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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誉王别有深意地望了妙辞一眼，“有时我真羡慕你，我的——朋友。在室女最大的烦恼，或许就是在想今儿吃什么，明儿玩什么吧。”
世风如此，很多年青人并不避讳心意，愿意让身边人知道他正迷恋着谁。不过这话朝席憬说，那便是有隐含的意思了。
妙辞将她的遭遇跟誉王的比了比，他们一样寄人篱下，一样做了多年的药罐子，一样遭过白眼嫌弃，一样内心自怯，一样渴望飞出去，获得自由。
还好誉王没发觉她的异样，“是啊，我们聊得很愉快。”
誉王走近，同妙辞一齐在窗边落座。
就这么放过她了？妙辞不可置信。
《送义妹共感娃娃后》
席憬轻笑，“看来妹妹饿了。好，哥哥不说了。”
席憬把妙辞推回屋里，阖住门。
进了师府的竹林，待走近，看到一位小姑娘在使唤一个大哥哥给她抓蝈蝈。
他往下走了两步，站在光的所在，袍摆沾了几滴膻.腥的羊血，在暗光里流动。
妙辞托着两腮，看外面的月亮被雨水砸得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妙辞不满地“嘁”一声，“其实殿下究竟约了谁，我一点都不好奇。”
“刚宰了只羊，刮毛放血还得费些时间。先聊着，饿了叫我——”
话是这么说，大致意思跟妙辞想的无异。可这句“我们的事”一被誉王说出，总让妙辞觉得有哪里不对。
妙辞道过万福，轻轻地喊了声，“殿下？”
“从前、从前！”妙辞掰开他的手，“横竖我只做你记忆里那个半大点的小孩算了！怪道你又是抱我回来又是给我洗木偶娃娃的，原来是在等着我感念你的好时，趁机揪出我的坏！”
后来妙辞知道，大哥哥就是誉王。而那位小姑娘，是当朝九公主，官家最宠的皇女。
“中秋前忙出阁事宜，节后就要招兵买马，准备做砍脑袋的坏事。期间还会有人来保大媒，催着相看姑娘，早日选定王妃。”誉王叹了口气，“可是出阁后，住在王府里就清闲了吗？按大人的意思成婚，难道婚仪一过就舒坦了吗？就连那件砍脑袋的坏事，当真做成了，往后果真就没有烦恼了吗？”
他和善地笑了笑，“有想我吗？”
她本不想搭理他的话，可渐渐的，他抵住她的脚心，发力一顶，让她感受到一种轻飘飘的痛。
转过脸方觉，原来誉王一直在盯着她看。
妙辞迟迟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故意逗她呢！
“写信说在老地方等我，怎么这时还约了人来……约了谁？”
席憬又换了身颜色更明亮的衣裳，穿搭是一种故意显露出来的低调。
誉王朝席憬说道：“既提到婚仪，我不妨跟世子交个底。其实已有中意的，只是不好跟人家说，怕‘牛不喝水强摁头’，闹得彼此难堪。还是要慢慢接触，聊一聊，循序渐进。”
席憬给妙辞夹了几道菜，“妹妹觉得呢？”
“无聊么……”妙辞回过神，给誉王沏了盏茶，“哥哥说，殿下忙公事忙得焦头烂额。我以为人忙起来时，心里就会充实。”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俩人竟聊得很干巴，像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聚在一块热火朝天地商量这个字怎么写，那句诗怎么背。清汤寡水，无趣极了。
妙辞自然不肯将来龙去脉说出，恼道：“不然时刻把你夹到我的头发丝儿里，吹阵什么风，见个什么人，说句什么话，都要你亲眼见着才好？”
“这是我哥哥。”她朝誉王小声开口。
她想她与誉王当是同一类人，所以愿意与他交朋友。
誉王了然，“我知道。”语毕，誉王起身朝席憬虚虚作揖，“越崖兄，打扰了！”
席憬盥好手，搬出一面落地镜，不断调试角度，直到镜面能全方位地照到二楼的风景。
妙辞其实不愿让他揉脑袋，但她还是任他揉搓。
席憬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正因如此，妙辞才汗毛凛立，毛骨悚然。
