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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这小贼滑溜得紧，还说姓徐的找到的那个包袱里面的珠宝是范员外送给他的，抵死不认！”
再抬头，天空又高又远，偶尔瞟过几片白云。
“行，就听你的。”县令大人也不坚持，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谈起案情。“本来今早唤那范员外前来，是想着案情总算有了进展，给他一个交代的。谁知姓范的一声感谢都不说，反而追问剩余的金银珠宝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是气煞我也！”
“别提他了，范员外说朱大不查其他的线索，反而总是逮着他问话，厌烦得很。且他昨日被我打了板子，听说伤得挺重，看在他一直辛勤办事的份上，还是让他在家养伤吧！”
没过一会儿，就有相熟的四邻居在大门外喊道：“朱大嫂，听红花娘说集市有新鲜的羊肉，你去不去啊？”
“你不信？”朱大抬头打趣道：“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正当她要走到县衙前的大街时，见到两个捕手将一位老妪从衙门前赶了出来，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话还没吩咐完，捕手就跑了，县令大人不由气得后仰，“混账，混账，徐曹带的都是些什么人！”
“哎。听兄弟们讲，那老小子审问了黄豹整整一下午，没想到黄豹那家伙是一个字都不认……姓徐的气得不行，就提议对黄豹严刑拷问……因为他找到了一些丢失的金银，县令大人也就同意了。”
朱家侧门外是一大片的槐树林。
院外的邻居大娘扒着朱家大门仔细闻了闻，待嗅到朱家院子里飘出来的浓厚药味，这才摇了摇头，挎着篮子一扭一摆的走了。路上遇到其他大娘，自然免不了顺嘴提几句，什么朱耆长受伤在家吃药朱大嫂忙得不行啊，脸上一脸同情。
多年的老槐树，长得十分高耸。便是夏日里，树林里也十分荫蔽，阴森森的，不见阳光。关于这个林子的传言颇多，再加上树林里灌木丛深，不便行走，以至于荒无人迹，越发显得幽深。
“头，你分析得有道理。”李四连连点头，“人在家中坐，就有银钱来，这可是大大的美事。我看黄豹人不蠢，肯定不会毁了这条财路！给大盗做探子，那可是危险得很，很容易被黑吃黑！”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两三日。
“嘘，太爷悄声！”
“哎！”
“你说得有理，此等小事不值得生气。”县令大人深吸几口气，抚了抚胸口，从桌案后走了出来，无奈道：“我也不想动怒，可是这范员外是每日三趟的派人催，着实让人无法应对啊！”
朱大不知道要不是多亏了女儿的无意之举，他的苦肉计就算白忙活了。送走了李四，他就从床上翻身而起，一番乔装打扮后，从侧门出去了。
虽然朱大已经基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此时仍然一脸认真的听李四说话，有疑问处就打断一二。
朱翾听了直摇头，老娘这性子哦，嘴上骂得欢，心里还不是心疼“她家老朱”。
目送着朱大进入了树林，朱大嫂关上门，小声嘀咕道：“打扮成那样，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偷人呢！”大大吐槽了一番，她才翻出药包坐在顺风处开始熬药，又从厨房端着一个圆簸箕走了出来。
“成，那我就等头安排了。唉，不对，头，赵明昨日提的那个包袱，说是从黄豹的院子里搜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是从什么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吗？”
她刚出门不久，捕手李四就悄摸着登门了。
“哼，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没得降低我身份！”
朱翾一边咂舌一边回到后院，盘腿坐在房前廊下的四足胡床上，侧身抽开胡床边矮柜的抽屉，从中端出一个食盒放在矮柜顶部，又从第二个抽屉取出一本书。
年过半百的县令大人喘着粗气冲堂下的一个捕手怒吼，捕手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头就跑了。
“伤得挺重？”县丞一脸惊讶。
“头，酒是戒不了的，唉，且不说这个。我跟你说，昨日你回家后，姓徐的就领了县令的命令，说他七日内定破金银失窃案。谁知没过多久，他就领着人去抓飞贼黄豹，说他就是盗取范员外的贼子之一。那老小子还有几分本事，竟当场擒住了黄豹……”
