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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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不及待去洗了个澡，换下了自己身上早已不适感爆棚的衣服，穿着一件被洗得领口有些变大的T恤和白色牛仔短裤，衣裤兜风，偶尔露出的身形线条单薄得可怕，如骨架上直接披上了皮。

    《枯骨之壤[双向救赎]》

    “如果鱼死了，江先生会怪罪吗？”

    陶栀子看出刘姨对池塘的忧虑，心生好奇：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话语，刘姨有些意外地顿了一瞬，笑着摆摆手。

    欧式仿古外观，廊道内的石柱子经过了修缮，栏杆处刚上了新漆。

    这时屋外起了风，将她的注意力全然吸引了去，一抬眼，眸光投向窗外。

    没有犹豫，将手机按下锁屏，随手扔到了床上，让它远离自己的视线。

    那里是七号公馆内最有禅意和诗香的地方，而且常年无人。

    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两声兹兹，是一条短信，备注是“孙医生”。

    细细在心里品读着这个词，她抬眼远远地看向昨晚那个亮灯的房间，总觉得那里像一座无人能攀爬的高塔，里面装着另一个世界，和一切的神秘。

    刘姨正在池塘边上指挥着人打扫水面，经过半晚暴雨，池塘中进入了一些落叶和泥沙。

    本以为这也是公馆内被人遗忘的地方，直到陶栀子第三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细数着第八行书架上左起第七本书的位置，想要仔细辨认那外文书名，于是低头用手机查了一下。

    瘦长闪电凌空，在天际的乌云之后，一道雪亮的光击破了低垂夜色，像是敲裂了天外的蛋壳。

    越是封闭的空气，越是不流动的空气，越安全。

    陶栀子没来得及多想，便转身将纸袋取来，递给刘姨。

    陶栀子见状，将手中纸袋往廊下一放，便上前问道。

    “刘姨，需要帮忙吗？”

    这个随意的问题却让陶栀子眼神有片刻停顿，她笑了笑，浅浅地摇头。

    刘姨闻声看来，工作状态下的她露出了微笑，跟她寒暄到：

    有些话题，再聊下去就会牵扯出身世，这是陶栀子不愿意讨论的部分。

    随后，刘姨问道：“安州是你的故乡是吗？”

    【栀子，你该回来继续治疗……】

    她进入七号公馆开始，适应下来不急于探索林城，因为七号公馆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一个庞大的乐园，尤其是被建筑切分后的大小庭院，能发现很多奇珍植物和上了年纪的陈设。

    站在窗边，她嗅到了来自室内书页和墨香，混杂着老木的安宁与厚重，橡木、檀木、胡桃木，不同木头的味道，还有皮革家具独有的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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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有汉字的书籍她都能轻易认识，还有一些英文的，她能认识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有法语和拉丁文，就让人看着有些发晕。

    “这是给江先生的，但是我不便打扰，请刘姨代为转送。”

    但是陶栀子在公馆边缘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像藏书阁的地方。

    “这是我从安州带来的一点土特产，一些蜜饯果子什么的，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脚背苍白，透着骨头的形状。

    甚至连医书和药书都有。

    听到这里，陶栀子心里刚一放松，便又听到刘姨补充道。

    听到这里，陶栀子这才弯了弯唇角，上前去帮忙打捞池塘里的落叶。

    楼上更大的面积内也整齐地陈列着书，但是距离太远她已经看不清了。

    “小陶，江先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整理好自己后，她拎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去后院循着声音找刘姨。

    刘姨见她拘谨的模样，不由地说道：

    林城的天气像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似的，但是她却兴致勃勃地欣赏起雨幕来。

    饼的味道十分寡淡，恰好她是淡口，包里有包装好的小咸菜，不过她懒得拿出，只觉大概是火车坐久了，鼻腔里的气味没有完全散尽，胃口不佳。

    打开行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常备药品全部拿出，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最容易够到的位置。

    此时，头顶响起了一个听不出情绪的清冷嗓音：

    林城，全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是充满喧嚣的不夜城，可此时，在围墙之内的一切，像是被按下静音键，发不出声音。