妙辞捂住耳朵，“用膳的时候，不要露出这种明目张胆的野心，小心隔墙有耳呀。”
半晌，她鼓起勇气，“殿下过得怎样？”
誉王虽是淑妃娘子所出，但早先在九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子身边寄养多年。九公主将禁中当作她自己的家，当官家当作她自己的爹爹，自然就嫌旁人夺走了她的独一份宠爱。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把妙辞的思绪打断。
誉王见她要恼，急忙解释：“原本在老地方等你，可世子发现了我们的事。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就来榴园叨扰一趟。反正是要见你，过程虽难堪，但总归是见到了。”
坍塌的假墙处，如今垒起一堵高厚的新墙。墙面刻意做旧，锈迹斑斑的，结着一串稀疏的爬山虎，墙根时不时蹦出几只蟾蜍，呱呱地叫，偶尔舐走藤叶里的小虫。
又把一面窗推开，之后卷起袖，把菜刀磨好，利落地剁肉，力度大到地板都在颤动。
“不解释，那就是想让我来查明实情。”席憬从喉咙里挤出笑，“来者是客，人家要见你，也没有不让人家见的道理。”
席憬手指一松，那信笺便掉在水滩里。纸张颓丧地湿透，却能从模糊的字迹里看出写信者的喜悦——迫不及待要跟信那头的人见面，却又愿意在雨里反复等待。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连等待都甘之如饴。
“只顾着跟殿下说话，哪有心思想哥哥在做什么。”妙辞咬着舌尖，话声有些发颤。
“换身衣裳再出来，和等你的客人，还有揪你坏处的哥哥，一起吃顿饭。”
席憬用手兜住妙辞的肩膀，有滴雨水溅到他的手背，顺着妙辞肩头的衣襟一路往下洇，仿佛要洇到她的心肺中去。寒飕飕的，像被八爪鱼的吸盘紧紧吮着，逃脱不开。
她没坐稳，牙齿往腔壁里错咬一口，疼得她眼泛泪花。
“是么？”誉王笑出声，“你对你自己也不好奇？”
誉王的脸是一份模糊掉性别的漂亮，褐色的眼睛，仿佛要一路深到褐色的天上去。皮肤是药罐子似的白，不够清透，看起来有些苦涩。看得久了，不免让妙辞回忆起他们的初见。
落座后，他熟稔地揉了揉妙辞的脑袋，“妹妹，哥哥去做饭的时候，你有想哥哥吗？”
“哥哥他就是这样，我结交的每一个朋友他都不放心。”妙辞更正措辞，“殿下递信时，我正歇息，哥哥便帮我收了信。”
随后下人领她去了另一处用膳地。不在原来的小膳厅，而是七拐八拐，一径拐至一座静幽的小院。妙辞认得，那是她推翻假墙，与誉王尴尬碰面的小院。
明明小姑娘的身高还不到大哥哥的膝盖弯，可她的话语却那样神气，比天还要高。
妙辞的轻声细语，像在誉王心里濛濛地洒场小雨。雨势小，心里不仅不觉湿漉，反而痒梭梭的，令他不由得卸下防备，声音坦诚又温柔。
“五哥，你要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呀？欸，我的蝈蝈！五哥，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你霸占我的爹爹不算，竟还放走爹爹给我抓的蝈蝈！五哥，你快搬走吧！不要在我家住了！”
“殿下的婚仪是该提上日程了。”席憬慢条斯理地下楼，“砍脑袋的坏事不成也得成，届时尘埃落定，国不可一日无后，还是提前准备好。”
席憬淡淡扫了眼，旋即一阶一阶地退到楼上，隐匿在没有光的阴影里。
抬头看，只见席憬站在三楼拐角。背着昏黄的光，脸朦胧不清，换了件佛头青襕袍，手里拽着一个“啪嗒”、“啪嗒”正往梯面滴血的羊头。
誉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不告诉你。”
他比了个手势，旋即有一排下人端菜布膳，眨眼间桌上就已填满珍馐美味。
背后传来一阵“嘎吱”声，兴许是席憬正咬着牙，攒着拳头，阴森地窥伺她。
