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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扰我的担忧也还在继续。我越来越觉得，自衰基因的存在就像是神造的防火墙，既然存在必然有其意义。真的可以用人力强行突破吗？我太不安了，不知道小玥的孩子会有怎样的命运。既希望他能突破自衰基因的限制，好好地活下去，又希望他不要成为那个关键的突破口，成为被人类利用的工具……”

    “怎么了？难道你们人鱼不是都长这样？”

    员工卡里面只有办卡时放的一点预存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到账，仅有的一点钱转眼就被他用完了。

    周繁说画下了人鱼玥的肖像。虞晓把日记往前翻，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是他曾经见过的亲族。

    【梦境由精神力构建。我能以精神体的形态潜入他的梦魇中，只要解决了梦魇的核心，他就能醒过来了。】

    【因为那同样也是我的母亲。】

    周夜声读过的纸页上大都是文字，只有少量表达情绪的简笔画，透露出这个热衷科研的女人柔软丰富的内心。

    周夜声给搬家工人让开道, 顺便把他也拉到一边，余光里不经意地瞥见他长了一截，快要盖住脖子的发尾，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长得很像吧？分化成雌性的我可能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眸色的区别，我甚至就会把这认成自己……不过，真能当你的母亲的话，我还是会很高兴的。】

    这头短发他是看久了习惯了, 但刚见面的时候，虞晓也是披着一身金红长发的高贵模样，跟肖像画高度重合。

    他凑近那本笔记, 就着周夜声的手轻轻抚摸肖像画。

    他吸了吸鼻子，点头说，“行，我先带你们去食堂吃晚饭。”

    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你为什么跟我的母亲长得这么像……”按照日记里的讲述, 基本上已经能断定他就是人鱼和穷奇的后代。

    【这张画，画得很传神。她的确有这样蓝宝石般的双眼。】

    他就剩这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封藤也离世，他没有监护人，可能连异管院都待不去，会被送进未成年人福利机构。

    “……”

    “……”

    “嗯，医生已经到了。但是来的那两个异能者看起来也没有把握的样子，说精神体的屏障太难突破。”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审讯官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留两天再试试。”

    他从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态，仿佛无意间撞见了极其难以接受的真相。

    “对了，你们还得先充饭卡。”封春带着他们跑人工窗口，顺便开通健身房和武器库的使用权限，折腾到天黑才完事。

    封藤没有受外伤，医疗异能者能做的很有限。短短半天过去，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有了明显的消瘦，高强度的精神波动在持续消耗他，生命监测仪上各项指标都危险地悬在正常范围的边缘。

    傍晚时分，货车到了异管院新宿舍楼下。

    【在我出生之后, 我们只见过很少的几面。没有哪两条人鱼是尾巴的形态和鳞色都这样相似的，除非我们享有相同的血脉。我的父亲上百年前就已经死亡，这世上的另一只红尾人鱼，只会是我的母亲。】

    【我要它消失。】

    周夜声的生母竟然也是人鱼。

    “……”谣言就是添油加醋的这么传开的。

    虞晓颔首，“唤醒他，给我发工资。”

    他精神不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担心。周夜声问，“你小舅舅还没醒么？”

    当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中间有好几页纸被撕掉了，只留下厚厚的毛边。

    周夜声：“……”

    想放存稿箱结果手抖点成了直接更新……

    虞晓正听得紧张入神。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喔……”

    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收到她一点消息。虞晓简直不敢想象，天性崇尚自由的人鱼被囚禁在观察箱里十几年，是种什么样的折磨。

    东西不多，一车就搬完了。封春先替他们打扫了新宿舍，下楼过来迎接时有些无精打采，勉强露出个笑脸，“听说你们把学校撞塌了，真牛哈。”

    工人们开始把客厅的行李箱一件件搬去装车。周夜声交待完搬家公司，回来看到他呆呆地坐在原地，手中的日记本掉在地上。

    他震惊的是，自己的母亲身为海洋女王，却被人类囚禁在研究所里，受欺负那么久。

    “8月16日，真不敢相信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小玥似乎有精神控制的能力，我没有把这件事记录在报告里，只能偷偷写进日记。我的心还在狂跳。下午的所有同事都行为刻板，好像把彼此当作空气，只有我没有受到影响。小玥第一次露出那样恳切的眼神，她单独把我叫到观察箱前——”

    掉落在地的日记本正摊开在底页。泛旧的纸张上，饱含爱意的笔触描绘出一只人鱼的肖像。海藻般浓密的红发散开，金红色的华丽鱼尾上，细小的鳞片闪烁如碎钻。鳍纱如丝绸裙摆般飘动，又像破晓时分灿烂的朝霞之光。

