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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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有棵果树，每年都结许多红硕的柿子。她刚搬来时是秋天，柿子还没熟，每天盼着小青果长大变红。结果那几天曾家的人来了，她慌里慌张面对人生转折，等想起这棵树，枝头早已空了。现在柿子树叶片凋敝，枝干干枯孤零零嵌在隆冬里。

    “舍不得？”孟恪问。

    之前听说孟家家大业大，李羡担心自己要面对很多人，上山前就开始担心，没想到只有直系这一支。

    傍晚，李羡跟着孟恪一起上山。

    孟恪也扫她一眼，回答老太太：“现棠怕生。这不是要过年了么，以后有的机会，慢慢见。”

    李羡讪讪放下手机，手指蜷紧，指甲将掌心掐出弯月痕迹。

    接下来的饭局也算轻松愉快，毕竟老太太对李羡青眼有加。

    没几秒，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凭栏出现，望着楼下，笑眯眯道：“哟，终于来啦。”

    权龄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披着紫色羊绒丝巾，她点头，声音温和，“是啊是啊，多标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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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气质斐然，坐在轮椅上，依然一副威严相，只在李羡叫爷爷时应了一声，孟世坤也沉默寡言。

    司机启动车子，道路两侧的景物缓缓倒退，李羡忍不住扭头看向孟恪手边的车窗，视线随之倒退。

    孟氏山顶的二层小洋楼，外表不显山不露水。

    李羡微讶，忍不住看他。

    老太太了然地跟权龄对视一眼，眼神藏不住对暧昧的洞察。

    孟恪垂眸，看着她墙皮霉落的指甲上，眉头微皱，李羡注意到他的视线，蜷回手指，“我等下卸掉。”

    盘碗上都包着棉纸，老太太吩咐人打开几个。

    李羡歪了歪脑袋，上前一步，又上前几步，走进了才发现是些平价牌子的衣服，从外衣到内搭。与周围衣服格格不入，不像会出现在这个柜子里的东西。

    看着眼前明媚到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轻哂。

    孟恪脱了衬衣，李羡下意识准备回避，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行李箱，脚步顿住。

    -

    老旧的居民楼终于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老太太哈哈大笑，这次连孟世坤都跟着笑了。

    珍珠贝母流光溢彩，她忍不住看了又看，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

    孟恪稍稍俯身，视线垂落，盯着她眼下一颗浅色小痣。

    烟灰色长毛缅因，小狮子似的，长胡子懒洋洋下垂，雍容华贵。

    她以为这些就是那些衣服，但是仔细看看，又不像。

    孟恪捕捉到她唇角这抹不甘愿。

    孟恪叫爷爷奶奶，李羡跟着叫爷爷奶奶，孟恪叫爸妈，李羡有样学样，只是声音更乖甜些。

    李羡双手撑住台面，忍不住扭头偷瞄，他站在镜前松领带，慢条斯理将领带取下来，随手搭到一边，然后是衬衫扣子。

    “但是。”她看着孟恪，又看了看衣柜，抬起手，总觉得哪里不真实，“但是为什么你......”

    他嗓音低沉平稳，甚至称得上温柔：“因为你是孟太太。”

    权龄嗔怪：“真见不得你们年轻

    缓过神来，李羡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很适合你。”这男人沉稳可靠，说出来的话毋庸置疑。

    孟恪整理好领带，掸了掸衣袖，转身走到衣柜边，将柜门推开，见李羡站在原地没动，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李羡婚前和曾家人密切来往了一段时间，曾家姐姐教给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面，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给家人留足面子。

    李羡想也没人提前通知她要演戏，只好在一旁低头陪笑。

    “抬头。”

    他身上有股干练沉郁的味道，以木香兜底的艾叶烟丝气味，气场广阔，李羡垂着眼睫，垫脚将领带环过他的脖颈。

    镜头背景旋转，占主位的女人恃年轻行凶，皮肤白皙细腻，耳边两颗珍珠耳钉格外闪耀衬人。

    孟恪偏头示意她领带在桌边。

    李羡微怔，反应过来，走到他身前，“不熟练。”

    直到一张略带玩味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她身体

    李羡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要去山顶“请安”，势必要换身衣服，她下午收拾东西出了一身汗，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澡。

    刚才李羡坐在卧室窗边发呆。

    “换好了么。”孟恪平静地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去镜前，没再看她。

    饭后聊天，老太太又说没送什么新婚贺礼，这次补上。她叫人抬上来一个漆木的古典箱子，掀开盖，里面是一套古玩盘碗。

    李羡转圈圈，忍不住唇角上扬。

    其中女衣从内衣到外套，每一件都妥帖细致，羊绒大衣露出巴宝莉的领标。

    她想换个星球重启人生。

    换好了。?_[(”李羡低声，顺便将几件首饰原模原样放回盒子，突突直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下来。

    她走过去，将箱子放倒，拉开拉链，里面是许多衣服，“那个......”