从前她有席憬庇佑，对交朋友的事并不上心。可现在，她迈过及笄的门槛，即将从席憬身上剥离，她愿意先与同类人抱团，好能更快适应内闱之外的世情。
席憬格外喜欢在外人面前叫妙辞“妹妹”，也格外喜欢让外人看看他们兄妹有多亲近。
“还是那样，不好不坏，有些无聊。”誉王回道。
妙辞单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雨景。
席憬把脸凑下去，冷声回：“那再好不过。再说，从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因为，在桌底下，席憬有意无意地踢起她的凳腿。又像那次，明目张胆地当着旁人的面，正儿八经地问话，却做着上不得台面的威逼利诱。
妙辞横他一眼，“我的婚事？男方人都没瞥见影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能如何觉得？”
“也是，循序渐进。”席憬也对誉王笑，只不过笑得很疏离，“万一姑娘家的长辈不同意，要拆散这桩姻缘，到时也好做放手的准备。毕竟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早晚都得散。”
院不算小，但花草推推挤挤地长着，便显得拥挤。下人引她走进一栋小阁楼，迈上二楼的小花厅，远远瞧见有道清瘦的背影，背手立在落地窗前。
三楼是个血腥的屠宰场，生肉躺在案板上，渣斗里是血水和剥掉的皮毛。
妙辞拿杆子挑起信笺，黑字全都洇成了鬼画符，只能勉强窥出两个字：“等你”。
似乎她的回话令席憬不甚满意，所以他把脚强势挤进她的腿间，晃了晃她的凳子。
害羞的姑娘，难得交识一位男的朋友。没见面的时候盼着一起出去玩，聊些有趣的。如今见了面，反倒不知拿什么话题开口。
“我约了人来。”誉王出挑的眼睛微微吊起，像一叶清嘉的小舟，在雨水里飘荡。
二楼的一切动静都在他的窥伺中，尤其是妙辞的一举一动。
] 誉王别有深意地望了妙辞一眼，“有时我真羡慕你，我的——朋友。在室女最大的烦恼，或许就是在想今儿吃什么，明儿玩什么吧。”
世风如此，很多年青人并不避讳心意，愿意让身边人知道他正迷恋着谁。不过这话朝席憬说，那便是有隐含的意思了。
妙辞将她的遭遇跟誉王的比了比，他们一样寄人篱下，一样做了多年的药罐子，一样遭过白眼嫌弃，一样内心自怯，一样渴望飞出去，获得自由。
还好誉王没发觉她的异样，“是啊，我们聊得很愉快。”
誉王走近，同妙辞一齐在窗边落座。
就这么放过她了？妙辞不可置信。
《送义妹共感娃娃后》
席憬轻笑，“看来妹妹饿了。好，哥哥不说了。”
席憬把妙辞推回屋里，阖住门。
进了师府的竹林，待走近，看到一位小姑娘在使唤一个大哥哥给她抓蝈蝈。
他往下走了两步，站在光的所在，袍摆沾了几滴膻.腥的羊血，在暗光里流动。
妙辞托着两腮，看外面的月亮被雨水砸得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妙辞不满地“嘁”一声，“其实殿下究竟约了谁，我一点都不好奇。”
“刚宰了只羊，刮毛放血还得费些时间。先聊着，饿了叫我——”
话是这么说，大致意思跟妙辞想的无异。可这句“我们的事”一被誉王说出，总让妙辞觉得有哪里不对。
妙辞道过万福，轻轻地喊了声，“殿下？”
“从前、从前！”妙辞掰开他的手，“横竖我只做你记忆里那个半大点的小孩算了！怪道你又是抱我回来又是给我洗木偶娃娃的，原来是在等着我感念你的好时，趁机揪出我的坏！”
后来妙辞知道，大哥哥就是誉王。而那位小姑娘，是当朝九公主，官家最宠的皇女。
“中秋前忙出阁事宜，节后就要招兵买马，准备做砍脑袋的坏事。期间还会有人来保大媒，催着相看姑娘，早日选定王妃。”誉王叹了口气，“可是出阁后，住在王府里就清闲了吗？按大人的意思成婚，难道婚仪一过就舒坦了吗？就连那件砍脑袋的坏事，当真做成了，往后果真就没有烦恼了吗？”
他和善地笑了笑，“有想我吗？”