县丞听了，心里有些疑惑，倒也没有继续提议。
县令旁边躬身站着一蓄须老者，乃是本县县丞，他扶住县令，温言劝道：“想必是他平日里极少见您，这才被您官威所摄，以至于诚惶诚恐。不过是些小事，待会儿下官就和徐曹说说，让他好好教导教导手下的人。黄帝内经中岐伯有言‘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又曰‘怒伤肝’，还望太爷息怒，切勿为此等小事动怒。”
“丢失财物的几家也就只有范员外总是来催问了，否则县尊也不必如此烦恼。”
“你才来衙门没多久，不知道黄豹这小子的底细，我之前是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他虽干飞贼，但也守他们那行所谓的‘道义’。凡是给他交了银子的，他都不会登门。你刚刚说，黄豹亲口承认，范老爷每年都会给他银钱，这事一问范老爷就知真假。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他就不会去范家偷盗。否则，一旦事情传出去，其他人只怕都不会给他送钱了，他哪有逍遥日子可过？”
春末夏初是一年气候最好的时候，太阳虽大却并不耀眼，暖风吹得人熏熏欲醉，万物待发，生机勃勃，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舒朗起来。
“此处无外人在，就你我两人，不必如此忌讳。”县令大人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那就要问徐曹了。”朱大虽然觉得徐曹抓人过于快了一些，但也没有多想。但今早女儿的话，让他不禁多想了一些，这一想，就有了几个疑点。
朝食过后，十二郎出门找小伙伴玩耍去了，朱翾则提着布袋去了大头家。
“本事？”李四半信半疑，“头，黄豹真有本事？”
“不知道，兴许是哪个暗探告诉他的吧！”
朱大嫂坐着不动，高声回道：“你先去，我这会儿给我家老朱熬药呢，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走不开！”
河间县衙。
这日，朱翾在城南一赶山人家买到了一截崖柏，这老崖柏产自太行山，极为难得。得到了好木材，朱翾心情很是愉悦，脚步轻松的往家走去。
“可不是，昨儿个晚上我当值，下半夜的时候赵明鞭子都抽断了，那黄豹就是不承认！”
此时，他语气幽幽，意味不明。
朱大凝眉，叹气，“这可就难办了……”
朱大嫂也刚好挑完了粮食，她交代了朱翾几句，就匆匆忙忙挎着一个篮子出门了，嘴里念叨着：“集市都快散了，羊肉只怕是卖光了，也不知能不能买根羊骨头……”
李四摸了摸脑袋，神情惘然。
小半个时辰后，朱翾回来了。
“自然，徐曹昨日和我说，抓蟊贼的时候刚好碰到朱大家的女儿，说是买猪骨头给他补身体呢！朱大素日里可是抠门的紧，能舍得花钱买肉骨头，想来伤得不轻。”
——
“他当然不蠢，否则那一身本事如何习得了？”
“你接着往下说。”
“谁说不是，要不是他有个好姐姐，我看在刺史大人——”
“没错没错。”县丞看着县令的脸色，提议道：“您看，要不要把朱大唤回来一起查案……”
清风徐来，她慢慢翻动着书页，偶尔用木签扎着食盒里的果脯吃着。等书翻了小半，她看到“面上金光闪闪，手中雪刃辉辉”这一句时，内心忽而有些感触，不由放下书，望向院中的花草树木。
“走走走，说了不能探望就不能探望。”
“坐，我记得你不喜热茶，桌上有放凉了的水……”
“你去给我问问徐曹，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案？剩下的金银什么时候能找到？”
“咳咳，小声些，进来说。”
“商人重利，徐曹找到的金银珠宝只是范家提供名录的百之一二，他自然是焦急了些，县尊别和他一般见识。”
家里有猪肉，还想着买羊肉补身子，啧啧……
李四听到朱大的分析，来了兴趣，倾身向前，“头，这话怎么说？”
簸箕里盛了豆粮，她盘腿坐在廊下的六几榻上，细细挑了起来。
——
“可招认了？”
“黄豹不认，兴许真的不是他干的。”
李四跟着朱大嫂来到朱家正房，见到倚靠在床边的朱大，激动道：“头，我有重要情报！”
“看你这架势，平日里少喝点酒。”
县丞凑近悄声提醒：“隔墙有耳，还是稳妥一些好。”
“头，你不用招呼我，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自己来！”李四搀着朱大重新躺回被褥，转身一屁股坐在圆桌前，从桌上倒了一杯凉了的白水，仰头灌了下去。“痛快！头家里的水就是好喝！”