    很难得地，她在独处的空气中寻到了一份可贵的安全感。

    走近一看，才发现后院在被石墙划分空间后，竟然藏着一个生态池，里面游着些不明种类的鱼，但是池水有些浑浊。

    有时她不住在想，会不会主楼里压根没有住人，“江先生”更像是人们口中的一种象征，因为她入住七号公馆已经一周，却从未见过江先生。

    安州的方萍福利院，她生长的地方。

    晚饭时分，刘姨来敲门邀请她一起用晚餐，陶栀子以整理行李为由委婉拒绝了。

    来到林城的第一晚，陶栀子终是安顿了下来，待刘姨走后，置身于这样安静而陌生的封闭空间。

    主楼三楼的灯光依旧每日亮起，除了那个下雨天以外，她再也没见窗边出现过人影。

    陶栀子爱的恰好这这份雨天的动荡。

    她向来喜欢雷雨天，总觉得电闪雷鸣的世界带着些热闹，生灵在此刻都会叫嚣，发出声音，雨水滚动，在地面颠沛流离。

    刘姨将胸前挂在脖子上的眼镜重新戴上，远远端详着包装上的小字，郑重地说道：“谢谢，小陶有心了。”

    灯光绒绒，带着惺忪。

    陶栀子是被一种直觉唤醒的，她没有赖床习惯，睁眼之后就不会再陷入睡眠。

    木屋的结构虽然做了隔音设计，但是清晨依旧会在后院的忙碌中被唤醒。

    但是故乡这个词，对于陶栀子来说倒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幼时之前的记忆对于成人来说早已是一片空白，她生卒年和出生地都不详，只是医生从她当年的生长发育而推测出她的生理年纪。

    “算不上，我只是在安州待了很长时间。”

    她今日见刘姨的时候倒不似昨天一样离得一米远，因为怕身上味道影响别人。

    刘姨听出了陶栀子话语背后藏着的故事感，正欲礼貌地                                                关切，陶栀子及时将另一份礼物送上，不动声色地引开了话题。

    将顶灯关闭，留着床头灯的昏黄光线。

    但是她对于这张饼的理解，不谦虚地说，超过了很多人。

    “当然不会，江先生是个和善的人，但总归是一种失职。”

    也给了陶栀子，一夜安眠。

    她很清晰知道自己外人的身份，更不知如何与对方对话，这样来表达友好对她来说才比较恰当。

    她本也应当以劳动换食宿的。

    陶栀子扫了一眼信息开头，便猜到了下文内容，收信箱里一整排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同样的话。

    从那天起，陶栀子犹豫捞落叶捞得利落又轻柔，不会损伤池塘里的锦鲤，于是每日清晨捞落叶的任务便轻轻松松给到了陶栀子。

    雨早已停歇，草地上嵌着水珠，长到脚踝的裤腿走了一圈后，潮到了膝弯。

    她不怕晒黑这件事，反而希望自己能黑一点，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过于白，白得不够好看，病态的白永远不是好看的。

    从半开的窗户看去，能看见室内的八米挑高，墙面上放满书籍，待滚轮的人字梯放在中央，用来取高处的书。

    这个视角下，她注意到主楼三楼中间的房间亮着灯，一个高大的人影映在了窗边，一截皓腕从白色窗帘内伸出，稳稳握住窗户把手，果决地将窗户关上，随即屋内人影消失在窗边。

    再从行李中拿出一张饼，规则地对折三次，正好方方正正，放在牙下一咬，需要废些力气才能将多层饼咬得整齐，需要一定的技巧。

    拧开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搭配着饼很慢地下咽，很多人都说这粗粮煎饼不起眼，是干粮而已，但是陶栀子能从其中尝出了很淡的麦香，稍纵即逝的质朴的玉米清甜。

    在大雨瓢泼的这天，直到夜雨沉默，主楼的那间房间才彻底灭了灯。

    所以，她至今没有故乡的概念。

    每日晒完太阳，她就会绕开主楼去探索其他地方。

    屋外院墙内的古树梧桐，被狂风吹乱了造型，夜幕下风云涌动，电闪雷鸣，下起了急雨。

    长空一声轰隆，她被惊雷吓了一跳，但是下一瞬却毫无惧色，双手支在窗沿上，毫不介意头发沾湿，宽大的衣摆吹得凌乱，睫毛在风中扰动眼皮。

    “不过他不见生人倒是，我会替你转达的。”

    陶栀子将那里视作宝地，午后去那里，阳光斜照，她站在半开的窗外用目光细细打量着书架上的书。

    狂风混杂雨水，在陶栀子开窗的瞬间一股脑灌入屋内。

    干完活儿，和刘姨吃完午饭，她就会将屋内的折叠椅搬出，在池塘边上半躺着晒太阳。

    总时刻觉得，一天中清醒的时间多一些，她能体验到的就更多一些。

    和善……

    “《斐多篇》。”

    中文书囊括文学、历史、音乐、美术、哲学、宗教……

    “小陶起这么早啊，不碍事，很快就清理好了，昨晚那么大的雨我还担心池塘里的锦鲤会死，这些都是江先生之前从新泻买来的，幸好补救及时没什么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