她本不想搭理他的话，可渐渐的，他抵住她的脚心，发力一顶，让她感受到一种轻飘飘的痛。
转过脸方觉，原来誉王一直在盯着她看。
妙辞迟迟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故意逗她呢！
“写信说在老地方等我，怎么这时还约了人来……约了谁？”
席憬又换了身颜色更明亮的衣裳，穿搭是一种故意显露出来的低调。
誉王朝席憬说道：“既提到婚仪，我不妨跟世子交个底。其实已有中意的，只是不好跟人家说，怕‘牛不喝水强摁头’，闹得彼此难堪。还是要慢慢接触，聊一聊，循序渐进。”
席憬给妙辞夹了几道菜，“妹妹觉得呢？”
“无聊么……”妙辞回过神，给誉王沏了盏茶，“哥哥说，殿下忙公事忙得焦头烂额。我以为人忙起来时，心里就会充实。”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俩人竟聊得很干巴，像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聚在一块热火朝天地商量这个字怎么写，那句诗怎么背。清汤寡水，无趣极了。
妙辞自然不肯将来龙去脉说出，恼道：“不然时刻把你夹到我的头发丝儿里，吹阵什么风，见个什么人，说句什么话，都要你亲眼见着才好？”
“这是我哥哥。”她朝誉王小声开口。
她想她与誉王当是同一类人，所以愿意与他交朋友。
誉王了然，“我知道。”语毕，誉王起身朝席憬虚虚作揖，“越崖兄，打扰了！”
席憬盥好手，搬出一面落地镜，不断调试角度，直到镜面能全方位地照到二楼的风景。
妙辞其实不愿让他揉脑袋，但她还是任他揉搓。
席憬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正因如此，妙辞才汗毛凛立，毛骨悚然。
妙辞捂住耳朵，“用膳的时候，不要露出这种明目张胆的野心，小心隔墙有耳呀。”
半晌，她鼓起勇气，“殿下过得怎样？”
誉王虽是淑妃娘子所出，但早先在九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子身边寄养多年。九公主将禁中当作她自己的家，当官家当作她自己的爹爹，自然就嫌旁人夺走了她的独一份宠爱。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把妙辞的思绪打断。
誉王见她要恼，急忙解释：“原本在老地方等你，可世子发现了我们的事。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就来榴园叨扰一趟。反正是要见你，过程虽难堪，但总归是见到了。”
坍塌的假墙处，如今垒起一堵高厚的新墙。墙面刻意做旧，锈迹斑斑的，结着一串稀疏的爬山虎，墙根时不时蹦出几只蟾蜍，呱呱地叫，偶尔舐走藤叶里的小虫。
又把一面窗推开，之后卷起袖，把菜刀磨好，利落地剁肉，力度大到地板都在颤动。
“不解释，那就是想让我来查明实情。”席憬从喉咙里挤出笑，“来者是客，人家要见你，也没有不让人家见的道理。”
席憬手指一松，那信笺便掉在水滩里。纸张颓丧地湿透，却能从模糊的字迹里看出写信者的喜悦——迫不及待要跟信那头的人见面，却又愿意在雨里反复等待。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连等待都甘之如饴。
“只顾着跟殿下说话，哪有心思想哥哥在做什么。”妙辞咬着舌尖，话声有些发颤。
“换身衣裳再出来，和等你的客人，还有揪你坏处的哥哥，一起吃顿饭。”
席憬用手兜住妙辞的肩膀，有滴雨水溅到他的手背，顺着妙辞肩头的衣襟一路往下洇，仿佛要洇到她的心肺中去。寒飕飕的，像被八爪鱼的吸盘紧紧吮着，逃脱不开。
她没坐稳，牙齿往腔壁里错咬一口，疼得她眼泛泪花。
“是么？”誉王笑出声，“你对你自己也不好奇？”
誉王的脸是一份模糊掉性别的漂亮，褐色的眼睛，仿佛要一路深到褐色的天上去。皮肤是药罐子似的白，不够清透，看起来有些苦涩。看得久了，不免让妙辞回忆起他们的初见。