朱大这模样，母子三人习以为常，各自喝完自己的粥，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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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天空又高又远，偶尔瞟过几片白云。
“行，就听你的。”县令大人也不坚持，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谈起案情。“本来今早唤那范员外前来，是想着案情总算有了进展，给他一个交代的。谁知姓范的一声感谢都不说，反而追问剩余的金银珠宝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是气煞我也！”
“别提他了，范员外说朱大不查其他的线索，反而总是逮着他问话，厌烦得很。且他昨日被我打了板子，听说伤得挺重，看在他一直辛勤办事的份上，还是让他在家养伤吧！”
没过一会儿，就有相熟的四邻居在大门外喊道：“朱大嫂，听红花娘说集市有新鲜的羊肉，你去不去啊？”
“你不信？”朱大抬头打趣道：“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正当她要走到县衙前的大街时，见到两个捕手将一位老妪从衙门前赶了出来，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话还没吩咐完，捕手就跑了，县令大人不由气得后仰，“混账，混账，徐曹带的都是些什么人！”
“哎。听兄弟们讲，那老小子审问了黄豹整整一下午，没想到黄豹那家伙是一个字都不认……姓徐的气得不行，就提议对黄豹严刑拷问……因为他找到了一些丢失的金银，县令大人也就同意了。”
朱家侧门外是一大片的槐树林。
院外的邻居大娘扒着朱家大门仔细闻了闻，待嗅到朱家院子里飘出来的浓厚药味，这才摇了摇头，挎着篮子一扭一摆的走了。路上遇到其他大娘，自然免不了顺嘴提几句，什么朱耆长受伤在家吃药朱大嫂忙得不行啊，脸上一脸同情。
多年的老槐树，长得十分高耸。便是夏日里，树林里也十分荫蔽，阴森森的，不见阳光。关于这个林子的传言颇多，再加上树林里灌木丛深，不便行走，以至于荒无人迹，越发显得幽深。
“头，你分析得有道理。”李四连连点头，“人在家中坐，就有银钱来，这可是大大的美事。我看黄豹人不蠢，肯定不会毁了这条财路！给大盗做探子，那可是危险得很，很容易被黑吃黑！”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两三日。
“嘘，太爷悄声！”
“哎！”
“你说得有理，此等小事不值得生气。”县令大人深吸几口气，抚了抚胸口，从桌案后走了出来，无奈道：“我也不想动怒，可是这范员外是每日三趟的派人催，着实让人无法应对啊！”
朱大不知道要不是多亏了女儿的无意之举，他的苦肉计就算白忙活了。送走了李四，他就从床上翻身而起，一番乔装打扮后，从侧门出去了。
虽然朱大已经基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此时仍然一脸认真的听李四说话，有疑问处就打断一二。
朱翾听了直摇头，老娘这性子哦，嘴上骂得欢，心里还不是心疼“她家老朱”。
目送着朱大进入了树林，朱大嫂关上门，小声嘀咕道：“打扮成那样，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偷人呢！”大大吐槽了一番，她才翻出药包坐在顺风处开始熬药，又从厨房端着一个圆簸箕走了出来。
“成，那我就等头安排了。唉，不对，头，赵明昨日提的那个包袱，说是从黄豹的院子里搜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是从什么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吗？”
她刚出门不久，捕手李四就悄摸着登门了。
“哼，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没得降低我身份！”
朱翾一边咂舌一边回到后院，盘腿坐在房前廊下的四足胡床上，侧身抽开胡床边矮柜的抽屉，从中端出一个食盒放在矮柜顶部，又从第二个抽屉取出一本书。
年过半百的县令大人喘着粗气冲堂下的一个捕手怒吼，捕手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头就跑了。
“伤得挺重？”县丞一脸惊讶。
“头，酒是戒不了的，唉，且不说这个。我跟你说，昨日你回家后，姓徐的就领了县令的命令，说他七日内定破金银失窃案。谁知没过多久，他就领着人去抓飞贼黄豹，说他就是盗取范员外的贼子之一。那老小子还有几分本事，竟当场擒住了黄豹……”