    剩最后几页，周夜声语气沉着而凝重，“10月14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没有把握，但我必须要把它带走，这是我能够救小玥的唯一的希望。”

    怪不得在深度接触时，他在周夜声的精神世界里感知到人鱼的气息，结合得那样紧密。那是来自血脉的传承，与生俱来，自然是不可分割。

    “我给你发！把我零花钱全转到你饭卡上都行！”

    周夜声看着他，一瞬间觉得他连五官都消失了，跟正在宕机的大脑一样，一片空白。

    “明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爱她，真舍不得她。可实验室里不允许拍照，我只能照着脑海中的影像把她画下来。”

    “研究所，坏。”虞晓笃定道。

    *

    怎么忽然这么生气，像是被吓傻了。

    不知被怎样可怕的梦魇困住。虞晓探他的额头，摸到一手冰凉的冷汗，嘀咕了句，“小可怜。”

    即使是异能者，比起人鱼精神力还是脆弱得可怜。周夜声看出他的念头，“你打算帮忙吗？”

    **

    封春差点蹦起来：“你真的有办法？！”

    “是搬家公司的人来了。”周夜声把日志放到他手里，起身去开门。

    那只人鱼被困在研究所里成为了观察对象，无疑是不幸的。他活动的海域离这座城市不远，可惜没有接收到过求救信号，否则一定会去研究所里把她救回海洋。

    “我背叛了研究所，背叛了我的理想。可又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实现我的理想。谁知道呢？至少我尽力了。”

    他松了口气，捧着满载故事的笔记本，分量远比看上去更加沉甸甸。

    “……怎么了？”

    “8月15日，心情复杂的一天。晨会后项目组选票一致通过，将0234与人鱼分开。但就在同一天下午，生命监测系统显示，小玥怀孕了。”

    “8月12日，小玥和0234彻底决裂，即使待在一个观察箱里也没有再接触过。哪怕是承受催/情气体带来的煎熬，也不接受0234的靠近。人鱼是对情感忠诚度要求很高的生物，令人唏嘘。”

    虞晓说要去看看封藤，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好办法。封春又马不停蹄地把他们带到医疗室，“队长就在里面睡着。”

34化作人类形态，不得不说，还是挺帅的。但是不守男德，讨厌他。”

    他们一起去吃了晚饭，虞晓拿员工卡刷了六杯冰激凌当饭吃。这里的冰激凌味道也是香甜的，只是杯子太小了，总要拆包装吃起来不太方便。

    “……”

    封春看得愣住：“你是真不怕肚子疼啊……”

    人类怎么敢做出这样亵渎女王的事。

    有情人终成兄弟（bushi

    来唠

    没有看到长尾巴的生物。他又把日记翻回了刚刚读到的地方，等不及周夜声忙完回来，自己先往后看。

    “不怕。”虞晓给他也刷一杯，机器忽然滴滴作响。

    她太温柔，不想伤害人类，也没有向海洋中的亲族发出求救的消息——研究所的人很可能会利用这点布下陷阱，拿她当诱饵捕捉更多人鱼。所以她至死没有联络亲族。

    笨死算了orz今天就提前更叭

    虞晓幽怨地看着他, 好像在嫌弃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有点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因为只见过虞晓一只人鱼, 潜意识里就觉得所有人鱼都有这样闪亮的头发和大红尾巴。

    周夜声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捡起日记本又看了一眼，“这只人鱼和你长得还挺像的。”

    “……”

    作者有话说：

    【他的精神

    现在周夜声完全能理解他那一脸空白的心理状态了：“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虞晓深深地叹气。

    虞晓用两只手比划，“没有塌，只是裂开了。”

    剩下的几页却都是白纸。虞晓哗啦啦地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底页上占据整页纸的彩色肖像画。

    虞晓用力一抿嘴唇，脸颊鼓起来, 大声地说：“我们每只鱼都长得不一样！”

    虞晓伸出指尖点在他的眉心，一缕清凉的精神体贯入他身体，将焦虑的情绪洗涤大半，“不要慌。带我去看看。”

    第45章

    异管院只有单人宿舍。搬来的箱子暂时都放进了周夜声的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等晚上回来再整理。

    他的震惊与周夜声出发点不同。人鱼种族中不存在伦理观念, 本来数量就少, 近亲繁殖也是常有的, 对珍贵基因的传承利大于弊。周夜声与他血脉相连其实是好事——难怪一生下来就是受到海洋偏爱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