落座后，他熟稔地揉了揉妙辞的脑袋，“妹妹，哥哥去做饭的时候，你有想哥哥吗？”
“哥哥他就是这样，我结交的每一个朋友他都不放心。”妙辞更正措辞，“殿下递信时，我正歇息，哥哥便帮我收了信。”
随后下人领她去了另一处用膳地。不在原来的小膳厅，而是七拐八拐，一径拐至一座静幽的小院。妙辞认得，那是她推翻假墙，与誉王尴尬碰面的小院。
明明小姑娘的身高还不到大哥哥的膝盖弯，可她的话语却那样神气，比天还要高。
妙辞的轻声细语，像在誉王心里濛濛地洒场小雨。雨势小，心里不仅不觉湿漉，反而痒梭梭的，令他不由得卸下防备，声音坦诚又温柔。
“五哥，你要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呀？欸，我的蝈蝈！五哥，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你霸占我的爹爹不算，竟还放走爹爹给我抓的蝈蝈！五哥，你快搬走吧！不要在我家住了！”
“殿下的婚仪是该提上日程了。”席憬慢条斯理地下楼，“砍脑袋的坏事不成也得成，届时尘埃落定，国不可一日无后，还是提前准备好。”
席憬淡淡扫了眼，旋即一阶一阶地退到楼上，隐匿在没有光的阴影里。
抬头看，只见席憬站在三楼拐角。背着昏黄的光，脸朦胧不清，换了件佛头青襕袍，手里拽着一个“啪嗒”、“啪嗒”正往梯面滴血的羊头。
誉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不告诉你。”
他比了个手势，旋即有一排下人端菜布膳，眨眼间桌上就已填满珍馐美味。
背后传来一阵“嘎吱”声，兴许是席憬正咬着牙，攒着拳头，阴森地窥伺她。
从前她有席憬庇佑，对交朋友的事并不上心。可现在，她迈过及笄的门槛，即将从席憬身上剥离，她愿意先与同类人抱团，好能更快适应内闱之外的世情。
席憬格外喜欢在外人面前叫妙辞“妹妹”，也格外喜欢让外人看看他们兄妹有多亲近。
“还是那样，不好不坏，有些无聊。”誉王回道。
妙辞单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雨景。
席憬把脸凑下去，冷声回：“那再好不过。再说，从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因为，在桌底下，席憬有意无意地踢起她的凳腿。又像那次，明目张胆地当着旁人的面，正儿八经地问话，却做着上不得台面的威逼利诱。
妙辞横他一眼，“我的婚事？男方人都没瞥见影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能如何觉得？”
“也是，循序渐进。”席憬也对誉王笑，只不过笑得很疏离，“万一姑娘家的长辈不同意，要拆散这桩姻缘，到时也好做放手的准备。毕竟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早晚都得散。”
院不算小，但花草推推挤挤地长着，便显得拥挤。下人引她走进一栋小阁楼，迈上二楼的小花厅，远远瞧见有道清瘦的背影，背手立在落地窗前。
三楼是个血腥的屠宰场，生肉躺在案板上，渣斗里是血水和剥掉的皮毛。
妙辞拿杆子挑起信笺，黑字全都洇成了鬼画符，只能勉强窥出两个字：“等你”。
似乎她的回话令席憬不甚满意，所以他把脚强势挤进她的腿间，晃了晃她的凳子。
害羞的姑娘，难得交识一位男的朋友。没见面的时候盼着一起出去玩，聊些有趣的。如今见了面，反倒不知拿什么话题开口。
“我约了人来。”誉王出挑的眼睛微微吊起，像一叶清嘉的小舟，在雨水里飘荡。
二楼的一切动静都在他的窥伺中，尤其是妙辞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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