县丞听了，心里有些疑惑，倒也没有继续提议。
县令旁边躬身站着一蓄须老者，乃是本县县丞，他扶住县令，温言劝道：“想必是他平日里极少见您，这才被您官威所摄，以至于诚惶诚恐。不过是些小事，待会儿下官就和徐曹说说，让他好好教导教导手下的人。黄帝内经中岐伯有言‘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又曰‘怒伤肝’，还望太爷息怒，切勿为此等小事动怒。”
“丢失财物的几家也就只有范员外总是来催问了，否则县尊也不必如此烦恼。”
“你才来衙门没多久，不知道黄豹这小子的底细，我之前是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他虽干飞贼，但也守他们那行所谓的‘道义’。凡是给他交了银子的，他都不会登门。你刚刚说，黄豹亲口承认，范老爷每年都会给他银钱，这事一问范老爷就知真假。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他就不会去范家偷盗。否则，一旦事情传出去，其他人只怕都不会给他送钱了，他哪有逍遥日子可过？”
春末夏初是一年气候最好的时候，太阳虽大却并不耀眼，暖风吹得人熏熏欲醉，万物待发，生机勃勃，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舒朗起来。
“此处无外人在，就你我两人，不必如此忌讳。”县令大人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那就要问徐曹了。”朱大虽然觉得徐曹抓人过于快了一些，但也没有多想。但今早女儿的话，让他不禁多想了一些，这一想，就有了几个疑点。
朝食过后，十二郎出门找小伙伴玩耍去了，朱翾则提着布袋去了大头家。
“本事？”李四半信半疑，“头，黄豹真有本事？”
“不知道，兴许是哪个暗探告诉他的吧！”
朱大嫂坐着不动，高声回道：“你先去，我这会儿给我家老朱熬药呢，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走不开！”
河间县衙。
这日，朱翾在城南一赶山人家买到了一截崖柏，这老崖柏产自太行山，极为难得。得到了好木材，朱翾心情很是愉悦，脚步轻松的往家走去。
“可不是，昨儿个晚上我当值，下半夜的时候赵明鞭子都抽断了，那黄豹就是不承认！”
此时，他语气幽幽，意味不明。
朱大凝眉，叹气，“这可就难办了……”
朱大嫂也刚好挑完了粮食，她交代了朱翾几句，就匆匆忙忙挎着一个篮子出门了，嘴里念叨着：“集市都快散了，羊肉只怕是卖光了，也不知能不能买根羊骨头……”
李四摸了摸脑袋，神情惘然。
小半个时辰后，朱翾回来了。
“自然，徐曹昨日和我说，抓蟊贼的时候刚好碰到朱大家的女儿，说是买猪骨头给他补身体呢！朱大素日里可是抠门的紧，能舍得花钱买肉骨头，想来伤得不轻。”
——
“他当然不蠢，否则那一身本事如何习得了？”
“你接着往下说。”
“谁说不是，要不是他有个好姐姐，我看在刺史大人——”
“没错没错。”县丞看着县令的脸色，提议道：“您看，要不要把朱大唤回来一起查案……”
清风徐来，她慢慢翻动着书页，偶尔用木签扎着食盒里的果脯吃着。等书翻了小半，她看到“面上金光闪闪，手中雪刃辉辉”这一句时，内心忽而有些感触，不由放下书，望向院中的花草树木。
“走走走，说了不能探望就不能探望。”
“坐，我记得你不喜热茶，桌上有放凉了的水……”
“你去给我问问徐曹，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案？剩下的金银什么时候能找到？”
“咳咳，小声些，进来说。”
“商人重利，徐曹找到的金银珠宝只是范家提供名录的百之一二，他自然是焦急了些，县尊别和他一般见识。”
家里有猪肉，还想着买羊肉补身子，啧啧……
李四听到朱大的分析，来了兴趣，倾身向前，“头，这话怎么说？”
簸箕里盛了豆粮，她盘腿坐在廊下的六几榻上，细细挑了起来。
——
“可招认了？”
“黄豹不认，兴许真的不是他干的。”
李四跟着朱大嫂来到朱家正房，见到倚靠在床边的朱大，激动道：“头，我有重要情报！”
“看你这架势，平日里少喝点酒。”
县丞凑近悄声提醒：“隔墙有耳，还是稳妥一些好。”
“头，你不用招呼我，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自己来！”李四搀着朱大重新躺回被褥，转身一屁股坐在圆桌前，从桌上倒了一杯凉了的白水，仰头灌了下去。“痛快！头家里的水就是好喝！”
朱大这模样，母子三人习以为常，各自喝完自己的粥，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