结案,所谓悬案结案,就是有了结果,但无法公布。单份资料进入南部档案馆地下的档案室内,其他卷宗全部销毁。为何桂西军阀要在南洋寻找一艘瘟疫船,取得里面的五斗病的病源,转由南部档案馆南疆部分调查,无论是否查到,张海盐都不会知道后续的任何消息。三年以后,南部档案馆。又近黄昏,张海虾坐在藤椅上,张海盐默默地给他洗脚,张海虾看着海的方向,有很多孩子在沙滩上奔跑。“你让我躺着就行了,何必每天把我搬来搬去的?”看张海盐洗得认真,他仍旧有些不好意思。“瘫痪的人,如果不翻动,是会长褥疮的。”“又不会疼。”张海虾默默道。“不管疼不疼,都是烂疮。”张海盐把洗脚水倒到楼下。南洋档案馆马六甲的官邸,其实就是一处印度人的二层小楼,有一个小院子和一处很唬人的拱门,后面的楼房倒是很简陋,但样式是欧式的小别墅,在鼓浪屿上很多,张海盐见过。里面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外能看到不远处的海。二楼还有一个大房间做会议室,从来没有坐超过三个人。会议室里有发报机和一张很大的海图。时间久了,海图已经发霉开卷,权当装饰了。一楼也是结构一样的三个房间,里面有档案室,还有两间房堆的都是杂货,他们唬人的拱门临街,来往的人都以为里面住着洋人,不敢在外面叨扰,张海盐就自己摆摊卖一些舶来品。他的英文很好,所以经常有洋人光顾。南洋档案馆的牌子一直挂在拱门上,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档案馆还是没有消息么?”张海盐一边帮张海虾按摩脚,一边摇头:“不仅没有消息,连饷都不发了。如果不是前几年存了点钱,现在已经要饭了。”“电报呢?”“没有回音。”张海盐站起来,舒缓了一下腰部,“听说粤系已经全面控制厦门了,档案馆会不会受牵连?被撤了,或者被解散了?”“如果解散了,你准备怎么办?”“我们除了做特务,什么都不会,兵荒马乱的,特务总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吧。”张海盐道,“回厦门,找干娘,然后换个主子继续混日子。”张海虾就笑:“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升职回厦门了。”“别说了,卖身契是我害你签的,一起来,就一起回去。”张海盐靠到栏杆上,就看到海岸的后面,很远的地方,有好几处黑烟,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还是如何。“东街口那个降头师,给你算命怎么说?腿他能看好么?”“他说治不好,而且我快死了,并且死了都不会安生,会变成妖怪。”张海虾道,“不是死在腿上,是死在其他事情上。”张海盐就怒了:“傻逼胡说八道,等下我把他家烧了,看他胡说。”张海虾继续道:“他说,死在我之前应该死的事情上。”张海盐沉默了一下,叹气,他知道张海虾对于礁石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也不愿意多提及发生的事情。“对了。”张海虾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上撕下来的简报,“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张海盐拿过来,简报很简单,槟城一代出现怪病,附近的村子里多有发病,传染得很快,怀疑是洋人带来的传染病。就如当年他们带来梅毒一样。但是在报纸上,有着对于疾病的描写,其中有一条写着,发病的初期,病人身上多发细微的血泡。张海盐皱起眉头:“五斗病?”“虽然没发饷,但南洋档案馆还是有地方预警的职责,现在南洋通船便利,每天有上千人来往厦门和马六甲之间,如果真的是五斗病,很容易传播到世界各地的。你是不是要去看看?”张海盐点上一支烟,烟是张海虾推荐的牌子,他迎风吸了一口,隐隐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五斗病,那当年的悬案,难道有所松动,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呢?张海盐道,“槟城,是不是那家伙的地盘?”张海虾点头:“对,就是那个家伙。所以你此去,要千万小心。南洋档案馆的人,在槟城是一个人头一千块悬红起的。你最好,换张脸再去——顺便,好好洗一下澡。”第一案:盘花海礁案第十章小楼一夜听春雨,咸阳游侠多少年他们说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张瑞朴。张海盐他们到槟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要暗杀这个南洋华侨。张瑞朴在槟城经营两个巨大的橡胶园,拥有巨大的土地和财富。地界之大,以至于张海盐他们在橡胶园里迷路后,甚至发现有当地土著部落在园里生活。霹雳州当时的土著土人仍旧有猎头的习俗,据说张瑞朴和土人的关系很好,一直购买尸体投食这些土人用以保护自己。此事也无法查证,因为张海盐他们也不知道土人追他们是为了保护张瑞朴还只是饿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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