    桌上还有几套珠宝，似乎是给她搭配衣服的，她小心翼翼拿起耳坠，在耳边比划了下，瞧不出什么，索性戴上。

    之前曾家让她回家后，也送了许多奢侈品成衣和珠宝，没有一套像今天这套这么合身。

    “怪不得不叫你那些堂亲表亲过来，怕别人看见你媳妇啊，真小气。”老太太嗔怪孟恪。

    孟恪满意地颔首，抬手将她锁骨底下翻到背面的项链挂坠翻过来，温热指尖轻擦肌肤的触感让李羡头皮发麻，不自觉屏住呼吸。

    “嗯？”孟恪换上新的衬衫，对镜扣纽扣。

    人这个卿卿我我的样子。”

    “声儿真好听，模样也不差，是不是。”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满意，牵住李羡的手，问儿媳妇。

    其实不会。

    他竟然体贴到了这一步，她满眼惊讶地看着他。

    上楼洗过澡，李羡裹着浴巾出来，发现中岛台上躺了两套熨烫好的衣服。

    李羡抬起头，看向贴墙通顶的玻璃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

    陈姐说过，曾家给她送了好些衣服，当季的都被熨烫好放进来了。以后还会有品牌送上门供她挑选。

    她意识到他要换衣服，忽地松了口气。

    李羡背手，脑袋耷拉着，左看看右看看，心不在焉。

    孟恪将领带解开了自己重新打，“回头跟陈姐学两种基本打法。”

    上电梯前总觉得哪里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回头看了一圈，发现立地花瓶边卧着一只小猫。

    她抿了抿嘴巴，将衣服拿起来，解开浴巾换衣服。

    “你这领带怎么回事。”老太太又问。她年纪虽然大了，眼神依旧明亮，一眼就看出孟恪领带跟平时不一样，不规矩，不像是他的风格。

    “法国那两个酒店得验收，因为婚礼已经推了一段时间了，没法后延。婚后还没来过，给您赔不是。”孟恪携李羡上楼，楼上客厅里坐着的还有孟世坤夫妇。

    她动手打结，两只手翻来覆去，打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直皱眉。

    它跟宫里阿哥似的懒洋洋，与孟恪身上那股务实的精英气质截然相反，这股高高在上劲儿倒是如出一辙。

    老太太：“这一套是清朝光绪年间的，祖上传下来的，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太奶奶送我的，现在我送给你，希望你们呢，团团

    第4章

    进了门，立即有女佣模样的妇人过来招呼客人。

    她忽觉自己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开启了一趟新的人生旅程，没来得及跟过去告别。

    年轻的孟太太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后背贴着中岛台台侧，向左骨碌转一圈，向右骨碌转一圈。稍后，她镇静下来，整理鬓边碎发，将耳钉戴回耳垂，拿起手机，转着圈找光线拍照。

    女秘书，李羡见过。

    小香风套装，上衣领襟缀了一圈珠饰，裙装裹身，鱼尾裙摆拉长比例，李羡在镜前转了好几圈，左看右看，很难相信这是自己。

    “老太太，人来啦。”

    下车时她刚推开门，就见孟恪绕过来，伸手扶她下车，她愣了两秒才将手搭上去。

    等会儿上山，孟恪也过来换衣服，进门前就听见急促的跺脚声。

    李羡真不会打领带，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红领巾的打法，硬着头皮将领带拾起来，“你低一点吧。”

    李羡摇头，略一沉思，说：“感觉没有跟过去好好告别。”

    随后孟恪自然地揽着她进门，李羡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准备秀恩爱给长辈看。

    “周楚挑的，你平时穿得到。”孟恪淡声。

    “现棠亲手打的。”孟恪捏着茶杯，抿了口茶水，语气透着几分宠溺，“她第一次。”

    “我今天收拾东西，发现还有好多衣服，都没坏，所都带过来了。”李羡视线一直觑着穿衣镜。

    这点在孟恪身上很明显。虽然天然有上位者优势，他平时仍然克制、体贴和礼貌。

    周楚是他的

    一僵。

    她渐渐放松下来。

    “哦，好。www.wanshushi.com”她温驯地应着，却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巴。

    孟恪忽想刚才坐车回来，她伤春悲秋，依依不舍地说没好好告别。

    “你那些衣服，回头叫陈姐收拾好了挂进来。”孟恪慢悠悠说道，“只一样，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你得清楚。”

    李羡怅然若失。

    孟恪不紧不慢整理领口，忽看她一眼，问：“会打领带么？”

    孟恪见她看见自己了，大大方方从门口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